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全当下的模样，顾彬明白他这样的状态定是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既然这样他也不做勉强，抬手让刘百和谢道二人将胡全送到楼下休息。
房间里人少了一半，空气好似也瞬间轻快了不少，顾彬闭着眼，脑海中又快速筛选了一遍范太太和胡全的说词。
“顾队长。”
顾彬的思绪被迫中断，他睁开眼，看到苏婉婷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望着他。
她怎么还在这里，顾彬不禁皱眉。
“顾队长，你对胡管家方才的说法怎么想？”
苏婉婷说着，一边自然的朝顾彬这儿走了两步，随后在刘百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顺手将耳边掉落的头发挽起，让它们规矩的服帖在耳后。
一阵栀子香落入了顾彬的鼻间。
来的时候未见这附近有栀子树啊。顾彬心中有片刻的走神。
苏婉婷见他迟迟没有回答，又出声喊了他一遍：“顾队长？”
顾彬回过神，将手攥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而后面不改色的对着苏婉婷说：“请问苏小姐还有何事？”
苏婉婷皱起眉，见顾彬不像是在戏弄自己，这才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顾彬听完，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地看向苏婉婷：“那么请问苏小姐有何高见呢？”
苏婉婷认真地说：“胡全最后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奇怪，让我忍不住有些怀疑。”
顾彬说：“可有证据？”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对了还有范夫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顾彬就笑了：“苏小姐，我们侦查队办案可是讲究真凭实据，仅仅依靠那摸不着的感觉可是抓不到凶手的。”说着顾彬起身，伸了个懒腰，轻飘飘地撂下一句“那么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了”，然后直接走出了书房。
苏婉婷用力咬着下唇。她不明白自与顾彬相遇时起，他对自己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在，而她确信，在此之前，她不曾见过顾彬。
更谈不上得罪了。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苏婉婷不会把时间纠结在这些事情上面，而且她与顾彬只是萍水相逢，只要借助他跟完这起案子，找出凶手，完成报刊报道，之后就可以和他相忘于江湖了。
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这样想了想，心里头似乎畅快了些。
书房此时已无他人，苏婉婷收拾好东西后才走出了房间，一出门便见几个人在一楼楼梯处围了起来，中间有一人坐在地上，看衣服的颜色像是顾彬。
前后脚的功夫，他这是怎么了？苏婉婷加快脚步从楼梯上拾级而下，站在外圈，听了一会儿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顾彬下楼时一个不小心，踏空了台阶，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头儿！”刘百和谢道刚把胡全送进屋中，一出门就看到这种情形，刘百连忙跑过来，小心的用手撑着顾彬的背，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头儿你没事儿吧。”
顾彬说：“诶，就摔了一跤，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范太太也一脸着急的过来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正好被她看得清楚。
范夫人关切地说：“顾队长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没事，怪我自己不小心。”
顾彬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他身形一顿，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苦笑着看着他们：“就是脚好像扭着了。”
范夫人一听，忙说：“你先不要动，家里有跌打药，我去给你拿过来。”
谢道说：“在哪里放着，我去拿。”
“我去吧。”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顾彬扭头去瞧，有位男子身着白色衬衣配着西装马甲站在范夫人的身后，他的衣服剪裁得当，面料挺阔，看起来就极不便宜。男人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剑眉一横，眼神锐利地盯着顾彬。
范夫人点头首肯，那名男子转身去了一楼的某个房间。
苏婉婷认出那人正是赵郁平。
范夫人见周围还有不少人围在此处，连忙开口：“没事了，都散开吧。胡全哪儿去了，为何不搬个凳子来。”
“我去搬吧。”苏婉婷说：“楼上书房还有几张椅子。”
谢道忙说：“不麻烦苏小姐……”
苏婉婷懒得听这些客套话，何况她就在楼梯口站着，转个身就往楼上去了。
没多时，赵郁平拿着药箱回来了，可苏婉婷却迟迟不见人影，范夫人说：“苏小姐还在书房呢。”说完她悄悄对着赵郁平使了个眼色，正好被顾彬看到。
赵郁平会意，把手中的药箱递给范夫人后就准备往楼上而去，刚迈了两阶台阶，就听见了房间门的碰撞声，以及苏婉婷走路的声音。
她双手拿着凳子满脸歉意地出现在楼梯口：“抱歉，我先前没注意，刚才发现范医生的书房藏书太多了，没忍住过去看了一眼……赵先生。”
苏婉婷看到赵郁平在楼梯中间站着，于是像他打了个招呼。
