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韩信曾在被软禁时与留侯张良一起整理了先秦以来的兵书,还著有兵法三篇。后来被关押时将兵书托付狱卒带出,吕后杀害韩信后得知此事,便派人沿路追寻,意图夺下兵书。本以为不过一介狱卒,必然能轻易得手,可没料到这批人追至莽山之后便没有消息,兵书和狱卒也不知所踪。后来吕后也派人暗查过,但却死伤惨重,仅有一人强撑一口气逃回,告知吕后莽山有埋伏,众人中机关而死。虽说寻查兵书一事进行得隐秘,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淮阴侯兵书遗落世间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推测当年两方人都折在莽山,兵书很有可能落在那里,传闻多个国家都暗地里派人寻找,可都无果。
那日在公堂上张辟彊提出案发地在莽山,心思活络的人便推测尸骸是找兵书中机关而死的人,一时间众人也是各怀心思。他自己倒好,依旧带着张承满县里的闲逛。
“二公子,可真有你的,现在回想起他们在公堂上那副震惊的样子,可真让人看不够。不过属下还未全参透,这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太守方势力发现尸骸,便想出一计来对付吕王。他们先将尸骸弃置曹庄与小清河之间,再利用连日阴雨诱导村民挖疏通水渠,将尸骸挖出。能准确挖到尸骸位置,可见曹庄一定有丁太守的内应,另外我怀疑游缴也是丁太守安插的人,曹庄亭长平庸,基本都是游缴主事。曹兴携带令牌失踪怕是在他们意料之外,于是便想出扮鬼抓村民这招来找出令牌。”
“可那高添不是说他早就发现曹兴,扮鬼也是想引导调查方向?”
“发现曹兴才能发现令牌,他不这么说,解释不了他早就知道令牌的存在。但他也肯定在我们来到之前就发现了曹兴。我和戚潆到曹庄后又发生扮鬼事件是他们特意设计的,为的就是把方魁送到堂上作证。”
“原来如此。戚潆果然是丁辰一伙儿的。”
“不是。”张辟彊斩钉截铁说道。“他如果是丁太守一伙儿的,绝不会伤了丁辛,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他一定是查验过丁辛的伤后猜到了大概,便顺势瞒下。”
“倒也是,他第一次在公堂上还向着二公子你说话,立场不明。”
“我俩投缘嘛。”张辟彊笑嘻嘻地想起那日退堂后。
“二公子好手段,之前还拿条地龙敷衍我。”戚潆多少有些气恼,“上次公堂我还护着二公子,想来是我多事了。”
“戚公子,我明明拿着叶子给你看了,少年人心性不稳,注意力被地龙吸引也正常,不怪你。”
“你!”
“再说了,你不也瞒我丁辛的伤情。”张辟彊强调道。
望着戚潆一下变了的脸色,张辟彊话锋一转,笑眯眯道:“你一次,我一次,我们扯平。”
“二公子,在下有事找公子。”不远处传来朱慧的声音,打断了张辟彊的回忆。
众人找了家客栈,入座后,张辟彊开口问道:
“朱先生找我何事?”
“京中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已下密旨,命朱虚侯入莽山调查此案线索。虽说太皇太后让我家殿下不要轻举妄动,可殿下不愿受这窝囊气,便命我也带人去莽山一趟,查清真相。”朱慧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想来,二公子对此案也很关心,我家殿下也说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二公子商量,所以,我是来邀二公子同行的。”
张辟彊道:
“关心也只是为了自保,此案牵扯众多,我还是不参与的好。”
朱慧想了想,又道:
“听闻留侯与淮阴侯两家乃是至交,定不会想让兵书落入他人之手吧?”
张辟彊顿了顿,抬头目光直视朱慧,朱慧只喝着茶不再言语。
“朱先生,你难道不应该把替吕王殿下洗刷冤屈放在首位吗?告辞。”
待人走后,朱慧身后的人说道:
“你邀张辟彊同去我能理解,若淮阴侯的兵书真在莽山,能找到的恐怕也只有留侯的传人了。可若真被张辟彊找到,他又怎么肯乖乖交出来。”
“他张辟彊能找得到兵书,可不一定能留得住。”
“哼,可他现在根本去都不去。”身后的人冷笑一声,“还有这个案子如何处理?”
“随缘喽,虽说都姓吕,咱们做下属的可得拎得清,谁才是主人。”朱慧起身拂了拂袖子,“走吧,海清,准备去莽山。”
“二公子,你要去莽山吗?”
“不一定。”
“也是,兵书在莽山只是传言,那地方太危险,我们还是回陈留吧。”
“去找戚潆。”张辟彊转身往戚潆投宿的客栈走去。
“找他干嘛?”张承不解地跟上。
“你不是好奇他身份吗?去试探试探。”
戚潆的身份确实值得怀疑,一个平常百姓,掺和到这件事里难免说不通。他若与此事无关联,现在便是抽身的最好时机,若有关联,他又扮演什么角色?张辟彊派去定陶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一起行动。
“我要去莽山。张兄,朱虚侯已将案情禀告京城,之后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回陈留去吧。”
“这事也跟你无关,莽山凶险,你为何要去?”
“朱虚侯是我好友,他要我同去,我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天保。”二人说话间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
戚潆一愣,随即向张辟彊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老师,萧美。这位是......”
“小张公子的大名老朽是早有耳闻呐。”萧美捋着胡须笑道。
“前辈过奖。”
“您怎么直接过来了?”
“有事相谈。”
“既然二位有事要谈,在下不便叨扰。戚公子,咱们日后再见。”
见张辟彊走远,萧美立马正色道:
“这次是我们失策了,为何我们明明挖的济南的尸骸,却会带着莽山的树叶。即使你告诉我们小张公子似乎有所发现,我们也没想到是能改变局势的重要证据。”
“倒也不至于功亏一篑,比起吕王残害百姓,牵扯到淮阴侯兵书反而更不能为人所知,所以吕后拿吕嘉顶罪是早晚的事,届时我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即可。只是莽山势必要走一趟了。”
“小张公子若能乖乖回陈留的话,我们也会少些阻碍。”萧美捋捋胡须,“还请护好朱虚侯。”
“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他受伤。”戚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