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9

“战事休整,沅朝也要过年。”

“两军对垒,也会因为过年停战。”

“将士也是百姓,百姓需要过年......走吧。”

两人进城门,守门道:“出示出身证。”

交出叫杨青的过路牌,柳云鹤进去,身后还是不见褚姀的身影。

自始至终还没见她现身。

“褚姀还在吗?”

陆英道:“不清楚。”

第一个拿着短匕的人出现的时候,陆英还以为是冲向自己,她扫腿踹向那人夺过匕首,地上的人跑了。

人群中爆出一股欢呼。

鞭炮的声音接踵而至,本来穿着普通各司其职的百姓,突然手拿宽刀阻了路,硫磺刺鼻,烟雾四起。

隐藏的暗卫把两人护住。

陆英抓紧时间带着柳云鹤冲出人群,回身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

不是?都到家了,她把人丢了!

“所有人,不要恋战!”她大喝一声,在这年味十足的街道中有一种上战场的感觉。

白烟越来越多,箭矢突袭,陆英拔剑回护,边走边骂:“这京兆尹干什么吃的,当街搞刺杀百姓。”

她冲到一家酒楼下,楼中人惊慌的围在一起。

“呸。”厮杀声中褚姀吐着白烟,拖着神志不清的柳云鹤找到陆英:“你干什么吃的?把人都弄丢了。”

陆英看着柳云鹤,上前一个拥抱:“你没事就好。”

柳云鹤浑身哆嗦:“这是什么情况?”

“好情况。”褚姀冷笑,“滚回去。”

“那你殿后。”陆英被她骂了两句,敢怒不敢言,只能先带着柳云鹤撤了。

她知道褚姀有点本事,脱身应该没问题。

对方来势汹汹,进门就是埋伏,肯定不止一日在等着了。路上的问题都不大,那风声是怎么透露的。

褚姀一路打杀带着暗卫冲出去,追上陆英,打杀一名黑衣人,解开面罩,搜遍全身,都没有身份信息。

陆英道:“走!”

褚姀跟着她,又几经周折到了杜府。

柳云鹤安然无恙。

“陆英!”陆凌跑出来,“你这......快进来。”

“你扶着。”陆英把柳云鹤交给陆凌,柳姑娘也就心里高傲,遇上什么大事还是软成一滩泥。

褚姀持着捡来的刀走进去,刀尖上还沾着血。进了门,把刀扔给门卫,动作行云流水。

“将军去长公主府参加百花宴了,还未回来。”陆凌道,“杜大人也在宫内忙碌。”

——

杜宇和齐贞一番谈话,十分不爽,和姜二小姐又聊几句,站了一会要走。

“二妹妹,时日不早,我还要回去。你要是想玩,就找别的妹妹陪你。”

“杜宇哥哥,我们聊了这么久,你还没说你对我什么意思。”

直爽是直爽,也不能这么大声,姜书影一起身,一句话,把所有目光都引到了这里。

杜宇几番眼波流转,脸先红了:“那个,我觉得还是......再看看。”

若要直说不合适,二小姐的面子放哪?

杜宇跑似的走了。

姜书影笑了一下,心里却还是十分期待。

她这么认为,有人不是。

作为一生之敌,兵部尚书之女沈望苏,一样的年纪,差不多的家世,琴棋书画双绝,和姜书影齐名双姝,简直并蒂莲一样的存在。

“呦,被人拒绝了,书影姐姐也不必担心,有的是大好年华公子倾心于你。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她看似安慰,实则贬低。

姜书影哼了一声:“管得着吗。”

“三妹妹,你二姐姐在家定是不给你好脸色,怎么不见你说一句话。”沈望苏看向姜安赢。

“沈小姐。”姜安赢微微点头。

“你说......”沈望苏走到两人中间,“你二姐姐相看男子,你这个妹妹还要贴身侍奉,让我猜猜,是你要学习,还是说她强迫你在场?”

