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布局，结果败在几片破叶子上，萧先生还有你们那少主能用点儿心吗？”马车上刘章挠挠头不满道。
“张辟彊很聪明，丁辰太蠢。”戚潆淡淡地说道。
“......蠢也是你们找的人。”
“你也是我们找的人。”
“......是我找的你们。”
刘章气的磨牙，缓了缓劲儿又笑道：
“不过借此机会能到莽山寻找兵书也不错。令牌呈到京城时，太皇太后少见的有些惊慌，呵，她以为她们吕家做的事永远不会被知晓？当年她背着高祖皇帝杀害淮阴侯，妄图染指兵书，如今又把持朝政，大肆分封吕姓王，真当我们刘氏无人么？”
“我没想到刘氏中你会先动手，毕竟她待你不薄。这次的案子她要避讳不能派自己家族中人处理，便派了你来，她很信任你。”
刘章看了一眼戚潆，说道：
“小皇帝羸弱，我们刘氏一族没有得到相应的地位，让吕氏在我们刘氏打的天下作威作福，我岂能甘心。她对我的好只是施舍，是对刘氏的安抚，让我们习惯、麻木。天保，你心思通透，也知我的脾气秉性，在对付吕氏这一点我们目的是相同的，你又何必拿话试探我。”
“......”
“天保，”刘章一手搭上戚潆肩膀，幽幽地说道，“兴居当你是朋友，我也当你是朋友，你若总是一副合作伙伴的语气......会挨揍的。哈哈哈哈。”
戚潆一脸无语地甩开刘章的手。
戚潆和刘章的相识，说是安排也是巧合。
戚潆家族曾经受到吕后迫害，故而他一直想找吕氏复仇，可又势单力薄无法与其抗衡，萧美便建议与刘氏联合。时下有势力的当属齐哀王刘襄和代王刘恒。吕后为了扩充吕氏势力，在刘襄继位齐哀王的第二年将隶属于齐国的济南郡割出作为吕王的食邑，因此刘襄一脉的刘氏子弟对吕氏很是不满，而代王刘恒一直唯唯诺诺，对朝中很恭谨，于是和刘襄联盟便成了第一选择。
萧美和刘襄谈妥合作开始行动时，却发现戚潆在此之前曾救过刘章刘兴居兄弟俩，只是当时仓促没有互留姓名。刘氏兄弟是性情中人，一直念着救命之恩，后来又得知戚潆身世，不免愤慨，刘章也真心拿戚潆当朋友，所以对他的出言试探也是无奈多过不满。
马车辘辘而行，刘章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突然出声问道：
“你和张辟彊以前认识？”
戚潆的动作一顿。
“在东平陵县我见你与他走的很近，还多次出言维护，最不该的是把丁辛的伤情也如实相告。你不要忘了，他是吕氏的人。”
“他并未替吕氏做事。”戚潆握了握折铁宝剑。
刘章盯了他片刻，说道：
“罢了，反正张辟彊和吕嘉的那个谋士，叫朱什么的，已经回去了，不会干扰我们行动。此次莽山之行，太皇太后命我暗地寻找淮阴侯兵书。”
“是她的做派，为了自己的利益，其它都可以舍弃。可兵书又岂是她想找便能找到的。”
“有此机会兵书找还是要找的，毕竟于我们也有益处。”
次日清晨，张辟彊朱慧一行人沿着脚印向莽林深处进发。
“虽说阿贵也没进过莽林深处，可毕竟常年在此地打猎，有着很丰富的经验。昨夜我见朱先生给了他些金银，劝说他领路。”张承看到走在前面的阿贵道，“听说阿贵他娘有疯病，他爹早年打猎时腿被捕兽夹夹断，一直没钱治，他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家里就靠阿贵一人支撑，这小姑娘平时看着凶巴巴的，也不容易。”
“重赏之下，必有死士。我给的金银虽不至大富大贵，但也足够她一家安度一生了。”朱慧摇着扇子从二人身边经过。
“都是苦命人，有危险的时候护着她一点儿，年纪轻轻为了不关己的事丧命可不值得。”
“是，二公子。”张承四下看了看凑近张辟彊对他耳语道，
“定陶那边传来消息......”
“是吗？原来是这样。”张承从张辟彊耳边离开的一刹那，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失落。
越往深处，莽林越显得幽深，阳光被遮住大半，只透过树木的缝隙散下零碎的光芒。清晨莽林里的空气令人觉得沉闷，时不时传来几声急促的野兽嘶吼，更令人神经紧绷。阿贵凭着多年打猎的经验，尽力带着众人避开险地。
“这里山势险峻，崖壁陡峭，大家注意脚下。”阿贵嘱咐道。
“大家快来看，这里有拖拽的痕迹！”队伍中一人眼尖地扒开草丛。几道交错的拖痕暴露在众人眼前。
张辟彊和朱慧对视了一眼，朱慧吩咐道：
“以这里为中心，分散开找。”
“是！”
“啊——”突然在崖壁附近探索的一人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小心！”
半晌，下面传来声音：
“我没事，先生，这山内有暗道。”
众人探头看去，只见草丛后面的崖壁露出三尺见方斜向下的通道。通道口被植被遮挡，不仔细查看很容易看漏。刚才查探的人脚滑扯到植被，一下便直接栽了进去。朱慧留了两个人守在洞口，其余的人进入暗道。下了斜坡，暗道从仅能过一人变得宽敞一些，不过里面空气稀薄，众人只留了两个火把，能微微照亮眼前的路。
“这暗道一看便是人工开凿，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张承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摸着墙壁，“阿贵，山里被凿了个大窟窿，你们寨里什么消息也没听到？”
“这一片已经超过了打猎范围，我们不会来这边。”
“这通道还挺长，二公子你有发现？”朱慧见张辟彊停下忙问道。
“朱先生，你看这里。”张辟彊抬手摩挲着墙壁一处说道，“这里有剐蹭痕迹。”
张辟彊比划了一下又说道：
“这个高度，很像是搬运东西时后背所背兵刃蹭到山壁留下的。”
众人继续在昏暗的火把光中前行。
“先生，二公子，前面有岔路。”
众人沿着岔路走到新的通道中，新的通道比走过的暗道要宽敞许多。与其说是新的岔路，还不如说新通道是主通道，暗道是在主通道中间斜着延伸的一条通道。
望着两端畅通无阻的通道，张承问道：“我们走哪边？”
“走这边。”张辟彊朝一个方向指去。
“为什么？”
“看这里的凿痕。”张辟彊指着两个通道交接处，“击打方向不同，产生的凿痕方向也不同，我们看到的这种，明显是从主通道向我们进来的暗道方向凿的。既然是从内往外挖，断然不会往折返的方向，想必是道路阻塞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进来的路不通，于是便从这边挖出去。所以我们要走与暗道相反的方向。”
“原来如此。二公子果然才智过人。”
“朱先生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