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告诉我邬蓁蓁在哪儿吗？”整个休息室里的人全都变成了蚂蚁以方微末为圆心，围着梳妆台转来转去。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方微末了，她的妆已经化好了，就等换衣服，但是邬蓁蓁的电话打不通，突然找不到她人了。
“实在不行就还是用之前那套衣服。”林琅说道。
造型师面色难看：“之前那套已经还回去了，她这个妆不行，太素了跟那身裙子不适配。”
方微末回头看向面色凝重的林琅，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晓琪被派去邬蓁蓁家里找人，还有人去了邬蓁蓁的书店。
“不是还有备选吗？”方微末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着急，“她不来就是违约，要赔钱的。”
从邬蓁蓁带着红裙子来的那一刻，方微末就做好了她临门撂挑子的思想准备。
黑粉嘛，搞事情才是黑粉。
她真乖乖地配合，就成白的了。
所以方微末选了条跟今天妆容适配的绿裙子，邬蓁蓁能配合就皆大欢喜，她不配合也不至于开天窗。
“有最好的，谁愿意选备选？”林琅多少知道方微末选了条别的裙子兜底，文案和提前拍好的照片已经发给合作的媒体了，突然说换了裙子，背地里不知道要遭多少骂。
整间房间里估计也只有方微末还笑得出来：“我早说过，她是黑粉。”
“是我脑子有泡，非要跟她合作。是我鬼迷心窍，我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是自己还要在这里镇场，林琅恨不得亲自掘地三尺把邬蓁蓁连根带土挖出来。
“琅姐，瑶瑶的项链断了。”门外陆瑶的助理急匆匆进来，给林琅再添一锤。
林琅手掌拍在脑门上，“啪”的一声，在落针可闻的休息里异常明显。
所有人的视线跟着看向林琅，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往隔壁迈腿：“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今天盛典结束了我必须得去庙里拜拜。”
“怎么办？衣服换不换？”
方微末接了晓琪打过来的电话，邬蓁蓁不在家。
“换吧。”她垂了眼皮，自己做了决定，“起码不能开天窗。”
如果邬蓁蓁还有点人性，最后出现了，再去考虑要不要继续用她的裙子。
去书店的助理也返了消息回来，邬蓁蓁不在。
就好像特意躲了起来，谁都联系不到她，也找不到。
距离她的红毯时间还剩半个小时，举办方已经提醒她候场，方微末刚起身，休息室的人就将门暴力推开。
邬蓁蓁的发尾如往常般用乌钗固定在脑后，但丝丝缕缕的头发半垂半坠下来，显得她狼狈不堪。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还来得及吗？”邬蓁蓁顺了几秒的气，只是这几句话就好像快要用尽她残存的力气。
林琅在邬蓁蓁露面之前还怨气颇重地骂人，看到她的瞬间立刻演了出川剧变脸：“来得及来得及！刚好换了就能走。”
把护在怀里的衣服交向方微末，邬蓁蓁松了口气。
她的眼眶稍微带了点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看起来像刚刚狂奔而来。
没等方微末做什么反应，造型师和助理们已经驾轻就熟地帮她把身上那套绿色的裙子扒了下来。
方微末第一次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人的工作效率高得出奇。
邬蓁蓁替她拉拉链的手都在微微地抖，难得今天她指尖的温度都是温热的。
红裙的腰间别了朵瓣尖带了一点点粉的绢花，下摆是同一条丝带延伸下来，被人用绿色丝线绣了花枝和花瓣。
微风拂过，花瓣和枝叶翩翩。
方微末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林琅终于有精力找邬蓁蓁的问题：“你怎么不接电话？人也找不到，我们差点就炸了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了点意外。”邬蓁蓁趁空档理过头发，现在已经恢复成往常的孤冷，连道歉都带了点腰杆挺直的硬气。
“什么意外能让你电话都接不了？”林琅的脾性显现出来。
她这个人平时还挺和善的，但只要涉及到工作，无论谁出了错或者耽误了工作被她知道，就有点追根究底的劲儿。
连对着邬蓁蓁她都能追，更别说对手底下的其他工作人员。
她已经很收敛了，都没直接骂人。
对着邬蓁蓁这张脸，之前在嘴里倒了多少遍的话都喷不出来。
这人的灭火器属性太磨人了。
林琅把原因归纳为还是跟邬蓁蓁不熟。
邬蓁蓁把手机从衣服口袋掏出来给林琅看。