“沈小姐多虑了,二姐姐见我木讷,不愿别人欺我,所以带在身边保护。”

“保护?”

姜书影提声道:“沈望苏,请你分清场合。莫在公主的宴会上有**份。”

杜宇刚出门,一阵冷风刮过,她缩了缩脖子,接过侍卫手中的缰绳。

行人街道不得狂奔,她慢悠悠的骑马走着。

陆凌骑马来两人碰头,打了个手势,默契的快速赶了回去。

杜府中,杜宇急匆匆走,先被母亲何雪挡住了路:“你实话说,陆英把柳小姐带来,你知不知情?”

“我知道,怎么了?”

“她刚进城就被埋伏,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是谁动的手,你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

有人动手?杜宇看陆凌一眼,陆凌点头。

“人没事吧?”

何雪恨铁不成钢:“你得罪人了!”

“我知道,母亲,没事的啊。”杜宇安慰一下,绕开何雪。

见到柳云鹤,柳云鹤先是一个叩拜大恩,杜宇连忙阻止她:“你这是做什么?”

“是我想得太单纯了,连累你们一家,都怪我狂妄自大,如果当初接过休书就当没那个人就好了。肯定不会有今天这幅场景。”

“休书?”杜宇道,“你今天应该受了惊吓,人没事就好。陆英......”杜宇抬头看到褚姀,“你怎么在这?”

陆英道:“褚姑娘情深意重,就是她先在庆元救了云鹤,我忘了在信里说了。在城门口也是她帮忙把柳姑娘救出来。”

杜宇嗯了一声,这么多年,她竟然能一眼认出褚姀。

褚姀靠在一边没什么表情。

“云鹤,你别太紧张了,事情都过去了,自有京兆府去查刺杀袭击的人。你不就想知道齐贞为什么这么对你吗,我刚刚还见他了,我把他说的话告诉你。”

杜宇把齐贞原话说了,又道:“不管他失忆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已经移情别恋了,公主无论怎么对他都是他愿意的。我觉得你前来一趟也是白费功夫。”

三年前和公主相恋,路上失忆,回家娶她?柳云鹤:“这就是真相?”

何雪道:“你杜伯父也说过,宫里的晋公公也见过两人在一起,这应该不会有假。”

柳云鹤懵了。

合着她是抢了公主的夫君三年?

不,她是被齐贞耍了!

她从小到大,对他的心意一直没变,他也是用娃娃亲的身份住在柳家,他出门一趟就和公主私定终身?那就是他先毁约!

齐贞,他欠她的。

“我知道了,那我要先见齐贞一面,有没有办法?”柳云鹤又说,“若是难办就算了,别再让你们卷进去受到伤害。”

杜宇看她,想了想:“办法是有的。”

何雪的房间里,杜宇老老实实的跪在桌边。

“你知不知道不想让柳云鹤出现的人是谁?”

杜宇道:“知道啊,公主呗。”

“你知道你还把麻烦往家里领?年关将至,你父亲忙的脚不沾地,几过家门不入,你不能体谅他一下吗?”

“母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不看谁把云鹤带回来的,陆凌跟着我,陆英可没有。”

陆英跟着杜立新,那就是杜立新派去的人。

何雪拧眉,杜宇迈过头去:不好意思了父亲,你帮我分担一半吧。

晚上杜立新回家,先是看完爱妻的冷脸,又去见了柳云鹤,回来还是看爱妻的冷脸。

陪笑道:“齐贞是我的学生,他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他攀上公主的高枝是他自愿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家境败落,依附柳家而生,回头就把柳家背叛了,这种人,值得你们爷俩为他出头?”

“我们现在为的,也不是齐贞。柳云鹤可没做坏事,就因为和齐贞结亲,现在都成了慎阳的笑话了,她想来找回公道,我们还能不帮吗?”

