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审讯

堂下之人便是众人寻找多日的曹庄失踪乡民曹兴。曹兴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一个月前,由于连日暴雨,亭长组织我们挖掘疏通水渠,我与同乡几个人是打头部队,挖的时候挖出几件珠宝。我们从未见过这样好的珠宝,便商量着继续往下挖,谁知,谁知竟挖到一堆骸骨!当时吓得我们魂儿都要出来了,撒腿就往回跑。小的腿脚慢,被什么绊了一跤,低头一看,是块金牌。小的一时迷了心窍,便给顺走了。回到家一看,哪里是什么金牌,分明是一块铜牌,上面还有字。”

“什么字?”

“小的不识字。”曹兴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一旁的衙役将牌子恭恭敬敬地呈上去。丁太守接过后仔细端量了一番,突然脸色一变。复又问道:

“你为何不交到官府?”

“小的见不是金子,便给忘在脑后。后来陆续有挖水渠的同乡失踪,我便想是不是冲着这铜牌来的,心中害怕,便躲到县城里来,就藏在我七叔的第七客栈。本来没人发现,今天实在没憋住便出去晃了一圈,夜里,就突然闯进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让我交出东西。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不然小的这条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曹兴,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我真没干坏事。”

“你做没做坏事,本官自有公断。”丁太守喝道,“来人,把袭击客栈的嫌犯带上来!”

衙役们将黑衣人押上来,用力朝下一按,黑衣人猛地跪倒在地,身上锁链顿时哗啦作响,他闷哼一声,凶狠地瞪着丁太守。丁太守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对黑衣人进行审问。

张辟彊只觉这黑衣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他转过头,略带疑问地望向戚潆。戚潆抬手蘸了点儿水,在两人中间椅子扶手上画了个钱币图案。张辟彊一怔,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在第七客栈见到的商贾一行人中的一个。

审了半天,黑衣人一口咬定是见财起意,气得丁太守胡子一抖一抖地直颤。高添转了转眼珠,起身与丁太守耳语了几句,随后丁太守便吩咐道:

“将在曹庄抓获的犯人带上来。”又对黑衣人说,“你在客栈的同伙马上就会全部缉拿,到时看你还怎么嘴硬。”

先前在曹庄被抓的方魁被两个衙役拖了上来,似是受了严刑拷打,很勉强地撑起身。丁太守厉声道:

“堂下犯人,本官再问一次,尔等究竟受何人指使,残害无辜乡民?如若从实招来,本官会酌情处理。”

“小的愿招。”方魁挣扎着往前挪了挪,说道,“我等几人专为主人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在之前的行动中不慎遗落一块腰牌。我们怀疑腰牌被曹庄乡民拾到,便装扮恶鬼,暗中查找。”

“你家主人是何人?”

“我家主人是,”方魁迟疑片刻,双手逐渐握紧成拳,他咬了咬牙,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是吕王殿下。”

“胡说!”两声厉喝同时响起。

黑衣人猛地扑向方魁,身后的衙役立马把他按倒在地。丁太守见状,先喝止住扰乱公堂的黑衣人,对方魁说道:

“吕王殿下乃堂堂皇亲贵胄,你怎敢随便攀咬!再胡说八道,本官治你诬告之罪!”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五年前吕王殿下刚继位。他不满意原来住处,大兴土木修建新王府,加重赋税徭役。百姓没有活路,便要上京告状,殿下命我等拦阻,将相关之人处决。后来殿下怕有影响,别院便暂停施工,尸骸也埋在那里。今年陛下为表彰吕王殿下功绩,亲开金口允殿下修建王府,选址竟意外与当年重合。殿下担心东窗事发,便派我等将尸骸丢弃到小清河,连同一些贵重珠宝。这样就算以后被发现也会当作盗贼。我们道路不熟不敢深入,想着反正都是荒郊野地,就随便找了地方掩埋,谁知,今年天气异常,连月阴雨,百姓会去挖疏通水渠,又好巧不巧挖出遗骸。之后的事您都知道了......”方魁说完转头又对黑衣人说道,“兄弟,是我对不住殿下,但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如今我们是阶下囚,莫要负隅顽抗了。”

“你胡说!”黑衣人不顾身后阻力挣扎道,“殿下从未交代我们做这些事,你这是诬陷!”话音未落,黑衣人浑身一颤自觉失言,猛然止住话音但为时已晚。

丁太守摩挲着胡子,四下打量了一番。县令高添坐在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抿着嘴角,眉头不经意间抽动了几下,他搓了搓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戚潆在听到“吕王”二字时眼神闪了闪,很快又调整了表情。此刻他正靠在椅背上想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发呆。丁太守一时揣摩不到他的心思。张辟彊倒是比平时严肃了许多,正凝神注视着公堂上几人。丁太守心中哂道:毕竟事关吕王,身为吕氏一族党羽,怕是要坐不住了。

“丁太守,”张辟彊正色,“孤证无凭。”

丁太守示意衙役把曹兴交上来的铜牌呈给张辟彊:“本官自是不愿相信,可张公子请看这个。”

张辟彊接过,只见铜牌一侧雕了只凤凰,另一侧一个明晃晃的“吕”字。

“本官久在济南一隅,实在分辨不准,听闻张公子年少时生活在长安,担任要职,想必识得这块腰牌。”丁太守说话尾音上扬,不似他一贯沉稳的性格,张辟彊眼皮一跳,抬眼一瞧正对上丁太守的目光,颇有深意。

“不敢当,在下在京时,陛下还未封吕王,这腰牌在下辨不出。倒是倒是太守为官已久,见识广博,况且济南郡乃是吕王封地,应该有很多机会见到王府腰牌。”张辟彊抱歉道。

“可张公子......”

“丁太守,”戚潆插道,“如张公子所言,吕王乃一国之主,此时已超出太守职责范围。大人不妨上书,请朝中定夺。”

“这......”

“报——太守,查到珠宝来源了。”这是一名衙役来禀,“其中一块玉璧确系太后赐给吕王殿下之物。”

“看来只能如此了,本官马上上书朝廷,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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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苍风
连载中散宜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