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破局

连日的阴雨褪去,天气终于晴朗起来,百姓们也走动起来。前日凑在一起说说坑尸案幕后主使貌似是吕王殿下,这个说没错,那个说冤枉的;昨日又凑在一起说说几日前有人劫狱,衙役一个贼人也没逮到;今日又说京城派来审理此案的高官,甚是威武......

说到京城派来的高官,三天前......

“奉陛下旨意,特令朱虚侯刘章调查此案,一干人等皆听从指示。”

“诸位,这位便是朱虚侯。”丁太守略显兴奋地向众人介绍道,“侯爷乃陛下宗亲,力千斤,很是英勇。”

“太守客气,诸位不必多礼。”刘章高坐在首位,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随意一瞥众人,笑道,“本侯自幼随高祖皇帝和父兄征战沙场,上阵杀敌还可,升堂审案着实难为我。一切还由太守查办,该查该审的一个也不要漏,什么结果只管上报,本侯绝不偏袒。不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对此案颇为关注,整理好卷宗先呈上去,太守也要加紧破案才是。”

“下官遵命。”

此时,张辟彊和张承正在县里闲逛。

“公子让打探的消息,兄弟们已有回报,这次他们办事的速度可比往常快得多。公子是怎么发现的?”

“也算碰巧,本以为雨下这么久,案发现场痕迹早就冲刷干净,没料到还能有所发现。”

“公子打算何时说明?”

“等对方的底子都亮出来。”

看着行色匆匆的衙役,张承道:

“别看这朱虚侯岁数不大,行事倒是果断。他一来,丁太守神气极了,吕王的行馆也敢派人去查了。第一趟去被打了出来,后来还是靠朱虚侯的人才进了门,倒是被他查到不少东西。”

看了看“嗯”了一声没精打采的张辟彊,张承乐道:

“我说公子,这衙门上上下下的人员都在忙,戚潆公子也跟朱虚侯走了,咱们的人也派出去查探消息,就剩下你我,这济南郡都被我们逛几圈了。”

“哼,说道戚潆跟刘章我就来气。”

“为何生气?”二人路过的粥铺,戚潆左手正拿着把勺子,一脸无辜。

“哟,天保,你刘二哥呢?”

说到戚潆和刘章,三天前......

“一别数月,天保一切可好?”待安排丁太守去审查案情后,刘章便转向戚潆说道。

“劳刘二哥挂念,一切都好。”戚潆笑答。

“最近也不到京中走动,兴居前些日子还问到你......来,跟为兄说说这里情况。”刘章拉过戚潆手臂,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张辟彊。

说话间,戚潆便随刘章走了。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张辟彊别说像在曹庄似的跟戚潆“看月亮”,根本连人都见不着。

“去吕王行馆的官差刚回来,朱虚侯正在听回禀。”

“怎么又叫上朱虚侯了,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刘二哥吗?明明我们是一道来的,现在你却整天跟在刘章身后跑来跑去。”张辟彊在戚潆对面坐下,顺便抢过刚端上来的粥,一伸手,“你个叛徒。”

“张兄此话,好没道理。”戚潆无奈把勺子递给他。

正午时分,朱慧代表吕王殿下前来旁听,丁太守开始升堂审案。他先提审了曹兴,证词和之前一样。曹兴供述期间,朱慧只安静地听着,并无什么表示。丁太守暗道:看你还能挺多久。

“来人,把嫌犯方魁带上来。”

被关数日的方魁愈发憔悴,他踉跄着跪倒。

“朱虚侯在此,速将尔等所犯之罪从实招来!”丁太守喝道。

“吕王殿下坑杀百姓,我奉命抛尸,不慎遗失腰牌,在曹庄劫掳村民寻找腰牌时,不慎被擒。”

“侯爷,此人所说皆为实,我已派人从他供出的地点救出被劫百姓,并都以安全送回家,只留一个证人曹兴派兵保护。”

刘章点点头。

“你还有何话说?”