百花宴落幕,花朵也就败落,它们几个月靠着燃烧的炭火生根发芽,就是为了在一天内取悦众人。

而众人在短暂的欣赏之后,早已把它忘在脑后。

香暖的金丝被下,两具纠缠的人影。

歇下,过了一会儿,赵宝贤起身,侍女伺候穿上衣服走向浴室。

齐贞坐起来,香肩上齿痕历历在目。

几个侍女站在一旁道:“驸马,要换床套了。”

在公主回来之前,床上所有物品必须换成新的,这是规矩。

齐贞拿过衣服,披上站起,窗开着散味道,他就要独自回自己的住所。

在齐贞走后铺床的侍女道:“召之即来挥之既去,他像什么驸马?”

雪落下,小太监帮他撑伞:“驸马慢点。”

第二天早上,柳云鹤早起,她一夜睡了个安稳觉,心情终于开阔了。

院子中央,杜宇身姿挺拔,五指扣住弓弦,缓缓向后拉弓,松指的瞬间箭矢离弦而去,如同一道流星直贯靶心。

“好!”

杜宇听到柳云鹤的喝彩声,心想:上次给她表演这个她还叫我登徒子。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你不也很早。”

“我行军习惯了。”

柳云鹤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急什么?”

柳云鹤黯然道:“事情早办完早离开。”

“你见到齐贞想做什么,给他一巴掌?踹他一脚?要不你包一袋辣椒面吹他一脸,保准他痛哭流涕的后悔离开你。”

“......”

两人找到褚姀的时候,她正在给何雪梳头,手指长巧梳拢发丝,钗环插进发髻,一个完美的妆发就完成了。

“褚姑娘的手艺,竟如此精湛。比我身边所有的侍女都深得我心。”

“您喜欢就好。”

什么情况?杜宇走进去:“母亲。”

何雪转过头:“小宇,来看看母亲新的发髻。”

头顶束湖色冷玉冠,型姿高洁淡雅,如雪玉而著。

杜宇笑道:“原来母亲在这爱美。褚姑娘是好手艺,把母亲都打扮成天上的仙子了。”

何雪更是高兴:“你要有褚姑娘一半细心就好了。”

“我多学着点。”反正杜宇对她挺好奇的,一个乡下女子,会功夫,会梳贵妇妆,连当下时兴什么发髻都知道。

吃饭时,何雪对柳云鹤已经和颜悦色,要论可怜,确实柳家无妄之灾。

“柳姑娘,你放宽心,在小宇回北冀之前,尽量把你的诉求做到。”

柳云鹤感激道:“多谢夫人。”

杜宇看着褚姀举止大方,除了不怯场还颇有自在,她小声道:“看来今日餐食甚合你心意。”

何雪以为她在挖苦褚姀吃得多:“褚姑娘瘦弱,就该多吃点补补身体。”

褚姀道:“我在家里资源太少,经常吃不饱,多谢夫人。”

何雪心疼道:“家境穷苦,还要生这么多孩子,你父母太没有责任心。不过在京城期间,住在这里不要拘束,也多看看京城姑娘们的物什,想要什么就找小宇。”

杜宇道:“你在家吃不饱?我怎么听说你......”打猎很厉害,换不少钱呢。

褚姀嘴角扯笑道:“妹妹们要上学的。”

“嗯......”杜宇勉强点头。

柳云鹤:“褚姑娘,知道让妹妹们有学识,不管是什么身份,自己学到了才最有用。”

几人赞同。

要带柳云鹤见齐贞,须得两日之后的除夕。

杜宇就算要带褚姀去街上买点女孩的东西,都找不到她人,问一次就是:“褚姑娘在和夫人品茶。”

“褚姑娘在和夫人赏梅。”

“褚姑娘在和夫人下棋。”

“?”别再等会告诉她褚姑娘琴棋书画精通,武功一流,那不是天才吗?