赵郁平倒是没认出苏婉婷，他极为谨慎地盯着她，脑海中快速转了起来。
“是我啊，苏婉婷，《日月》报刊的记者，我曾经采访过你。”
赵郁平仔细打量着苏婉婷的面庞，而后带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是没想起来。”
“哈哈，赵先生平日里事务繁忙，贵人多忘事，可以理解的。”
苏婉婷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两步，经过赵郁平身边时他伸出手，接过苏婉婷手中的凳子，三两下走到顾彬身后，把凳子往地上一放。
刘百扶着顾彬坐了下来，范夫人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一瓶药酒，递给刘百说：“这个是跌打药，活血散瘀的，现在还没肿起来，抹上后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刘百点点头，低头把瓶盖拧开，谢道也动作轻柔的把顾彬的裤脚卷起，刘百半蹲下去，把顾彬的左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拿着瓶子就要往顾彬脚踝处倒。
“等一下。”范夫人急忙喊住他，刘百力没收住，一个晃荡，手中那点药洒在了地板上。
范夫人说：“这个跌打药要先在手中揉开，等掌心变热以后再往他的脚踝上抹。”
“这样啊。”刘百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按着范夫人说的方法重新做了一遍。顾彬接过那瓶跌打药，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这瓶药这么厉害吗？”说着他放在鼻下闻了闻。
“放心吧，这是我家老爷自己配的”提起范亦云，她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顾彬点点头，把跌打药还给了范夫人。
刘百帮顾彬擦好药以后，顾彬的胳膊架在谢道的肩膀上，咧着嘴站了起来：“那今天就不叨扰您了。”
“您客气了。”范太太说：“我叫胡全帮您叫个洋包车。”
顾彬忙说：“不用，不用。”他把另一只胳膊架在刘百身上：“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
“你还可以走吗？”
“可以的。”顾彬说完看向赵郁平：“我是警署厅侦查三队的顾彬，久仰赵先生的大名，初次见面实在狼狈，改日再和赵先生一叙。”
赵郁平微微颔首。
范夫人也没在坚持，顾彬在刘、谢二人的搀扶之中告别了范家。
苏婉婷跟在他们身后一并出了门。
范家斜前方就是一个十字路口，等他们穿过路口，又转过了一个街角，谢道早已累得汗流浃背，没了力气。
“等等。”谢道停下身喘了口粗气，说：“顾队长，咱还是叫个黄包车吧。”
顾彬鄙夷地看着他：“瞧你身子骨弱的，饭都吃到哪儿了。”
谢道擦了擦汗，说：“头儿，你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你把重量都压我身上，我实在是，实在是扶不动你。”
“你看看刘百，他怎么没说累。”
“他……你也知道他一身蛮力，适合干这力气活儿。”
“瞧你那样。”顾彬把胳膊从刘百和谢道的肩上收回，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把一直抬起的左脚后放了下去。
谢道忙说：“头儿你的脚……”
顾彬走了两步，看不出脚上有什么毛病。
“范太太的跌打药见效这么快吗？”谢道疑惑。
刘百恨铁不成钢：“头儿的脚压根就没事。”
“你怎么知道？”谢道看着顾彬和刘百的表情慢慢品出味来：“原来你们合起火在骗我。”
“骗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可骗的。”
顾彬指正道：“不是骗你，是骗范太太。”
“范太太？”
“对，据我观察范亦云的卧房确实是在二楼，我想知道范太太所说的他们二人早已分居是否属实。范太太防范心过重，我贸然说要去看她的卧室，她定不同意，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
“不对啊。”谢道转身问刘百：“你和我一起从胡全房间出来的，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去扶头儿的时候，他在我手心里重重地按了一下。”
“好啊，合着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谢道愤愤地说：“那你俩还不早说，让我扶着顾队长走了这么久。”
“做戏要做全套，你以后就懂了，免费给你上了一课。”
见谢道还是一脸哀怨的表情，顾彬不禁失笑道：“中午请你们吃饭赔罪还不行吗。”
一听有饭吃，谢道眼睛亮了起来：“吃什么都行？”
“当然不是，有预算。”
“预算多少？”
“五元。”
“那够了。”谢道美滋滋的开始盘算中午要好好宰他一顿。
顾彬说：“是三个人一共五元。”
“你……”谢道咬牙：“真抠。”
顾彬无所谓地耸耸肩，偏头一瞧，见苏婉婷居然还跟着他们，他差点都忘了这个人了。
既然说到吃饭，不问上她一句显得太没礼貌。而先前在书房时顾彬话说得实在不好听，他认定苏婉婷不会跟他们一起，便装模作样地开口邀请：“苏小姐，我们准备去吃午饭，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吃饭？”苏婉婷下意识重复。
谢道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是啊，苏小姐你怎么了？”
“我……”苏婉婷皱着眉头，一脸犹豫的来回观察着他们，随后像是做出什么决心一般，从随身挎着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们：“这是我在范亦云的书房发现的。”
嗷一嗓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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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