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霸一噎,好像...还真是这么个关系,说起来,那涂山女娇还得管这小鬼叫一声爷爷,可女娇是被丈夫亲手所杀,夫妻之情都不在了,还谈什么亲戚关系呢,“那又如何?我们涂山氏想必是大禹平生之污,生前身后都不会再想忆起来了。”
魍魉顿了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禹娶妻那日很是开心,那个女狐是他前往涂山真心求娶的。”
“你怎么知道?”
魍魉道,“我当时就在场啊!”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张朔也忍不住开口,“你从那么早开始就被白泽神兽驱使了吗?”
魍魉气鼓鼓地说道,“才不是呢,我那时候还没死呢,我是父君最年幼的孩儿,便与兄长们年岁相差许多,又有什么稀奇的。”
涂山霸与张朔皆是点了点头,涂山霸又好奇问道,“那你见过涂山女娇,她是个什么样的妖?”
魍魉很认真地回忆起来,“她呀,生得好看,听说她有九条白绒绒的大尾巴,我们都想看,可她就是不给我们看。”说起生前往事,魍魉显然还有眷恋,又道,“你这狐狸,我知你想问大禹杀妻之事,可那是在我死后的事了,我也不知个中详情,白泽没准知道,可他走得太急了。”
涂山霸心道,自己也没那么想知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不管是女娇还是大禹,都已身死,孰是孰非,也没什么意义了,倒是那黑气的事,真该问问那白泽兽的,只是,依着白泽那傲性,只怕也不会承认自己向谁借了力,他望着那小鬼又道,“张道长既然已经带你来了你想来的地方,你也该言而有信,为勃齐的人族解了疫罢。”
魍魉却嗤笑起来,“我早在离开之时,就将那解疫的法子留了下来,那两个小道稍稍留心就能看见,那些染病的人这会儿想必都好了,亏得你两个一个是天师弟子,一个是青丘之主,却这样笨,硬是将我带到了这里来,哈哈哈...哈哈哈...”
涂山霸闻言,气就不打一处来,痒着手真想教训教训这狡猾的小鬼,却听张朔道,“你此次为人族解困有功,再不用做鬼差了,要我渡你往生去吗?”
魍魉却道,“这个...之后再说吧,当下,你这位天师教的弟子不是得去解救那些小孩的亡魂吗?不会真看着他们被用来炼了邪法罢?他们方才不是说,凑不齐三百个,就要去抓小孩扔进水里,这也太坏了。”
张朔道,“自然要救的,却也得弄清这二鬼究竟是受了谁的驱使,至于那最后一个孩子...”
“你真笨...”魍魉叹了一声,站了出来,拍拍胸脯道,“这不是现成的吗,我去了,就够三百个了啊。”
张朔心道当真如此,可此法毕竟凶险,魍魉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道,“见机不妙,我跑就是了,别的本事没有,逃跑我可是在行的,你们不也见识过的,狐狸,你觉得呢?”
涂山霸忍住笑意,心道,人族里可没有这么丑的小孩,不知那二鬼会不会信呢,但这法子也是眼下能用的最好的了,便点头道,“我觉得可以。”
魍魉纵身一跃,便跳进了若水,转眼间便就从水面消失不见了,涂山霸和张朔对望一眼,跟了上去,待他们再次看到魍魉时,那小鬼已然同其他的小儿亡魂一道,被缚在了铁链上了。
黑白二鬼再一次数了数一条链子上的亡魂,确认无误后,便带着一行离开了若水上了岸,若水之畔有座无名荒山,主要是用来挖坟埋人的,数千年来溺死在若水里的人有多少,这山上的土坟就有多少,有的古坟已然被夷为平地快要认不出来了,有的却是坟头的黄土都还没风干。
此时,趁着夜色,跟着两只鬼,再一路听着小儿怨魂们的啼哭,穿梭在这土坟连绵的荒郊野岭里,若是个寻常人,八成要被吓死过去。
涂山霸和张朔隐了身跟着黑白二鬼一直走到了一处山洞里,方才停了下来,这山洞当是这二鬼暂时的栖身之所,但见他们轻车熟路,将那一链子的亡魂牵进了一洞中,再将那链子一头系在了一石柱上,张朔见那黑衣鬼作法将那链子挽成了个死结,这才与白衣鬼放心地离开去了另一石洞,耳听那黑衣鬼又在轻声埋怨,“死都死了,不用吃不用睡的,非得带进这山洞里来干嘛?”
白衣鬼笑道,“都是些孩子,流落在这荒郊野岭的不骇人么?”
“有什么骇人的,那些坟里埋着的不就是他们的尸身吗?”
“......”
涂山霸和张朔跟在二鬼身后,见他们进了那洞中,两道身影却贴在了一起,竟是那黑衣的一把将白衣的拽进了怀里,紧紧地搂住了,涂山霸嘴角一抽,脚下一滞,他生平所见中,从没有两只公狐狸搂在一起过,原来...真的可以。
黑衣鬼在白衣鬼面上唇上狠狠亲了几下,粗声粗气地道,“师弟,等咱们得了重生,我们就寻个无人的地方,厮守一生,把前世未过完的也补上。”
白衣鬼也回亲了黑衣鬼几下,“师兄,咱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这么多条命,会不会遭报应?”