除夕前晚,杜宇终于把褚姀从何雪身边带出来,出府的时候说:“你总去找我母亲,她碍着体面不曾拒绝你,但你也要顾及分寸。”

杜宇将军大步流星在前面走着,褚姀没什么兴趣的跟在她身后。

陆英一副少年侍卫的扮相跟在两人身后。

上了马车,三人各看各的。

褚姀解开车帘看风景,杜宇闭眼睛假寐,陆英收拾自己的小暗器,把袖口胸口,腿上都装上。

城中热闹处,灯火通明,千姿百态。

走过猜灯谜,玩杂耍,放花灯。

褚姀拿着毛笔在字条上许愿,写完卷好,连同花灯放进水里。

周围的喧嚣好像不在她耳中和眼中,她一直肃穆的盯着那盏荷花灯融入其它光影,变成毫不起眼的一盏。

杜宇把莲花灯放进水里,问陆英:“许的什么愿?”

“?不能说!”

杜宇问褚姀:“许的什么愿?”

“让妹妹们各有所成。”

“嗯。”杜宇暗中点评,不错!

城中央酒楼湘机楼高台之上,通过射箭和对诗的方式摘取奖品。

几人在人流中穿梭,杜宇见到几个熟悉的人影,看来在游玩方面,她还是比不过姜书言。

看见姜书影就想躲,杜宇返身往外走去。

褚姀不得已跟着她走来走去。

到了一处妆奁店里,杜宇说:“你明日同我一起进宫,你挑些打扮的吧。”

在宫中晚宴上带走齐贞,比在长公主府容易?

褚姀道:“你有把握吗?”

“皇帝新登基,今年人多的不行,在最后一段时间里找到没人在意的齐贞,有什么难的。”

褚姀挑了两个最贵的玉簪,看着杜宇付钱。

“你花钱如流水。”

“给你花还不行?我自己又不买。”杜宇想,她怎能倒打一耙呢。

出了店门,姜书影就在门外,看看几人,目光停留在褚姀这个陌生女子身上:“杜宇哥哥,你也出来玩。她是谁啊?”

别人都能听出姜二小姐极力压制下的刻意,唯杜宇随意道:“我的侍女。”

“侍女需要你亲自帮忙买首饰?”

“你看她穿的素净,没一件拿得出手,明天怎么陪我入宫服侍。”

姜书影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贬低侍女也是不好的。”

杜宇说:“对。你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明天见。”

“好。”杜宇潇洒的一甩头,在姜书影目送中离去。

过了很远,杜宇道:“抱歉,情势所逼,反正你明日以侍女身份入宫,今天就当练习了。”

褚姀以一种过目不忘,满面揶揄地表情道:“在女孩面前装什么风流倜傥,招蜂引蝶后收拾不完。”

被褚姀说中的杜宇满脸通红:“我魅力太大,总不能直接拒绝让人难堪。”

听了一路的陆英:“?”

第二天,柳云鹤,褚姀,扮作侍女随杜宇进宫。

巍峨的皇宫大内,国家大臣和内命妇,少爷小姐,华丽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在庆阳,她们家有名有姓。在慎阳,她们家只算普通。在这里,她们就如一粒微尘。

有侍女走路不稳,洒在哪位小姐衣服上酒水,自打几个耳光求贵人莫生气。

有太监笨手笨脚,撞倒花瓶,自打几个耳光求贵人莫生气。

有下级见到上级上前巴结,扯出最温和的笑脸。

有不可一世的少爷在远处品评花样百出的女子姿色。

柳云鹤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杜宇和熟悉的人问好,她年少出名,又屡立战功,朝中人对她大为赞赏。

杜家家风严格,杜宇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不良嗜好,连良妾都未有一个,洁身自好。

父亲是礼部尚书,自己是镇远将军,大臣们巴不得把女儿们嫁给她。

杜宇连连谢过:“多谢各位厚爱,这一杯我干了!敬您。”

“姜伯伯好,敬您一杯。”

“沈叔叔好,好久不见。敬你一杯。您说望苏妹妹?我在长公主的百花宴上见过了,是,多多交流。”