方魁抬眼瞧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丁太守身上,缓缓开口说道:

“有,我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有人要我那么说的。这个人便是县令高添!”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高添。

“胡、胡说!”高添一阵慌乱。

“休得胡言!”丁太守惊得胡子都薅下了几根。

“小的所言确是真的。我等几人本是江湖草莽,因官司陷在这济南郡。高县令允诺我们替他做事,之后便放我们离开,谁知事成之后竟要杀我等灭口。如今我已悔悟,断不会被奸人利用,还请侯爷做主!”方魁说罢便向刘章叩首。

“你!想杀你灭口的人明明是吕王,你如今却来陷害本官。”

“侯爷,高县令绝无可能这么做,定是奸诈小人诱使此贼子改了口供。”丁太守急道。

“侯爷,高县令吩咐我等做事还有几分书信,我都有保存,随时可以取来呈上。”

“一派胡言,我何时给你写过书信,一直都是与你口头联......”

“高添!”丁太守及时喝住口不择言的高添。

衙门里一片寂静,高添只觉浑身发凉。丁太守也暗自心惊:明明已经把握十足的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天前夜里......

“朱公子的人可准备好了?”

“自然。倒是张二公子,你的人若是动作慢,我可就真灭口了。”朱慧嬉笑着说。

“自然,不会。”张辟彊也笑着回应。

方魁正缩在大牢一角,隔壁间关着客栈追曹兴的黑衣人。这几日骂方魁骂得嗓子倒了,才消停下来。方魁开始还回几句嘴,后来想着案子结了自己就能出去,这个人不死也残便掩了耳朵,只当听不到。不过话又说回来,骂的时候自己恨不得穿过栏杆将他嘴缝住,这会儿没声反倒不适应了。

方魁一脸欠揍地凑上围栏喊道:

“兄弟,睡了吗?”

见人不理他,便自顾自说起来:

“兄弟,你也是命不好,投靠了个背离民心的主子,下辈子招子放亮点儿,投个好人家。”

“嘭嘭”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闷闷地听不真切。方魁转头四处看了看:

“什么声音?”

这时,几个提着刀剑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为首一人左右扫了一眼,指着二人道:

“杀了他们。”

说罢,一众黑衣人砍断锁链闯了进来,举刀便砍。

“你们是谁?为何杀我?”方魁仗着武艺勉强左右闪躲。

“奉殿下之命,敢作证,杀了你!”

“不必跟他废话,动手!”为首黑衣人一剑刺了过来。

方魁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眼见剑快到眼前,眼一闭:吾命休矣!

“铛”地一声,剑被拦下。方魁等了半天未觉痛意,睁眼一看,赶来的衙役跟黑衣人战在一起,衙役众多,黑衣人只得退去。

“你们几个,快去追。”

方魁抹了把一脑门冷汗,看了看隔壁黑衣人也安然无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一把抓住站在他身边刚才发话的衙役,喊道:

“是吕王,是吕王要杀我们!”

“你怎么知道?”衙役问道。

“他们自己说的奉吕王命令。”

衙役冷冷道,“这会儿证据那么多,你们如果死了,证词便不能改了。吕王会这么傻堵死自己的后路?你在公堂上说你是吕王派来的,你们不是自己人吗?”方魁一愣,心念一转想到:是呀,我是假的,可隔壁这个是真的。我们都录过口供,吕王此时杀我只会愈发说不清。我都假冒吕王府的人,今夜的人也可以假冒,想杀我的人一定是他!

客栈中张辟彊和朱慧正对酌着。

“张公子一下便明白我的用意,我并非真想灭口,只是让方魁以为派他做事的人假扮成王府的人要灭他口。”朱慧话未说完自己先乐上了,“这说的我都觉着拗口,你确定以方魁的头脑能转过劲来儿?”

“朱先生很轻松嘛,想来也不怎么担心你家殿下。”

“哎,张公子在,我有什么不放心。”

“朱先生知道哪两种人想得多吗?”

“哦?在下不知。”

“聪明人和心里有鬼的人。”

“受教,受教。”

“二公子,你和朱先生此番计议真的是,都快用滥了。”

“用滥了还好用,说明经典。”张辟彊眨眨眼。

二人相视一笑,轻轻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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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苍风
连载中散宜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