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上电梯后，林琅欲言又止地望着方微末。
“有话直说。”方微末目不斜视就知道林琅在后面纠结，那要说不说的动静在电梯里还挺明显的。
电梯门开的同时，林琅边跟她往外走边问：“辛竹导演那边你真打算继续争取啊？”
他们这个行业有些人的确不信鬼神之说，但信玄学。
都是兢兢业业工作，说不准什么时候运气好就突然爆火。
有时却怎么宣发数据都上不去。
“算了，没剧拍我就休息。”方微末嘴上说不迷信，但邬蓁蓁莫名说的那些东西还是给她心里揪起一个疙瘩。
不接便罢，万一接了遇上任何意外，就会主动往这件事上套，套完就难受。
恰好辛竹也不看好她。
她下部戏的开机仪式在两个月之后，所以才想在之前接一部过渡一下。
方微末能拽上一线的尾巴，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剧口碑好。林琅和她都有点审美，会挑剧本。
加上她的演技和剧方的宣传，基本上播放量很难不高。除非遇上那种抠抠搜搜不愿意拿钱出来宣传的，才会冷冷地播完。
因为这个原因，方微末人送称号，剧火人不火。
偶尔在公共场所，都能有上了年纪的大妈指着她问是不是XXX，具体问的是哪个名字取决于对方看的第一部剧里她叫什么。
能扛剧，还能给男主角的热度添一把柴，尽管圈外人人喊打，但是在圈内的风评不错。
愿意用她的导演不少。
她拍过的戏，有些导演拿了最佳导演奖、有些拿了最佳电视剧。
只有她几乎每年都有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每年都陪跑。
“你觉不觉得，你这位邻居神神叨叨的？”林琅经过今天一事，也算破了当初的滤镜。
致命美A那句话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收回来。
“不熟。”方微末从眼尾瞥了林琅一眼，忽然心情愉悦地问，“当初你不是特别喜欢她吗？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林琅声音放得很轻，生怕被人隔着地板听去她跟方微末的悄悄话，“我当时又不知道她会算命。我之前见过的给人算命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她这么年轻，你想的到？”
方微末的注意并不在邬蓁蓁身上，而是在想辛竹那部大火的处女作。
“辛竹上部戏的女主角，你能去查查吗？”
林琅在圈内混这么久，自诩关系网强大，当下接下这个活。
方微末没能如愿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因为林琅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几乎把能提前的拍摄任务都提到现在来拍。
后续进组就没办法密集安排其他工作了。
当中有个颁奖晚会，规模比较庞大，加上圈内大部分明星都跟其有合作，所以基本都得给面子。
典礼安排在晚上，在此之前有个全明星红毯要走。
盛典的规模也算是每年里流量最高的时候，话题度最足，受关注度也最高。
难免就会有众多明星争奇斗艳。
方微末之前看中的那套高定被人截胡，林琅没借到。
已经备好了几套出席活动的礼服，但是方微末对红毯那套不怎么满意。
出席晚会那套礼服是品牌方提供的，红毯那套太露，方微末走的虽说是性感路线，但没到露大半颗胸的地步。
设计师给了几版方案，胸确实遮住了，但裙子变得奇丑无比。
方微末两眼一黑，提议换一套。
“有一套裙子。”林琅走到方微末身边，“我在联系对方，问能不能借用一下。”
“哪一套？”方微末好奇地看向林琅。
因为内场的礼服有固定的品牌方提供，红毯那套得有说法。
“苏梅穿过的那套最经典的红裙子。”林琅刚提出，方微末眼前就浮现苏梅那张色彩对比度透着满满年代感的照片。
苏梅在七十年代时可以称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那个时候的娱乐圈不像现在包容度这么高，走到她那个位置，唱歌和演戏的能力都不差。
后来苏梅嫁给了一个外国男人，淡出演艺界。
但是那张经典的照片，被永远留在国内的圈子里传颂。
或许是因为对她退圈的怀念，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她那张照片太经典好看。
“那套衣服难道不在苏梅手里吗？”方微末追问。
“不在。这套衣服据说是民国的一个设计师做给心上人的，苏梅试穿之后特别喜欢，想花大价钱买下来，但是对方没卖。”林琅把相关信息给对方发了过去。