依次喝过几杯酒。

好在酒杯里倒了水稀释,到最后皇帝上座时也没有喝醉。

皇帝美人众多,却少立妃位,更别提皇后。此次宫宴置办还是要太后出马统筹。

太后和皇帝平分秋色,长公主和一位贤妃落在靠下。

驸马和其她长公主再靠下一级。

层层叠叠。

到杜宇这里,坐在杜立新和何雪的下首。品级不够亲缘凑。

所有人见怪不怪。

柳云鹤稍微做了一下妆饰,并不能让齐贞一眼就认出来。

但是柳云鹤可以看见他,他就这么淡淡笑着听人说话,偶尔回复几句,听不见,让柳云鹤更是怒火中烧。

褚姀手轻轻拍她,警告她冷静。

宴会过半,太后退席,皇帝退席,一小半人都下席了。

长公主主持大局。

杜宇去和长公主敬酒,敬完后敬贤妃,然后轮到齐贞。

“驸马今日风光之色,杜宇心生佩服。敬驸马。”

齐贞笑道:“将军哪日不是风光之色,还需羡慕我。”

“我啊,既无容颜貌美,也无什么治国良策,只能靠一身蛮力保卫国土了。”

“那将军更该由我来敬。”

两人推杯换盏,一下喝到齐贞衣衫浸湿。

杜宇放下酒杯,用衣袖帮忙擦拭:“不好意思,实在抱歉,唐突驸马爷了。”

赵宝贤正在和沈望苏说话,回身道:“杜将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拉拉扯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杜宇躬身道:“对不住长公主,我先下去了。”

惹祸了就走,符合杜将军本性。

赵宝贤看不过齐贞在外人面前丢她的脸:“你先下去换一身吧。”

等齐贞走后,沈望苏离去,赵宝贤召来一名小太监,耳语几句。

小太监提着一壶酒来帮杜宇倒酒,杜宇推辞道:“我今天喝太多了,就不必再放了。”

小太监倒完一杯:“将军慢用。”

杜宇一饮而尽:“好了好了,快拿走吧。”

小太监退下。

柳云鹤在一间房内堵住齐贞,关上门。

齐贞换上外衣,绕过屏风出来道:“走吧。”

“走哪去?”

“......”齐贞向门外猛地望了一眼,上前拽住柳云鹤,“你怎么在这?”

柳云鹤笑道:“我一晚都在席上,可我不知驸马爷眼睛都在往哪里看。竟分毫不在意我。”

“这里是皇宫,你不要命了,你自己?不,是不是杜将军带你来的?”

“这不用你管。齐贞,你见利忘义,除了移情别恋重婚之外,还要对我赶尽杀绝。我真是瞎了眼喜欢你,听信了你的花言巧语。你一朝得势,再也掩藏不住你的肮脏卑劣,长公主的床很好上吧?”

“你别乱说。”齐贞捂住柳云鹤的嘴,他犹怕隔墙有耳,小声道,“这些话要杀头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给你带回了和离书和补偿,你,你怎么还这样说我。”

“和离书?补偿?什么和离书,你那些直登天宇去不做苦命人,那些三年婚后感情身不由己?说的好像我曾经强迫你上床一样。齐贞,你真贱,你既拿了我家好处,占了我的身体,享受我的照顾,最后说身不由己。我们强迫你什么了你说清楚?”

这些话是哪来的?齐贞道:“我没写过这样的话。云鹤,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你怎么这么说话?这些粗鄙之语,我不能相信从你口中说出来。”

“你还有理了?你背叛我我也想不到,这世上想不到的事多了。你喜欢温柔的人?长公主对你温柔?温柔到让你在京中被称作玩物,温柔到让你在大雪天穿薄衣为她弹琴?”

“你——”耻辱的珠子穿过羞愧的绳索,那些堆积半年的痛苦一下子迸发出来,齐贞大声道,“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是为了你吗?”

若不是他接受了圣旨,若不是他求赵宝贤手下留情,若不是他放弃本来好好的一切,强迫自己接受了什么失忆的前因,她以为赵宝贤就会放手,就会放弃抹杀柳家吗?