黑衣鬼又亲了白衣鬼几下,“不会,这些小孩的命数不是我们改的,我们只是收捡他们的怨魂,他们要索命,也索不到咱们头上。”
白衣鬼拿开黑衣鬼在他后腰上摩挲着的一只手,“可是,三百条命,实在残忍。”
黑衣鬼收回那只不安分的手,叹道,“我们尚且有一魄在那人手里捏着,他不归还,我们魂魄不得完整,连鬼鸳鸯都做不安生,我生前朝思暮想,都没能得到你,我想要你,哪怕做个平常人,也想和你一起。”
白衣鬼闻言,语气软了下来,“你想要我,我又何尝不想要你,我每晚随师兄弟们去沐浴,都故意落在最后,不就是为了等你来,你个呆子,哪回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黑衣鬼干笑一声,“我是大师兄,要给师弟们做榜样,做事怎能磨磨蹭蹭的,我能多看你一眼,就满足了,好教我躺在榻上,脑子里都是你...”
白衣鬼嗔道,“是啊,我现在是个死鬼了,皮也松了,肉也僵了,你嫌弃我了。”
黑衣鬼低声笑着,那只动作着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轻言道,“好师弟,那你躺在榻上,又是怎么想我的?”
白衣鬼被圈在怀里磋磨撩拨,已然动了情,他仰着头任由那黑衣鬼舔着他的脖颈耳垂,看样子不是第一回这么享受了,他闭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鼻腔里发出两声潮湿的闷哼,“我想啊...你这个死鬼什么时候才能来伺候我!”
白衣鬼这一手直吓得涂山霸险些要叫出来了,他捂着嘴看着那二鬼迫不及待的样子,想转身一走了之,可要命的是张朔正堵在自己身后呢,这天师爱徒怎么能这么淡定,眼前上演着这样声情并茂的活春宫,他竟连大气都没喘一下,他就算闭着眼睛的,耳朵也听不到吗?
“别...别这样,孩子们看到就不好了...”
“他们被拴得好好的,不会看到的...”
“那你也规矩点,这荒郊野岭山精野怪多得很,没准会偷看...”
“看就看,咱们欢好又不碍着他们什么...”
眼看着那白衣鬼都已软在了黑衣鬼身上,几欲站不住脚了……
涂山霸心头涌上一幕,喉头一紧,不能再这么由着他们下去了,他解了隐身术,像是刚从漩涡里被打捞起来的溺水者一样,憋了一口气,却不敢大胆地吐出来,随他一道现身的,还有张朔。
“抱...抱歉啊两位,我不是有意打断你们的...你们继续,我们先去外面等着,有几句话要问问你们的。”
黑白二鬼正自神魂颠倒之际,被这陡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吓得不轻,白衣鬼猛地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黑衣鬼,手忙脚乱地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将脸上羞色敛了起来,黑衣鬼则警醒的多,张口便问,“你们是谁?”
涂山霸倒不是惧怕,可搅合了人家的好事难免理亏,这档子事柴都架起来了哪能迟迟不点火,他向后退了半步,站在了张朔身旁,好教天师爱徒出来背锅。
他斜眸看了一眼张朔,不知是错觉还是这石洞太热,这道人面上脖颈上皆是一层细密薄汗,神色是没什么改变,气息也极是稳当,可非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太过于四平八稳了吧,哪像自己,表现的多自然,多诚实。
张朔拱了拱手,道,“两位,小道天师教弟子,敢问,你们寻来的三百小儿亡魂,是要交给谁的?”
二鬼对望一眼,心道不妙,黑衣鬼道,“生前就知你们天师教的好管闲事,没成想死了也躲不过,你们盯上我们多久了?”
张朔不答反问,“百牲祭阴邪至极,你们为虎作伥,又于心何安?”
黑衣鬼面色沉了下来,“与你何干?这是我们师兄弟自己的事,轮不着你来管,识相的赶紧走,我们往生在即,不想再造杀孽。”
涂山霸从未听过谁在张朔面前说过这等狂妄的话,调笑道,“想杀我们,你有这个本事吗?”
黑衣鬼闻言,便袭身上来,方才那只还在白衣鬼身上流连忘返情意绵绵的手此时就如一只钢爪狠狠抓了上来,张朔举剑抵挡,惊觉这鬼的外家功夫很是了得,他就势与之周旋了几招,一时难分胜负,他并未拔剑,这七星龙渊一出,这二鬼怕是要灰飞烟灭了,涂山霸在一旁看得着急,看准时机窜身到了那白衣鬼身旁,白衣鬼大惊之下防守不住,一击便被制住了,涂山霸运起强大妖力,那一掌就悬在那鬼的天灵盖上,“喂,你还不束手就擒,你这...好师弟可就要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