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又下了起来。
“黑衣人招了?”戚潆问道。
“嗯,他叫方魁。说乡民挖掘出尸骸的时候拿走了一样东西,能证明骸骨身份,他们奉命来销毁证物。”张辟彊喝口水继续道,“可当他们探查之后,并未找到相关证物。于是便假扮恶鬼索命袭击村民,一来掳走乡民从他们口中打探情报;二来想让拿了东西的人自乱阵脚。”
“那他们是受谁指使?”
“不肯说,或许找到他所说的证物便能知道了。”张辟彊摇摇头道,“你那边怎么样?”
戚潆把曹洵堂哥曹兴的事简单讲了讲,张辟彊听罢点点胳膊道:
“曹兴对他娘子说‘死定了,贪心’之类的话,你猜会不会他在挖掘的时候拿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证明身份的东西?”
“很有可能。而且照你所说曹洵的堂哥确实像是心虚害怕自己逃走。”张辟彊继续分析道。
“嗯,当务之急是找到曹兴。明天一早我们就先去曹兴家中如何?”
“好。我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错综复杂,我们找到了证物,知道了骸骨的身份,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吗?”张辟彊往后抻了抻胳膊。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总会离真相更进一步。”戚潆认真道。
“呵。”张辟彊轻笑道,“说的有道理极了,你说你和曹洵岁数差不多,却比人老成那么多。”
“哼,论老成还是比不过二公子。”戚潆想了想问道,“刚才打斗中你没受伤吧,飞镖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儿,只划破了我随身带着的疗伤药,恰好也派上用场,不算可惜。”
“派上用场?”戚潆不解。
张辟彊于是便说起自己是怎么用疗伤药冒充追踪粉诈供的,戚潆不禁笑道:
“早听闻张公子智计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夸奖。还有别再公子公子的叫我,”张辟彊眨眨眼道,“你可以叫我张二哥。说起和黑衣人交手,”他又往前凑了凑,“阿潆,你的佩剑可是传说中的折铁宝剑?”
“确实是折铁宝剑,但也不算传说中......”戚潆将佩剑解下放在桌上。
折铁宝剑状似刀,单侧开刃,剑身古雅非常,长三尺四寸三分,却仅重一斤四两。张辟彊赞叹道:
“看你最后抓到黑衣人的变招,果真是刚柔并济、弯曲自如,不愧是大将之剑。幼时曾听家父说此剑很久以前遗失在南海,一直觉得惋惜,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
“传闻颛顼高阳氏有佩剑,四方有兵,飞赴克之,未用之时在匣中,常如龙虎啸吟。张兄的蔡愉也不遑多让。”
“这两把剑都是征战沙场之剑,或许会成为后背相托的兄弟。”说罢张辟彊将自己的佩剑并排放在折铁宝剑旁边,两把剑瞬间嗡嗡震了起来,似是暗中较着劲。
戚潆眸光闪动,似有话要说又收了回去。
片刻后,他调整好情绪,起身道:
“张兄早些歇息,告辞了。”
“哎,你辞哪儿去?”张辟彊一把拉住他手腕,“你屋里有个曹洵,你睡哪儿?再说外面还下着雨呢。这么晚也别麻烦亭长,在我这里凑合一宿吧,我睡觉老实。”
戚潆迷迷糊糊地被他拉到床上,半梦半醒间忽然想到:在自己房间也是挤,在别人房间也是挤,怎么就被忽悠上来了呢?他转头望了望一旁睡着的张辟彊,确实像他说的,挺老实,又想了想自己房中的小哭包曹洵。算了,还是在这吧。
第二天早上,两人被一阵拍门声吵醒,还没睁眼耳边便传来丁辛的声音:
“二公子,起了没?游缴派人来报说要将昨夜抓捕的黑衣人押解进东平陵县衙。”
张辟彊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打开门说道:
“我们先去失踪乡民家中调查,随后赶去县衙。”
“等等,我衣服还没穿好。”戚潆本想制止,结果没快不过张辟彊。
“咦,戚公子也在这儿?”丁辛顺着大开的门刚好看到正穿衣服的戚潆。
“嗯。怕什么,你又不是姑娘家,丁兄也不是。”张辟彊大咧咧往门口一戳,吩咐丁辛道,“去把曹洵叫起来,我们准备出发。”
“啊,二公子。我叔叔也赶到县衙了,游缴想让我们一起去商讨案情,您要去调查失踪乡民,不如我先去县衙?”丁辛提议道。
“也好。”张辟彊应道,“有劳丁兄。”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便随曹洵出发了。
“前面就是我堂哥家了。”曹洵指着前面一处屋舍说道。
“小叔——”迎面跑过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套着个小花褂,梳着两个朝天揪。
“妞妞。”曹洵一把接住跑向他的小女孩,“这就是我堂哥的女儿。妞妞,娘亲和弟弟怎么样呀?”
“都挺好的。这两个叔叔是来帮妞妞找爹爹的吗?”小姑娘好奇地看着两人。
“是的。”张辟彊逗了逗妞妞问道,“妞妞,爹爹失踪那天家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家里和平时一样。”妞妞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就是爹爹走了之后,二旺一到夜里就叫,以前它可安静了,一定是想爹爹了。”
“二旺?你弟弟?”张辟彊问道。
“不是,二旺是我家狗狗。”小姑娘气哼哼道。
“呃,咳。”张辟彊咳了咳忙转移话题,“那边那处房子是谁家?”
曹洵是个善良的孩子,见张辟彊尴尬连忙解围:
“啊,那是七叔家。七叔年轻时就搬到县里做生意,只偶尔回乡祭祖。和堂哥家相熟些,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哦。”张辟彊应道。
“妞妞,你爹爹走的那天晚上,二旺也叫了吗?”戚潆突然问道。
“没有。”妞妞肯定地说道。
戚潆和张辟彊默默对视一眼,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推断:曹兴是自己离开的。那他又会去哪儿呢?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在调查过失踪乡民后,天已接近晌午。二人于是快马加鞭赶回东平陵县。刚一入城,第七客栈那块招牌便映入眼帘,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阿潆,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张辟彊正欲邀戚潆一同用饭,迎面匆匆跑来一队衙役,见到二人急忙道:
“两位公子,不好了,先前我们押送犯人途经蝉语林的时候,突然冒出许多黑衣人想劫囚,我们奋力反击,虽说犯人没被救走,但他们打伤了我们不少兄弟,丁辛公子也受伤了。”
“什么?竟会发生这种事?”张辟彊和戚潆听完吃了一惊,也顾不上吃饭了,急道,“快带我们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