这个什么国家,他苦读二十多年,为的难道是伺候一个身处高位的女人吗?

“为了我。”柳云鹤说不下去了,她满腔悲愤已经发泄了,骂也骂够了,得到一句他这么做是为了她,“有人逼你?你现在的意思是你为了我背叛我,那你说谁逼你了,长公主?皇帝?太后?”

“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了,云鹤。你离开吧。”

柳云鹤苦笑:“呵......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辩解的话。谁稀罕你,你以为我是来对你纠缠不休吗,我只是想看看你被权势啃咬过后的脸,是否不变。”

她走前说:“你面目全非。”

齐贞无力的看着她的背影。

褚姀和柳云鹤回到座位,杜宇喝的脸通红,手支着胳膊在发呆。

何雪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一堆人劝着她喝酒,我一劝她们就说我护短。”

褚姀笑道:“将军自己不拒绝,就是爱喝。”

“我......我不爱喝!”杜宇吐口气,抱怨道,“难喝。”

姜书影过来道:“何伯母,杜宇哥哥喝醉了吗?”

何雪深怕有人看到杜宇的丑态,拉起姜书影就走:“别管她,她没事。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梅花。”

杜宇扯着褚姀说:“好热,我好像中毒了。”

褚姀眼眸一紧,抓住她:“人呢?”

“一个......太监一个太监,我不知道是谁。”

褚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杜宇心道:她也太没良心了,听到我出事就跑。

柳云鹤道:“那怎么办将军?要不要带你找御医?”

这时几个宫女过来问道:“杜将军是不是喝醉了,长公主问需不需要带将军下去休息。”

柳云鹤道:“他说中......”

“喝多了!”杜宇拦下柳云鹤道,“快扶我去休息。”

在走之前杜宇道:“你去找我母亲,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柳云鹤不明所以,但她眼中红红,找到何雪,何雪也只能在外人面前拍拍她的手。

几个宫女力气不小,扶着杜宇离开宴席。

褚姀在周围找人,偏僻处一个太监端着托盘匆匆离去,她上前擒住对方脖子拖到假山处。

太监呜咽的看着身后的手拿起酒壶,然后听到:“上为毒还是下为毒?”

“......”

“你不说我就掐死你,快点。”

太监感觉喉中收紧,一阵窒息。脑中一片黑光中闪现,已是魂游太虚,不敢隐瞒:“上。”

褚姀捏起太监脖颈,倒入下方酒。

太监心肝乱颤,心想毒酒入口,活不成了。拼命向后撞去。

褚姀料到他有此一招,一手刀砍晕他。

把下方酒倒入口中。

其它原封不动离开了。

杜宇跟着几个宫女,眼见她们越走越偏,心想臣子休息处又不在这,把她带这里干嘛?

等会来几个大小姐状告自己耍流氓,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她揉揉太阳穴,突然起身:“好了,我酒醒了,哎呀,也没多醉,我再回去喝点。”

说着转身就走。

身后裂空声袭来,杜宇回身接过一拳后,踢出一脚:“什么人!”

几人不言不语,身手利索,又是几击杀招,杜宇骂道:“这京兆府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刺杀都到宫里来了!”

几招过后,她就断定,是江湖中的杀鸡阁杀手。

“来人啊!”

“有刺客!”

她大喊。

褚姀英雌救美似的,正入敌营,一手搭着杜宇的肩,全身腾空,踹飞一半。

两人胸口咔哒一声倒地不起。

另两人一人对阵一个,简单多了,同时一手刀劈晕。

杜宇正要赞一声“绝妙”

褚姀拽着她衣领往她口里渡了一口酒,还捏着她的脖颈强迫她咽了下去。

“?”

“解药。”

“......”

没见过这么递解药的,杜宇明显感觉身体感觉变好,也不好说什么。

“有人等着你出丑呢,走。”褚姀提着两个晕倒的宫女向前走。

杜宇把另外两人打晕,跟着到一处更衣室。门开着,把人放下,两人退出。

几乎瞬间,就有一群人从远处说说笑笑走来。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地方就像活过来了似的。

先由侍女打开门,走两步上前看到宫女占用了贵族小姐们的休息场所,怒道:“什么人这么没有规矩,这是你们睡的地方吗?”

