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昏暗的通道往深处前进,张承也应着张辟彊吩咐,让阿贵走在身边。整个通道只有火把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张承受不了这低气压开口问道:
“这通道怪阴森的,二公子,我们不会进了谁的墓穴吧?”
张辟彊撇了他一眼道:
“嗯,说不定被你找到前朝始皇帝陵墓了。”
“二公子,你又消遣我。”
“张承公子,这墓葬是讲究风水,隐蔽性强的,断不会让我们随意进出的。”朱慧笑道,“说不定还会有很多机关。”
突然“啪嗒”一声传来,紧接着墙体内传来机括运作的声音。就在众人停下脚步张望时,通道两侧墙壁乱箭射出。
“还真有机关,大家快退回去!”
众人边闪避边退出流矢区域,朱慧带下来的五个人伤了两个,还有一个替朱慧挡了一箭,正中咽喉。
张承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贵一眼,又急忙回头对张辟彊问道:
“二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张辟彊看到中箭而亡的人,有些不忍心。
“二公子不必介怀,他也是对吕王殿下尽忠了。”
“......”沉默了片刻,张辟彊说道,“朱先生,让阿贵带着伤患沿原路折返吧。这里机关重重,他们还是回去的好。”
“我不回去!”阿贵叫道,“既然有机关,回去的路也不安全,说不定来时只是运气好没踩中机关。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可是往前走更危险。”
“二公子,带她一起吧,我盯着她。”张承说道。
说话间,朱慧的下属也包扎好伤口,表示一起前进。
“刚才谁碰到的机关?”一人问道。
众人互相瞧了瞧,无人回应,张辟彊疑惑地瞅了瞅他们。
“兴许是陈明。”一人指了指被挪到通道旁边的死者。
“这地面清一色的,也没有设么标志。箭阵该怎么破?”朱慧看了看满地的箭矢问道。
张辟彊仔细端量了地面被踩中的机关,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右手两指点了点胳膊,思考片刻向张承说道:
“承哥,你能击中正前方那个位置吗?多用些力气。”
张辟彊指着被触发机关前方四五尺左右的地面。
“没问题。”张承从地上拾起一支箭矢,胳膊一发力,直扔向张辟彊所指位置。张承力气很大,弓箭直插地面,带动机关下陷,随着“啪嗒”一声,墙体里再次传来机括的声音,流矢也瞬间在前方四五尺的位置发射出来。
“咦,这箭?”
“朱先生也看出来了?”
“还是二公子先我一步。”
“看出什么了?”代表一头雾水的其他人,张承提问。
张辟彊对张承说道:
“《墨子·备城门》中记载过一种转射机,长六尺,安置在城墙,可环转发射弩箭。”
“啊,刚才的箭矢是依次发射出的。”
“没错。一般机关箭矢是大范围地水平发射,墙后面应该是改造过的转射机。墙壁按照机器环转方向修葺倾斜孔,让箭矢发射出来。不过,转射机设计复杂,一处机关中的样式不会改变,只要推测大小位置,提前触发机关就可避开。”
“而且,转射机虽以二人为一组运作可使其连轴发射,但眼下这转射机毕竟嵌在墙后,不可能连续运转,让它一次性发射完毕,我们便可通过了。”朱慧补充道。
众人按照下班前推测的位置,提前触发机关,终于在经历了四轮箭雨之后通过了这段区域。见朱慧回头看着,张辟彊说道:
“朱先生也觉得奇怪?”
“我们来时并未看到满地箭矢,可见要么这机关从未启动过,要么......”
“要么就是有人维护过。”张辟彊接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东平陵县那些尸骸。
“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又前行了一阵,通道也有了变化。前方通道分成两个方向,岔道口前侧对众人立着一块双面石碑。张辟彊和朱慧转过去查看,只见一侧刻着“山”,一侧刻着“水”。
“二公子,看来这是要我们做选择走哪边,这两条路该不会是一条通向山顶,一条通向河流吧?”
张辟彊仔细打量了石碑半天,又看了看漆黑望不到尽头的两侧通道,摇了摇头道:
“不清楚,山里有河吗?”
“有一条,叫长乐河,一直通到我们寨子。”
“要不我们分头走?”张承提议。
“张承公子说笑了,在下跟二公子一道才能安心呐。还是选一条路走,大不了再折返嘛。”朱慧忙说道。
“走‘水’吧。”
“为何?”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聪明人都选这边。”
“是这样选的吗?”朱慧不禁嘀咕。
“朱先生,你说什么?”
“啊哈哈,我说二公子豁达。”
“客气客气,朱先生请。”张辟彊笑眯眯摆手道。
“天保,是这吗?”
“按照萧先生地图所绘,这里便是入口了。”此时,刘章和戚潆正站在一面山壁前,“刘兄确定不用带人吗?我可从来没走过。”
“不用,萧先生不是给你地图了吗?人多反而顾不过来。”
见刘章执意如此,戚潆也不再多劝。
“话说回来,萧先生为何会有此处机关图?”刘章疑惑道。
“许是游历时所得,我并不清楚。”戚潆回答道。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知戚潆敷衍,刘章也不多问,只在心中记下回去后定要暗查此事。
他们二人按照有萧先生给的地图,行进的速度要比张辟彊一行快得多,不一会儿便来到转射机箭阵处。
戚潆检查了一下死者,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
“这人刚死不久。”
“我们来时没见有其他人,是从你刚才打量半天的洞那边进来的吧。如今暗地寻找兵书的人愈发猖狂,连匈奴也虎视眈眈。若兵书被有异心之人得去,大汉危矣。”
“看衣着打扮,是汉人。”
“该不会又是吕氏派的人?”刘章嫌恶地说道。
“不清楚,往前走吧。”
箭阵被破,二人倒是省了不少功夫,看着眼前的“山水碑”。
“走哪边?”
“走哪边都一样,出口是相同的。只是萧先生给的地图只涵盖他修的这处机关通道,出去后的路就得靠我们自己了。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淮阴侯尤擅以弱胜强,我们走‘水’这边吧。”
“嗯。”刘章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