那只手机的机身严重变形，屏幕碎成了米粒黏在屏幕上，一抖还掉渣。
林琅沉默两秒：“你这是拿手机垫车轮了？怎么弄成这样？”
方微末扭头便看到邬蓁蓁正把破碎的手机往兜里塞。
“就这么装回去了？”林琅不理解地问，“还掉玻璃渣呢。”
“里面还有资料和手机卡，看看还能不能备份。”邬蓁蓁解释。
就算邬蓁蓁赶了过来，方微末对她的印象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这本就是她该做到的。
她应该提早出发、提早到达，而不是在让所有人焦虑之后轻飘飘一句“意外”就能带过。
这次合作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尽管她承认邬蓁蓁的裙子确实出彩，她搭配的这朵丝质的花也是点睛之笔。
在方微末这里，人品大于能力。
有林琅提前的造势和营销稿的撰写，再加上方微末和这条裙子的适配度极高。
难得这次冲上热搜的是方微末少有的正面言论。
评论区有粉丝的夸夸，也有路人的赞美，还有黑粉拿着他们眼里的丑图试图让风评逆转。
[少来沾边：末末最美！！！打call//打call//]
[路人甲：抛开人品不谈，也抛开喜欢到处蹭的扒着所有人炒cp的问题不谈，真的少有的好看。]
[只为知为：楼上，抛不开行不行？她脸上动过的刀子比天上的星星都多，你虾吗？]
[路人乙回复只为知为：别顶着周知为的名字和头像给他招黑。]
方微末也看到有人在评论区里讨论她和沈仙儿的造型谁更胜一筹。
以往都是别人一边倒的夸沈仙儿，今天完全逆转。
除了沈仙儿的死忠粉之外，路人更愿意站她。
网友评论说沈仙儿今天的妆造用力过猛，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
林琅并没有让人准备和苏梅相关的通告，但这个圈子总有识货的，逐渐有人看出方微末身上的裙子就是苏梅曾经穿过的那一条。
借着这阵东风，她又在热搜上爆了一阵。
好几个前排词条都是她。
怪不得这个圈子里自负的人这么多，这种夸夸的话挺多了，确实容易让人失去自我。
方微末自诩处变不惊，但心情也难得因此轻松愉快起来。
和经典放到一起，总会有好的声音也有不好的声音。
有人夸她别有一番风味，就有人说她东施效颦。
方微末其实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恶评，好不好看她自己有眼睛，也能判断。
反倒在看到恶评时，能被对方真情实感的厌恶逗笑。
你说，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能因为另个一素昧平生的男人，如此坚持不懈地讨厌她，也挺有趣的。
突然想到邬蓁蓁那张脸，方微末瞬间笑不出来了。
盛典结束时间已经挺晚了，晓琪把她送到地下车库，确认她进门后才发动汽车。
方微末揉揉发酸的脖颈，盯着电梯里邬蓁蓁所在那层的按钮出了会儿神。
红毯结束后，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就会后台换了身内场的衣服。
这条裙子太修身，穿这东西进内场，她得找举办方安排个站位。
邬蓁蓁收走衣服后检查无误就滚了，一刻都不在她这里待。
方微末还看到邬蓁蓁抱着她那套金贵的衣服，跟周知为的经纪人说了挺长时间的悄悄话。
她挺不喜欢周知为那个经纪人的，市侩谄媚，精明常常写在脸上。有利可图就对你微笑以对，否则别来沾边。
所以对方能跟邬蓁蓁笑脸相迎，方微末挺惊讶的。
不过想想也是，邬蓁蓁手里那条裙子的收藏价值已经不菲，一定还会有别的东西可供对方利用。
方微末发现自己当初应该是误会了，邬蓁蓁大概不单纯只是周知为的粉丝而已。
周知为的经纪人对周知为的女粉丝，可没什么好脸色。
他超话里大粉起义要罢黜经纪人时，方微末没少拿小号在里面吃瓜，见过她呵责粉丝的视频。
粉丝觉得孙如琳把自己放在了周知为女朋友的位置上，在跟粉丝争宠，要求周知为的公司给他更换经纪人。
结果显而易见，粉丝的起义没能成功，孙如琳依旧稳坐“高位”。
转念一想，邬蓁蓁不会跟孙如琳有什么交易吧？
方微末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好想吃瓜。
每次从电梯里走出来，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方微末就有种极度的放松感。
可能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她喜欢独处，往往也都是独来独往。
和林琅的关系，全靠林琅的努力。
之前有人提过让她合约到期独立开间自己的工作室，但方微末不想再和其他的经纪人磨合。
林琅在哪里，她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