“那条裙子很挑身材。”看过的人都知道，苏梅穿着那条红裙，都只能站着不能坐。
这是她自己接受采访时提过的，那条裙子太修身，她的腰身和肋骨处贴得紧紧的根本不容许一丝赘肉的存在。
“放心吧，我打听过，能穿。”林琅早就对这条裙子虎视眈眈，方微末的腰肢比较细，她特意查过那条裙子的尺码，完全没问题。
“回了。”林琅是通过邮箱跟对方联系的。
回复的邮件里表明，裙子可以借，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改动，一针一线都不行。
也就是说，只要方微末能穿进去，对方就可以借。
邮件最后附了个手机号，让林琅直接电话联系。
方微末期待地看着林琅：“一点都不能改，你真觉得我穿得下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琅专注听电话里的嘟声，示意在场的其他人安静，接通的响声才响起来，她就热情洋溢地跟对方搭话，“您好，我是方微末的经纪人。”
“我知道。”熟悉的嗓音和腔调从听筒里传来。
林琅把手机拿离耳边，求证般看看手机上的号码，又重新贴过去，略带疑惑地问对方：“您是？”
“邬蓁蓁。”她报完名字，还轻轻笑了。
林琅：“……”
怪不得邬蓁蓁会认识沈仙儿，怪不得她还认识辛竹。
能有这条裙子的人，认识谁都正常。
“喂？”邬蓁蓁也不急，只是提醒电话那边的人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
“你手机号不是那个吗？”林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所以裙子还借不借？”
邬蓁蓁态度良好：“邮件里发过的要求能接受就先试一下裙子，能穿就可以借。裙子不能改动，我全程跟在裙子旁。如果试穿发现有一处不合适，我便会拿着裙子走人。”
“行。”林琅心虚地把身体转向方微末看不到的方向，“怎么试？在哪里试？”
邬蓁蓁拿着裙子到达方微末休息室时，她正穿着品牌方提供的另一套红毯装生无可恋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休息室的大门被人打开，然后邬蓁蓁怀里抱着罩了防尘袋的礼服走了进来。
方微末惊讶回头，问她：“你怎么来了？”
门口还有个人在探头探脑，看到方微末时，小冬兴奋地朝她挥手。
因为今天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选盛典要穿的礼服，晓琪眼疾手快地把人推了出去，避免有异性在场不方便。
小冬悻悻地唇角下耷，找了个门边蹲下，垂着头在地上乱写乱画。
“来送礼服。”邬蓁蓁当着所有人的面清出一张单人沙发，慢条斯理地把罩在礼服外的保护装置撤掉，然后在方微末的面前抖落红色裙摆。
如瀑布般的布料垂坠下来，邬蓁蓁问道：“现在试穿还是晚点？”
林琅刚回来，喜不自禁地走过来：“现在就可以试。微末？”
“给我吧。”晓琪伸手去接，被邬蓁蓁躲过。
“抱歉，你最好别碰，这裙子不太好保养。”邬蓁蓁的视线落在晓琪的手上，这双手刚刚替她开过门，还拿过化妆刷，才放下。
一条带了回忆，岁月的沉淀和洗礼的裙子，确实比较金贵。
“不好意思。”晓琪讪讪地退回，抿唇望向方微末。
晓琪是自己团队的人，被邬蓁蓁莫名其妙噎这么一下，方微末观感并不好：“这么娇贵的裙子，再被我弄脏了，不然我先去洗个澡？”
林琅知道方微末这是在呛人，看了眼邬蓁蓁的脸色。
邬蓁蓁也不恼，就像没听出方微末的话里带了刺：“如果你愿意。”
方微末摘了一半的手套堆在掌心位置，难以言喻地看向邬蓁蓁。
这人是听不懂好赖话，还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如果我不洗，是不是就不能试穿了？”方微末深知两人对决，谁先生气谁先上头谁就输了。
“当然不是。”邬蓁蓁态度极好，她越好方微末越觉得是在嘲讽她。
“那就现在换吧，别耽误大家时间。”方微末站起来，刚想去拿裙子，就想到刚刚邬蓁蓁拒绝晓琪的样子，手又缩了回来，“你帮我换？”
邬蓁蓁没帮她换，把裙子交到她手里，跟其他人一起在更衣室外等。
十分钟。
方微末都没出来。
林琅的心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她的人不能真在休息室里团团转。
只好悄悄走到晓琪身后，提醒她：“进去看看，微末那边有什么问题。”
晓琪还没进去，方微末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