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属下来迟。”不远处匆匆走来几人向张辟彊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张辟彊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扶住讲话那人,说道,“承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张承曾跟随留侯张良,他自幼与张家两兄弟一同长大,感情很亲厚。张不疑本想给他谋个官职,可他偏要留在留侯府,多次在危难时候保护张家兄弟。兄弟俩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感激,对他很是信任。
张辟彊简单给几人引荐了一番,对戚潆说道:
“阿潆,从昨天一直忙忙碌碌的,先吃饭休息吧。我记得你在城门口还肚子叫来着。”
“......明明是你......”
“是什么呀。”张辟彊打断他的话,边往外推人边捏了捏他胳膊,
“不是我说你,哥哥像你这么大时,可比你结实多了,快去快去。”
看着人被撵走,张承忍不住乐道:
“二公子,你当年可不叫结实,那叫虚胖。”
张辟彊回头赏了他一个白眼,悠悠地说道:
“莫不是你在荀家小妹那里说我是个胖子,她才不愿意见我。”
“冤枉二公子,我说曾经是个胖子,曾经啊。”张承急忙道。
“果然是你。”张辟彊磨牙,压低声音道,“承哥,你帮我查几件事。”
“二公子请吩咐。”张承正色道。
“第一,你查一下这个东西的产地,载调查一下那周边四五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大案,有没有适合埋尸的地方。”张辟彊递给张承一样东西,说道,“第二,查查丁辛的伤,我总觉有些不妥。还有,”他顿了顿,脸色也严肃几分,还是说道,“去定陶调查一下戚潆。”
“属下马上去办。二公子既然对戚潆有所怀疑,那便多提防些。”
“我有分寸,他长得很像故人,我只是想再查查。”
时间悄移,天边最后一抹光亮逐渐褪去,桌上油灯微微摇晃着,偶尔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映衬着戚潆晦明的脸色。他是指磨蹭着杯口,脑中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从在客栈遇到张辟彊,探查案发现场,到黑衣人夜袭,丁辛受伤,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
“丁兄,到底发生了何事,令兄如此焦急地催你回去?”
......
“阁下跟了我们一路,我这等你也等了半天,总算是肯现身了。”
......
“没事,发现一条努力逃生的地龙,我帮它一把。”
磨搓杯口的手指瞬间停下,映在眸中的火光又噼啪炸了一声。戚潆回了回神,暗道:张辟彊少年成名,明明城府极深,却很容易让人松懈于他那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有三十多名死者的重大案子中,他会闲着无事去玩儿一条地龙?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戚潆眼神一凛,拿了剑便推门而出。
“戚公子!”戚潆刚走出不远,便被一个匆匆赶来的衙役叫住,“找到曹兴的下落了,太守请前厅议事。”
戚潆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问道:
“张二公子也在是吧?”
“是的。”
“既然都在,想必很快就能商讨出方法。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说罢,戚潆径自往县衙门口走去。
“戚公子,留步。”眼见就要迈出大门,又被人给拦下。听到这个声音,戚潆暗自叹了口气,稍一顿便回过头来。脸上也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
“耽误戚公子要事,但我家公子说案子重要,还请戚公子移步。如果方便的话,戚公子的事我们可以代劳,您尽管吩咐。”张承笑眯眯地客气道。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私事未办,小事而已,不劳烦张兄了。”
“那,戚公子,请。”
议事厅中,丁太守坐在上首,高县令与张辟彊相对而坐,听着衙役的禀报。张辟彊远远瞧见张承往这边走,愉快地朝戚潆眨眨眼。戚潆撇了一眼,往他身边一坐,认真听着回话。
“禀县令,属下等查到曹兴有一邻居,名唤曹仁,是他的七叔,此人在县中经营一家客栈,正是城北的第七客栈。属下在客栈外监视,发现一可疑人员出入,样貌身形与曹兴很是相似,便立即赶来回禀,请县令定夺。”
“那还等什么,速派人前去,把他抓回来!”高县令一把站起来,难掩兴奋之情。
安排妥当后,众人分头行动。
戚潆无奈地望了眼挡在面前的人,说道:
“天色已晚,张兄不如休息一会儿,毕竟逮到了人就忙起来了。”
“确实,”张辟彊假模假样地瞅了瞅天色,话锋一转,“戚兄,你刚才有事要出去?”
“不是什么要紧事。”
“那正好,我们去夜探吧。”张辟彊兴致勃勃地提议。
刚下完雨的夜里,空气还有些潮湿。戚潆和张辟彊躲在一间三层小阁楼上,顺着窗户往外望去,便能将第七客栈以及附近埋伏的衙役们尽收眼底。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衙役,张辟彊忍不住感叹:
“高县令好大的阵仗,我还以为要抓十恶不赦的通缉犯呢。不过说来真巧,曹兴的落脚处竟是我们打探消息的客栈。”
戚潆反驳道:
“我认为像这种人口密集的县城,若是要打探消息应该去更大的酒楼。”
“哦。”张辟彊不置可否,眼神却像在说:说得真好,那我怎么在第七客栈碰见你?
“咳,”戚潆不自在地咳了咳,没啥底气地说:
“那我,那天,那是因为清河客栈人满了,我才去......”
“噗。”张辟彊不厚道地乐了。
“救命啊——”客栈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二人一惊,急往窗口看去,只见一个身影狼狈地从窗户翻出来,直扑在护栏上。接着又刹不住地从楼梯上滚下去。两个黑衣人越过窗口,紧跟着追了下来。戚潆一脚踏上窗台,正欲出手,猛地却被眼疾手快的张辟彊一把薅住腰带。戚潆被撤地一趔趄,差点就成了不慎坠楼的失足少年,他急忙扶住窗框,不满地回头:
“你做什么!”
“外面就交给高添,三层人呢,还怕救不下一个曹兴?你冲动个什么劲儿,我们去客栈里。”说罢便飞身下了楼。戚潆看着衙役救下曹兴,便也放下心跟着张辟彊进了客栈。
不出张辟彊所料,二人赶到曹兴房间一看,果然还有两个黑衣人正在屋内翻找,东西扔的到处都是。见到两人,黑衣人拂袖一掌将桌子打向二人。戚潆一拦张辟彊,一脚踹上桌子,桌子直接撞上黑衣人并撞向栏杆,碎裂的木板坠下一楼,发出“轰”地一声。黑衣人挣扎爬起却被埋伏的衙役一举拿下。屋内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急忙翻出屋外,向北逃窜。楼下,高添远远地朝追至窗口的二人拱了拱手,命人继续追捕并全面搜查客栈。
众人回到县衙,得到消息的丁太守一早便候在正厅。待衙役将人提上来后便将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喝问道:
“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
“回太守,小人名叫曹兴,是城外曹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