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候!人家还是大学生呢!”
“你的观念怎么这么死板?”程如蕙淡定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姐弟恋到处都是啊。你看那个当红炸子鸡褚一,不就谈了个姐弟恋!”
程昭习惯性地想反驳,听到褚一的名字,她愣住了。
“褚一谈恋爱了?”
“对啊,你个小年轻,不用微博的吗?”程如蕙将自己的微博打开,划到褚一标为【爆】的那条热搜,“喏,你看看。”
程昭从她妈妈手上接过来,比她的手机字体大了一倍,褚一的恋情热搜正大喇喇挂在排行榜第一。“伽伽要心碎了。”
“哦?你那个室友啊……啧啧啧。”
范如伽从褚一出道时就是他的粉丝,粉了好几年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褚一的恋情曝光粉转路人,程昭的室友群一片静寂,范如伽没冒泡,周梦忙着带孩子,还有一个在加班。她往下滑到冯遇的名字,对方的头像从机器猫变成了《龙猫》里的无脸男,和程昭的千寻头像算是一个系列。
他的微信状态挂着“迎新春”。
程昭突然意识到,已经腊月二十九了。
“妈,咱明天年夜饭哪儿吃啊?”
程如蕙是个独生女,还在世的亲戚都是远亲。程昭父母离婚后,这些年除夕夜她都是和妈妈过,外公外婆去世后娘儿俩除夕夜也就做两三个菜,随便糊弄一下。她还在等程如蕙女士宣布今年的年夜饭菜单,却听到她说,“你爸想跟你过。”
程昭一愣,不假思索道,“他想跟我过,我就跟他过啊。这么多年都没一起过过年,装什么慈父啊真是。”
“再说了,我跟他去过你怎么办?”
“我和你张阿姨去日本玩儿,你和你爸去过年。”程如蕙已经安排好了,她不紧不慢地说,“去看看吧,你可能要有弟弟妹妹了。”
“那更没我什么事儿了,要不你和张阿姨也带我一个吧。”
“不行,我们机酒都订好了。”
“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突然就回平江了。”
程昭心想也对,要不是和容新城的热搜,她今年说不定不会回平江过年。
“那我自己过,反正我不跟他们一家子过。”
程昭对食物不大挑剔,年夜饭吃肯德基也是可以的。与其面对她爸的说教和“后妈”的假笑,她宁可在肯德基吃年夜饭。
“行吧,那我替你回绝你爸?”程如蕙拿出手机,写写划划,她用不来拼音输入法,一直用的手写。“你要不微信通过一下他?别再让我传话了,我俩当初也是和平分手,被你搞得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和平?”程昭从果盘里挑了颗桂圆,修长的手指慢吞吞拨着桂圆皮,“您拿啤酒瓶子把我爸脑袋都cei了。”
“冲动,当时还是太年轻了。可后来算是和平吧,院里分的房子我也没要,你爸那仨瓜俩枣我也没要,只要了你。谁知道他现在挣这么大家业啊,早知道就该讹他一笔。”
程如蕙不是那样的人,她也就过过嘴瘾。如今龚建军功成名就,甚至成了家乡的一张名片,他的新老婆比程昭大不了几岁,是他前几年带的研究生。
“你爸这么多年换了好几个了,都没怀上,这个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不是可就狗血了。”
程昭从不关心她爸的婚姻状态,但因为她目前仍是老龚家的独苗,她那在世的爷爷奶奶一直母凭子贵盼望着程如蕙和龚建军复婚,可盼了一年又一年,他们二老都换了三四个儿媳妇了,也没把程如蕙盼回去。
“现在医疗手段高超,他们搞不好国外代孕的。”
“乖囡。”程如蕙翻了个白眼,“代孕是女的不行,你爸和他的小三四五六七明显是你爸不行。”
程如蕙咳嗽了一声,“生了你之后,他有一次骑自行车掉沟里了,伤了根本。”
“噗呲。”程昭笑出了声,“那小七肚子里的可能真不是我爸的。”
比起龚建军的负心薄情,程昭忽然想起游戏里的沈伟思,她不禁怅然,这种专一深情的人设果然只在虚拟世界存在,现实世界里只有她爸这种男人!真是令人失望。
沈伟思给沈小伟起名小伟的时候,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了,他心疼许清芬,不愿意她再受生育的苦。许清芬说得对,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消失了。
人还是要多一些支点,如果人生只有一个支点,那这个支点突然消失的时候,后续的人生要怎么继续呢?
……
次日一早,在平江火车站送别程如蕙和张阿姨后,程昭一个人开车回家。
平江是江东首府,碍于离春申太近,没能建自己的机场。平江人也习惯去春申坐飞机,如今从平江到春申,高铁不过十几分钟。
返城的路上,广播里传来一首周杰伦的老歌《回到过去》,程昭觉得自己最近经常能听到这首歌,就像命运使然,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她正跟着唱,一个陌生号码就接了进来。
“喂?”
无人应答。
“喂?”
无人应答。
程昭刚想把电话挂了,对方突然咳嗽了一声。不会是她爸吧,这是第一个蹿进程昭脑子里的想法,要知道,她不仅没加她爸的微信,也没存她爸的电话。她小时候程如蕙两口子离婚,还是因为那样不光彩的理由,即使程如蕙从没在她面前说过她爸的坏话,她也生理上膈应她的亲生父亲,甚至连说话也不愿意,他给的抚养费程昭也一分钱没花过,都存在她的农行户头里,她准备哪天还给龚建军养老。
这声咳嗽让程昭心里突突的,出于对龚建军的抵触,她直觉想要挂掉电话。
“昭昭。”
除了亲近的人,没人这么叫她。而这个声音,也排除了龚建军。
“你是?”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温和而有磁性,但是程昭不认识这个声音。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可程昭的交友圈里,没有这个年纪的男生。
“昭昭。”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对爱人的呢喃。
“你不说话我可挂了。”
声音好听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杀猪盘?
“我很想你。”
好嘛,这口气越来越像杀猪盘。或许是谁的恶作剧,程昭一手捏着方向盘,一手想要通过车载系统把电话挂掉。
“不要挂。”
对方就像能看到她的动作,让程昭背后一凉。
“我是容浔。”
一个急刹,她险些撞上前车。后面跟着的车拼命按着喇叭,程昭在一片喧闹中不可思议地回问,“你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