沈望苏眼扫了一圈房间,几个宫女醒来,看到这么多人,下一秒就咬舌自尽了。

侍女惊慌的跑回到沈望苏身边:“沈小姐,她们死了。”

几位贵族小姐同样愕然。

杜宇在宴席中见到了林舟:“你不是没回来吗?”

“皇上怜我辛苦,想好好封赏我,怎么,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切。”杜宇道,“赏你什么了?”

“逗你的,是我父王想我来京中挑选贵女做妻。我没办法。”

“你挑选?人家看不上你呢。”

“哈哈,顺其自然。”

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已经从战友同事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插科打诨一番,有人道:“有人自尽了。”

林舟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小姐的休息处,出现了四个宫女咬舌自尽。”

林舟对杜宇道:“这宫里很难过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大哥。

褚姀脸色不好,何雪也带着柳云鹤回来了,杜宇道:“那这自尽还用不用调查了,不会耽误我们回家吧?”

赵宝贤道:“与众臣无关,各位依次离席,路上小心。”

上了马车,褚姀转了转脖子,能把柳云鹤安全带出来,已经成功了一半。

等送她回去,再嫁再赘就不是褚姀的事了。

她无法忽视杜宇怀疑的目光。

进了房门,掩也掩不住杜宇伸来的手。褚姀只能让她进来:“你做什么?”

“陆英说她怀疑你,其实我也怀疑,除了你的能力外我想知道,你这么帮忙的目的。”

褚姀道:“没有目的。”

杜宇一副都看透的表情:“你不用装模做样,是个人都会觉得你很可疑。”

褚姀沉默一会,抬头道:“杜将军,我倾慕你,为了在你面前表现,所以不遗余力。而且在我见到你之前,我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让我看起来更配的上你。”

“......你不是知道我是......”

“我不在意。”

“?”杜宇虽然自信自己有这样的魅力,但是褚姀这么明目张胆的,示爱?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那......我家里太穷了,我希望可以通过你翻身,实现阶级跃迁,这个怎么样?”

“为了钱?”

“嗯。”

还算合理,毕竟希望这么做的女子大有人在,但她们只以为自己是男子才想这么做:“我是那个......女的,可给不了你幸福。”

“幸福不再床上分辨,我不在意,我只想让我和妹妹们过好日子。反正你不想放弃你的将军身份,我们假装成亲,我帮你守住将军府,和你的男子身份。”

“......”这话如此惊世骇俗,杜宇大为震惊。落荒而逃:“等......明天再说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褚姀在她走后叹息一声,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她帮杜宇避过以后的劫难,用杜宇的身份为自己和妹妹谋个前程。

柳云鹤彻夜未眠,她很疑惑齐贞的一句为了你是什么。

可能女人不敢相信爱情的背叛,对于男人很简单。

她还在幻想。

她觉得齐贞有苦衷。

她真是疯了,她想。

柳云鹤找到杜宇道:“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有苦衷?”

“你觉得他还爱你?”

“我不敢确定,也许我们之间没有爱了。其实我是个雏男心结很重的人,所以我不相信外面的男人,齐贞和我一起长大,又有婚约,我觉得我们本来天生一对。”

“什么是雏男心结?”

“就是类比,男人不都要雏女,觉得干净,觉得满足吗?我也是。“

杜宇又一次震惊,是不是她好久不见女人了,都不明白她们的思想经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为什么这么想?”

