第9章 第九章 设局

“二公子,我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退堂后,张辟彊带着留侯府的人投宿在清河客栈。

“果然客栈够大够气派。”张辟彊进门后便感叹到现在,“戚兄不来真是可惜。”

“公子。”张承无奈,又喊了一声。

张辟彊坐在桌边,先喝水润了润喉咙,待张承也坐下才慢悠悠说道:

“我们这回可是掉进别人的局里了。”

“什么!”

“这案子从一开始便透着诡异。一直安逸的乡镇突然挖出多具骸骨,太守县令多方联合调查也是十数天无果,应当是很棘手的案件。可我们来这两天,各种证人线索嫌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简直生怕落下,这说明什么?”

“说明,”张承“奉承”道,“二公子智慧过人,一下便找到破案关键?”

张辟彊白了他一眼。

“这明显是有人设局,故意引导。一开始我还不确定针对谁,今天升完堂倒是明了了。”

“怎么讲?”张承也认真起来。

“假设此事为吕王所为,有几个说不通的地方。第一,三十几人,进京告状未免多了些,若是连修别院的壮丁也一并杀了,人数又少了些。第二,抛尸便抛尸,还放些自家珠宝做什么,生怕找不着源头吗?第三,看武功路数,行事风格,方魁那伙人和客栈黑衣人可不像一起的。”张辟彊轻轻扣了扣手臂继续说道,“还有这得多巧乡民能挖到尸坑?扮鬼找铜牌是谁出的蠢主意?曹兴消失和出现都很巧。明明这么多疑点,却偏偏证人证物俱全,全是针对吕王的。”

“二公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张承听得眉头直皱。

张辟彊抓了抓头发,别说张承皱眉头,他自己也觉得烦躁。

“啊,公子!”张承忽然一拍脑袋,“怪不得刚才在公堂上,那太守希望你来确定腰牌是吕王府的。把矛头引到你身上,这样传出去,再经人润色些,就变成留侯府和吕王府对峙了。他倒把自己摘得干净,真是卑劣。”

张辟彊暗自想道:若是这么简单倒也无妨,这一环套着一环,是丁太守设计的?不对,他只是一个太守,哪来这么大手笔?那背后之人会是谁?他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张承接着道:“不过没想到,刚才在堂上,戚公子出言相助帮你解围,你还调查他。”

“那是两码事。我听丁辛说戚潆是毛遂自荐,他一个普通人参与到这种不寻常的案子中,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有目的。”

“呃......”张承暗忖:就不许人家少年热血?

“承哥,找人盯着曹兴,还有客栈里商贾一行。”

“商贾?”张承突然转向门口,喝道,“谁!”

“不用盯,我人来了。”

若有乡民经过小清河尸坑处肯定要被吓到,因为此时坑边闪着火把光,两个人影正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萧先生,这里能发现什么呢?”在坑底下一个年轻的声音略带苦恼地说道。

被称作萧先生的人站在坑沿微微笑道:“小张公子机敏过人,被他识破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我根本不愿他掺和进来,丁辰真是多事,有戚潆帮他还不够吗?”

“丁辰怕是见有如此妙局,想把留侯爷也拖下水。”

“哼。留侯是留侯,吕氏是吕氏,敌人都分不清只会搅浑水,再说留侯是他那种庸才能对付的了的吗?”年轻人愤愤道,“尸骸和腰牌都给他送上门了,偏还弄出扮鬼劫囚珠宝强盗这一出出来,是嫌破绽不够多吗?”

“丁辰也是想指向吕嘉的证据多些。好在丁家翁婿办事还算妥当,若能就此坐实吕嘉的罪名,倒也合了我们的意,即使出现纰漏,我们也能全身而退,少主且放宽心。”

“最好是这样,虽说张辟彊机敏过人,但本公子也不差,没理由他能发现我发现不了。”少年人继续在坑里查看着。

“少主,你到底在找什么?”萧先生把火把往坑下探探,不小心衣袖蹭在土上,他立马一脸嫌弃地拍拍。

“萧先生,令尊给您取名萧美真是一点儿也没错,您真是又爱美又爱干净。明明我才是少主来着,也不帮帮忙......”少年人怨念道。

萧美捂着嘴“吼吼”笑了两声道:

“哎,少主,年轻人要多历练才行。不过嘛,”萧美仰头看了看夜空,“我的名字不是我父亲取的,是一个对我很重要,除了你爹外,能让我用性命报答的人给取的。”

“萧先生......”少年人看了看有些伤感的萧美,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他从坑底蹦了上来,“不找了,我们提前谋划那么多,就算张辟彊察觉也改变不了什么。走,请你喝酒。”说罢,拍拍手往前走去。

身后萧美愣了愣,明明好胜心那么强的人来着。笑了笑晃头跟上:

“来点金浆缥玉。”

“......”

深夜来拜访的正是客栈中的商贾,也是被擒黑衣人嫌疑同伙之一。

“同伴被抓,自己被通缉,你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张辟彊问道。

来人笑眯眯道:

“有何不敢?若在这被抓,我就说二公子是我同党。”

张承斜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你来找我干嘛?投案?”

“我是来喊冤的。”来人收起玩笑正色道,“在下朱慧,吕王门下。”

“上月,王府遭窃,丢失不少珠宝,因其中有太皇太后赐的玉璧,所以不敢声张,一直由我们低调寻找。曹庄惨案我本不在意,但没几日济南郡内我们的细作报信来说,和尸骸一同发现的还有我们吕王府的珠宝,我们前来打听情况,又在客栈发现一个身戴我们王府腰牌的人,正觉得蹊跷要拿来问话就被逮了,我现在可是糊涂极了。”

“......你这么直接告诉我济南郡衙有你们的细作好吗?”

朱慧笑得狡黠:

“和您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藏着掖着岂不自找麻烦?丁辰是王陵的人,我们安插个细作也是为了自保呀。”

说话时张辟彊打量着朱慧。朱慧虽相貌平平,但眼睛里却透出一股精明,总是三分笑脸迎人。身材中等,不像承哥那般魁梧,扔到人群里也不会多出挑。但能在吕王手下委以重任,想来定非等闲。说起来,自己的长相偏显阴柔,难免遇到以貌取人之辈,少时还因为此事与父亲探讨过。还记得父亲说:“子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尚且以貌取人,你又如何能管得了大众?做好自己便可。”至于戚潆,那可就是个城北徐公啊,张辟彊晃晃脑袋。

“张公子?”

张辟彊挑眉:

“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公子何必装傻。”朱慧轻轻瞟了一眼张辟彊,略带责怪。

“公堂之事我已耳闻。如今局势对吕王殿下、对留侯府都非常不利。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可就要任人鱼肉了。”

“那朱先生想如何?”

朱慧凑近低声道:“孤证无凭么,我们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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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苍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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