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怎么回事?”刘章脸色不善。
“侯爷!”高添跪倒在地,“此事跟我岳父,不不,跟太守毫无关系,是下官一人所为,请侯爷降罪!”
丁辰看着高添,既生气又心疼,无奈道:
“侯爷,高添也是断案心切,想早日结案。他所为,下官确实不知。”
刘章盯了丁辰片刻,说道:
“丁太守素来为官清廉,断案公正,本侯信你。至于县令,容后处置。太守可要严格御下才是。”
“说道严格御下,在下前几日发现个稀奇事,说出来丁太守怕是又要头疼了。”张辟彊轻轻扣了扣手臂。
刘章心道:丁辰头疼不头疼另说,我见到你才真叫头疼。
刘章心中对张辟彊是有些恼意的。惠帝逝世后,因为张辟彊的建议,刘氏大权旁落,吕氏外戚嚣张跋扈。要硬说他一人所言影响整个时局,也实属夸大,但刘章向来心气儿高,他认定张辟彊心向吕氏,便不愿与其深交。如今见张辟彊搅局,恨道:
“张二公子有何见教?”
“不敢当。只是之前我与戚潆公子在曹庄救人的时候,戚公子伤了一个贼人左肩,而衙役押解方魁途中遭遇袭击,官差丁辛也伤了左肩。侯爷你说巧不巧?”张辟彊笑问道。
“这也就是巧合,戚公子可没跟本侯提过此事。”
“是吗?戚公子倒是跟在下直言,说丁辛就是那个贼人。”张辟彊按住要说话的戚潆继续道,“戚公子的佩剑仅一侧有刃,又长且轻,会造成类似刀伤的极薄伤痕。我派人询问过衙役,那天劫囚的人用的都是笨重的普通刀剑,造成的伤痕完全不一样。侯爷不信,大可召丁辛入内验伤。”
刘章看向戚潆。戚潆此时正和张辟彊较着劲儿,他不满地盯着张辟彊,张辟彊也使着劲儿握着戚潆手腕,还对他挑挑眉示意刘章正朝这边看,
“大夫就候在衙门外。”
戚潆无奈,朝刘章点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刘章略一沉思,拍桌案骂道:
“好你个丁辰,还不把你那手下带上来!高添,说,你是怎么掺和进此案的?”
高添低着头,眼睛一转,说道:
“乡民发现尸坑,曹兴携令躲藏都是属实的。只不过下官在查案人员来之前已经发现曹兴,并探知令牌由来。吕王势大,证据又少,下官想为百姓申冤,只能出此下策。下官先派人装扮鬼抓百姓,好引导查到曹兴身上,不过我绝对没有伤害百姓,都好吃好喝供着。戚公子伤了丁辛实在始料未及,匆忙之中便出招补救,没成想反倒露出破绽。不过,侯爷。此案绝对是吕王所为,下官苦于没有证据,如今侯爷来了定能查清此案,下官愿以死赎罪。”说罢便要往墙上撞去。
“够了!”刘章一拂袖,将惊堂木甩在高添脚边,喝道,“一边儿站着去,待会儿再收拾你。”
“是是......”高添喏声退下。
“啪啪”几声拍掌声打破寂静。朱慧哂笑道:
“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我家王爷向来与人为善,不想却遭宵小惦记,摊上这档子事儿。我想着莫不是个糊涂官断案,哼,原来是贼喊捉贼!连证据都需要伪造,还敢说是我家王爷所为!”
刘章脸色阴郁。丁太守见状忙道:
“随尸骸挖出的珠宝中,有一块玉璧是吕王之物。曹兴所拾令牌也有‘吕’字样,如今有‘吕’字样的令牌只能是吕王府。”
“冤枉啊侯爷,”朱慧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王府上个月遭窃,珠宝玉璧丢了不少,侯爷若能查出偷窃之人,可得严惩。纵使审不出,”
朱慧笑了笑,继续说:
“还望结案后把珠宝还给殿下,找到玉璧,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便不会怪罪,在下也好回去交差。”
“少拿太皇太后压本侯,吕嘉若真坑杀百姓,谁都保不住他。”
“四年前吕王继位时确曾征用民丁,徭役过重,百姓忍受不住便要告状。结果一夜之间上京告状之人、民丁及其家人全都消失不见。”丁太守说道,“下官派去的衙役在吕国乔装打探,寻了一些老人,才获得消息。”
刘章倚着靠背缓缓说道,“朱先生,本侯派去行馆的人在行馆内发现掩埋尸体的痕迹,还找到几节细碎的指骨。”
刘章又扫了一眼张辟彊说道:
“也巧了,正好和停在殓房的尸骨对上了。不知朱先生作何解释啊?”
朱慧的笑容僵了僵,心中打鼓:我跟在殿下身边才三年,莫非还真是我家王爷继位时干的好事儿,被这姓丁的翻出来利用了一把?
“说起尸骸,我这里也发现一点儿新线索。”
“张二公子对这个案子真是尽心了,有什么发现便直说。”
张辟彊笑了笑,没介意刘章的态度。他从怀里掏出一物,向众人展示了一圈,道:
“此物是我在尸坑中发现的。”
戚潆看了一眼,觉得很眼熟,忍不住问道:
“这树叶,有什么蹊跷?”
“我朝疆域辽阔,各区域盛产的植物也有所不同,有道是‘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吕国和东平陵泽偏北,我在尸坑中发现的树叶叫南岭紫茎,是南方特有的植物,所以我有一个推测。”
张辟彊顿了顿,扫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有人从南方某个地点挖出尸骸,将其移到这里,在我们发现后又将矛头引到吕王身上。”
“又或是,这本就是针对我家殿下而布的局。”朱慧目光直逼丁太守。
“仅凭这叶子就如此说未免有些武断吧。”众人还未回过神时戚潆率先说到。
“当然不止这些,我的人已经找到这紫茎的产地,或许在座诸位中有人对此地并不陌生。”
“什么地方?”朱慧问道。
“郴(音嗔)州莽山。”
“那又如何?”
“我查验过尸骸,不管是吕王派人追杀百姓还是坑杀壮丁,在人数和伤痕上总有些不合理。尸骸上的伤痕不仅仅是兵器造成的,还有较大型的重物打击,吕王追杀几个上京告状的百姓,难不成还要动用滚石阵?若是案发地在莽山,就显得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