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顾彬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

苏婉婷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们对范夫人是怎么看的?”

怎么话题又转到范夫人身上去了。谢道瞄了顾彬一眼,低声问:“怎么。你认为她有嫌疑?”

“目前我没有证据,不过她带给我的感觉倒是很奇怪。”苏婉婷说:“我昨晚来到范家,对她说范医生的死因有疑点,她的反应不如我预想的那般激烈。”

谢道反驳道:“每个人遇到问题时的表现不一样,这不能说明什么。”

苏婉婷点点头:“这我也知道。后来我劝说她接受我的采访,当然了,我也把警署厅不想作为的事情告诉了她。”说到这儿苏婉婷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而其他的三个人神情都有些微妙。

“可是没想到范夫人听完,怔忡了一下,而后告诉我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婉言拒绝了我。”苏婉婷似是想不明白:“这也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

顾彬想了一下,蹙着眉头问苏婉婷:“你昨晚都告诉了她什么?”

“为了劝说她,基本上我把我所了解的都告知了。”

“包括范亦云后脑的那个伤口?”

“对。”

刘百一听,忙对着顾彬道:“头儿……”

“恩。”顾彬应道:“我知道。”

苏婉婷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见二人话止于此,似是没有继续说下的迹象,苏婉婷忍不住追问:“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刘百说:“上午我们与范夫人交谈时,头儿问她知不知道范亦云身上有外伤,她说并不知晓。不但如此,她话里话外对范医生的案子好像一幅全然不知情的模样。”

“她也隐瞒了我去找过她的这件事?”

“是的。”

“这样啊。”苏婉婷心中忖度了一番:“所以当我听到范医生和范夫人是分房而住后,我就……”

“你就不禁怀疑起了她。”顾彬说。

苏婉婷点点头。

“可是,可是仅凭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谢道依旧坚持:“也许是她太过慌乱,从而忘了和我们提及呢?”

“你也说了这是也许,苏小姐只是假设,现在我们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你不用如此紧张。”顾彬将碗往前一推,拿出之前苏婉婷在范家书房找到的碎片来:“可是若范亦云真的是被谋害,那这起案子一定是熟人作案。”

“何以见得?”

顾彬对着碎片一抬下巴:“这个。”

苏婉婷认真发问:“这能说明什么?”

顾彬轻笑:“这说明查案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说完顾彬仰头对着面摊老板喊:“老板结账。”

“好嘞!”

“你!”苏婉婷感觉自己被顾彬所戏弄,心中气急,伸手就要去抢顾彬手里的碎片。顾彬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想法,手往后一躲,提前将瓷片装进了衣兜里。

“这是我找到的。”

“恩,还是非常感谢苏小姐对警署厅侦查工作的支持。”顾彬面不改色地说。

“还给我。”苏婉婷说。

顾彬只当自己没听到她的后半句。

面摊的老板笑呵呵的走过来,说:“各位长官,面一碗七角钱,四碗一共是两元八角钱。”

顾彬掏出三个银元递给他:“不用找了。”

“谢谢爷!”

苏婉婷也从包里翻出钱夹子,拿出一张壹元的大洋票重重地拍在桌上,对着顾彬说道:“我不用你请。”

“那敢情好。”顾彬懒洋洋地将那张大洋票装进衣兜中,笑着对苏婉婷说:“谢谢了。”

“你……”苏婉婷没想到顾彬如此无耻,竟一时语塞,半天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过河拆桥的无赖。”

“好了好了。”刘百怕继续下去二人又要争执一番,忙出声打圆场:“既然范夫人也有嫌疑,我们下午还要去范家吗。”

“不,还有别的事情,我们分头行动。”顾彬低头沉思了片刻,说:“刘百你去查一下范夫人和胡全二人在七月十三日的具体行踪。”

“是!”

“范亦云的遗体应该还在警署厅,谢道回去通知法医复检,切记遗体不要让范家的人领走。户籍室的事儿你熟,去找出赵郁平的住址来。哦对了,范夫人的弟弟当天也去过范家,也别忘了再查查他,查清楚了以后去周围打听一下他们平日的行踪。切记不要声张。”

谢道默不作声地盯着桌子,没有回应,刘百见状,伸出胳膊从桌下偷偷地拍了他一下,谢道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头儿跟你说话呢。”

谢道抬头看向顾彬:“抱歉,我走神了。”

刘百将顾彬方才的话复述给谢道,谢道点头应允。

“我下午出趟城,你俩晚上在办公室等我。”

“好。”

话音刚落,就见苏婉婷从凳子上起身,从鼻中“哼”了一声,谁也没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苏小姐……”刘百小声喊了一句,没喊住人,转过头对顾彬说:“头儿,毕竟苏小姐也帮了我们不少,咱又把她给得罪了。”

“利益交换而已,之后不会再接触了。”

对于苏婉婷以后会如何看他,顾彬并不关心,他们以前不会是一路人,以后更不会是。

“行了。”顾彬说:“你俩别愣着了,交代你俩的事务必要查得清楚,越详细越好。”

“行,头儿,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彬嗯了一声。

方才小桌子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此时只剩下他自己。顾彬看着桌上的空碗,脑子里盘算着上午发生的事。

苏婉婷在范家书房找到的瓷片帮了他很大的忙,原先顾彬以为城郊的树林就是第一案发地,现在一想则不尽然,范亦云是在书房遇袭,之后才被凶手转送到了树林谋害。

按照昨日法医的推算,范亦云的死亡时间是在晚八点半至九点之间。而城门是在七点半落钥,所有人不得再自行进出,这就限制了凶手必须要在七点半之前将范亦云带出城。

若是根据范夫人和胡全的说辞,范亦云七点半还在家中书房呆着,这明显是不成立的。

况且他们二人在当晚并没有真正见到范亦云本人。

而且他上午还暗自将书房观察了一遍,书房只有两个地方能进入,一个是窗户,一个就是房间大门。窗户是由里向外推开的,书桌在窗边放着,凶手不可能是由窗而进,范亦云的伤口又是在后脑,只能是被人从身后偷袭所致。

知道范亦云的生活喜好,又能顺利的进入书房,让范亦云放下戒备之心背对着他,那这个人必定是他熟识的人。

顾彬复又将那块瓷片放在手中来回翻转着打量。酒坛子,酒瓶。倒是没有听说过范亦云爱喝酒。

不对,顾彬忽然将碎片握在掌心里。

砚台和毛笔的笔尖上还有余墨,桌上却空落落并没有纸张在。

范亦云当时并没有在看书。

宣纸被凶手处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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