“一位老师告诉我的,原来我也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也不敢类比男人。可我听她说了一次,我就懂了。”

“他还说了什么?”杜宇还以为洛娷是男人。

“没什么了,我们相处没几天,但她开导我挺多的。”

“那是好事。我想你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我再想想办法把你逃犯的身份撤销,你就回家吧。”

柳云鹤道:“好。”

杜宇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全朝休沐。

她去京兆府找到唯一值班的段雅轩,作为老师段数的孙辈,段雅轩看见她就怕,只想起她在他家上课时调皮捣蛋。

“镇远将军?您怎么来了。”

杜宇看着他往后一躲,好似自己身上有什么邪祟压身一样,不悦地掏出红包:“看你辛苦,来看望你。怎么?不要。”

“要要要。”杜宇是出了名的散财童子,段雅轩接过红包:“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

“我说这京城三天两头有刺客刺杀,你这府吏干什么吃的,找到凶手了吗?”杜宇在值班桌上一坐,也不管段雅轩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接着道,“不如你们去查查那个杀鸡阁。”

“琼楼玉宇,暗藏杀机?”

“嗯。”

“你怎么想到那的,是不是啊我就查。”

“切,你不信拉倒。爱信不信。”杜宇跳下桌,“我走了。”

“......急着回去做什么?再唠会儿。”

杜宇回到家,问下人:“褚姀呢?”

“和大人下棋。”

“?”

杜立新很少见到年轻人有如此沉稳的心性,他的女儿在褚姀这个年纪还是个上蹿下跳的泥猴子。

“你才十六岁,棋艺竟如此好。我前几日见到天下最杰出的一个棋手,是通过比赛见到陛下的,他和你差不多,但是他只需要专攻一门。你还要带几个妹妹,十分辛苦。”

“没关系,只管她们吃喝,还是有空闲时间的。”

“我觉得你会的东西很多,为什么不自己教可以省很多钱。”

“小孩子还是要和同龄人交流心得,也有助于她们消除与人的隔阂和家境的自卑。”

杜立新点点头,眼中赞赏简直掩藏不住:“眼光长远。”

本身经过调查乡下女子参与读书识字者,远比城郡发展好的少。礼部也一直找办法想要消除这一部分差异,新皇旧帝,提过几次均被驳回。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前两个月罢官的谏官,手中捏起的黑子怎么也放不下去。

褚姀道:“大人在想什么?”

“一个学生,苦读到三十六岁进了朝堂,认司谏一职,满心觉得自己了不起。专心纠皇帝的错,一言一行都要认真仔细的核查,你说他算不算扣着字眼给皇帝难看。”

“以小见大,皇帝百官互相影响,一个漏洞可能造成很大的后果。人非圣贤,对挑字眼纠正自己的谏官,皇帝应该也会厌烦。”

“那你觉得这个谏官应该怎么当?”

“君主决策合理性,和行为不当失误上应该有所取舍。”

“父亲。”杜宇一蹦一跳的跑进来,赶在两人棋盘边停住,打量褚姀,“你干什么。”

“褚姑娘陪我下下棋说说话,怎么了?你要找她玩。”

“我找她干嘛。”杜宇想起褚姀的话就别扭,但她又怕褚姀为了当凤凰飞上枝头,使出什么手段,“你们聊什么?”

“聊你......”

杜立新话没说完,杜宇大叫一声:“什么!褚姀,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可以告诉我父亲!”

杜立新:“?”

褚姀:“我没说。”

没说?杜宇看了看杜立新的脸色,见他满脸疑惑。

知道自己先开口先丢人,顺势往杜立新身边一跪:“父亲,褚姀说她喜欢我,可以假装嫁给我,那我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揭穿。”

“......”

褚姀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忧愁和对傻瓜的包容。

杜立新敲杜宇额头:“你没睡醒?”

“睡醒了。我说真的,这几天姜二小姐老是来找我母亲说话,姜伯伯也一直提点我,我若再没个好的由头,她就要直接让我娶她了。”

反正是假成亲,对杜宇来说褚姀算是信得过,毕竟褚姀算自己救命恩人。

褚姀要钱权,杜宇要当家女主人。

杜立新蹙眉道:“我看你怎没睡醒,去和你母亲说让她揍你一顿你就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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姀宇
连载中美丽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