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你说的没错。”顾彬道:“这只是胡全单方面的口供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范夫人,我有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还需要你解释一下,在这份口供中,胡全提到了你主动要借与他一笔钱财,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彬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硬,他淳淳善诱的诱导着范夫人主动说出回答。

“我不清楚。”

“是吗。”顾彬不在意的一笑。他就像一只等待猎物上勾的捕食者,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七月十三日,你究竟何时回到的家中。”

范夫人机械地说:“晚上八点之前。”

“是吗,可是胡全却说,当晚在他赶回范家时你已在家中,这与你上次说的情况并不相符啊。”

“你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范夫人忽然道:“他可是个赌徒。”

顾彬一笑:“他说的真不真,我自会分辨。范夫人,先不管胡全说得真假与否,和你这三缄其口的态度相比,他看起来更让人信服几分。”

范夫人说:“你不用对我使用激将法,该说的上次见面我就已经对你说过了,至于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赌鬼,就看你顾队长的了。”

顾彬说:“好,那就先不提这个。听闻范夫人喜爱喝酒,来时我慕名参观了一下家中酒柜,果然好酒不少。”

范夫人听到后脸色一僵。

“我这人土惯了,不认识那些洋文,没喝过,不知道洋酒和咱土酿的白酒比,哪个更胜一筹。哦对了,范夫人的内弟开了个卖酒的小作坊,还请你赐教这洋酒和白酒比,哪个味道更好?”

自顾彬提及酒这个话题开始,范夫人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她暗暗的深呼吸了几口气,以希望自己能快速平静下来。可这样似是无用功,她发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顾彬同样看到了她的举动,他从衣兜里拿出手帕,层层剥开后里面放的正是苏婉婷在书房找到的碎瓷片。他起身,隔着帕子把碎片举到范夫人的眼前,乘胜追击地问:“这个颜色你眼熟吗?”

范夫人匆匆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不知道。”

“不应该啊。”顾彬疑惑地说:“这不是令弟酒坊中用于装酒的酒坛的瓷片吗?”

“这种颜色的酒坛市面上极其常见,为何要说是他酒坊的。”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块碎片,可是在范亦云的书房中找到的啊。”

范夫人身躯一震,不相信般慢慢地回过了头,死死地盯着顾彬手中的那块瓷片。

“胡全说令弟到你家中做客时,偶尔会提两壶自己卖的酒来,而你不喜白酒,便把它们放在酒柜的底层,时间一长,那酒也存了不少。奇怪的是,我今天没有在酒柜中看到。哦还有一个问题,你家后院的铁门被换锁了,胡全对此一无所知,范夫人,你可了解其中原委?”

顾彬将手一收,回到桌后坐下:“现在我觉得你可以回答我的疑问了。”

良久,范夫人轻呵了两声,说:“铺垫了这么多,难为顾队长了。”她垂下视线,再抬起头时,眼神中只剩淡漠:“没错,我是凶手。”

“你杀死了范亦云?”

“对。”范夫人爽快的承认。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彬的声音蓦地沉了下去。

“因为什么呢?”范夫人反问自己:“大概是厌倦了吧,厌倦了这样重复不变得生活,厌倦了自己独自面对漆黑的深夜,厌倦了每次吃饭时饭桌对面空无一人。”

“你的意思是,范亦云在外……”

“不,”范夫人摇头:“他没有,就是这样我才恨他!他不爱我,也不爱别人,我就像是一只被他关在笼中折断了翅膀的鸟。他终日呆在那个医馆中很少回家,我心生不满,主动与他分房而居,而他知道后竟也没有找我过问。顾队长,若你是我……不,你不是我。”

顾彬道:“我听旁人说起,结婚头两年你们二人还伉俪情深,为何会变成这样。”

一提及此,范夫人的眼中满是愤懑:“因为结婚至今我未育有一儿半女!范亦云心觉奇怪,找到他学医的师父为我俩检查了一番,病因在他。佛家常说行善积德,自那时起我就不信佛了。”

"所以你和赵郁平联手将范亦云杀害。”

“赵郁平?这件事与他何干?”范夫人惊讶地看着顾彬:“杀害范亦云是我个人所为。”

“是吗?”顾彬严肃地说:“范夫人,我差点都要相信你了。只是很可惜,在我来找你之前,赵郁平已经自首了。”

范夫人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好,那我问你,你身子骨弱,腿脚也不利索,仅凭你一己之力是如何将范亦云带至城郊?范亦云因被酒坛敲击导致颅骨凹陷,伤口有大量血液渗出;书桌上摆放的毛笔笔尖留有墨渍,可宣纸却悄然消失,后来我才想到,那宣纸是凶手在慌乱之间拿来擦拭血渍的。

胡全当晚从外返回范家后,与范家老爷还有过一段对话你可记得?他做好晚饭去书房叫范亦云,你却推门而出,告诉他范亦云身体不适,胡全心有疑虑,喊了他一声,听到里面有人应和。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赵郁平吧。而你们当时正是在处理现场,抹去痕迹。”

范夫人脸色煞白:“这只是你的猜测”

顾彬长叹一口气,目光怜悯地望着她:“范夫人,你不会不知道城门七点半落钥吧,恰巧,胡全离开时间也在七点半左右。法医鉴定,范亦云死亡时间是在八点半至九点之间,若当时在书房里回话的人是范亦云,你如何在仅剩的一个小时中将他带出城门并伪造成上吊的样子。”

“诚然,凶手不是一个人。你是有帮手的,而那个帮手就是赵郁平。你心中自然知道他爱慕着你,久而久之范亦云也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与他合伙杀死了你的丈夫。”

范夫人没有反驳,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在这沉默中,顾彬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乱了阵脚,饵食已放到猎物嘴边,只等她上钩了……

“顾队长,你的推理很精彩,精彩到我就要信以为真了。”范夫人倏地说道:“可你有没有发现,你方才的叙述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漏洞。”

“什么漏洞?”顾彬耐着性子道。

“如你所说,城门关闭之时我和赵郁平正在书房处理案发痕迹,而范亦云死于八点之后,按你的推论,那时他不应该同我在一起,而是在范亦云发现尸首之处啊。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发现了自己所讲之话有矛盾之处。你原本怀疑的就是我,把赵郁平加进来只是因为他承认了自己是凶手,我说的没错吧?”

顾彬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范夫人接着说道:“胡全在书房外听到的声音确实是范亦云本人无误。至于我是如何把他拖至城外并制造成自杀的模样,恕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人所为,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不要为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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