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柯张张嘴：“我当然没忘，但是——我不可能去。”
“怎么不可能，这里有我，你担心我照顾不好老爷子？”贺许之看着他微笑。
“不——不是，只是——”只是他没必要这样做啊。
贺许之收了笑容，看着萧南柯表情认真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坚持住咬咬牙就过去了，如果你现在放弃，不仅仅放弃的是一场考试，你应该清楚，这次考试可能会影响你后边的学业，就算傅家不找你麻烦，还牵扯高二分班，还有奖学金，爷爷这个情况至少要养几个月，如果你的学业再受影响，以后你们会更难。”
萧南柯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
“相信我，爷爷这里交给我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安心去考试，就两天，考完不管结果如何，你尽力了。”
病床上夏老头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想说什么但罩着氧气罩说不出，只能费力抬起没受伤的手，冲萧南柯挥手。
萧南柯知道老头是让他去学校参加考试，他握住老头的手，又看向贺许之，咬牙道：“好，我去考试，爷爷，就拜托你了。”
贺许之笑，伸手轻轻拍拍他胳膊，看看手表：“现在刚六点，你还来得及洗把脸去楼下吃个早饭。”
萧南柯匆匆到医院楼下吃了个早饭，帮贺许之也买了份，又给爷爷带了小米粥。
跑步送上楼，又去找医生问了下老头的情况，确定老头今天处于观察期，除了输液，不出意外不会有其他处置，才离开医院。
他赶到学校正常参加考试，虽然发生这么多事，但像贺许之说的，不管结果如何，他尽力就好。
早晨的考试结束，他交卷冲出教室就打电话给贺许之。
“喂？爷爷情况这么样？”
“很好，一切正常，我发视频给你。”贺许之的声音一如往常平和。
电话挂断很快贺许之的视频打过来，萧南柯接通，镜头里夏德良睡着了，呼吸听起来比早晨平顺多了。
贺许之在画外压低声音说：“刚睡着，你走了之后8点多疼的有点厉害，忍到十点多我让护士又打了一针止疼药，这会缓过劲了，睡着了。”
“哦，麻烦你了，那饭呢，早晨的稀饭他吃了吗？”
“吃了点，但不多，我订了医院的病员餐，有排骨汤，已经送来了，等会爷爷醒了我喂他喝。”
贺许之把镜头调去病床旁的床头柜上，一大盒排骨汤放在那，他接着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看着萧南柯问：“你呢，午饭吃了吗？”
“没，我不怎么饿，早晨吃的饱。”萧南柯说。
“去吃饭。”贺许之说：“学校餐厅报我的卡号，一会我把卡号发你。”
“不用了，我真的——”
“我订的是月卡，不吃也浪费。”
“哦，那——谢谢。”除了谢谢，萧南柯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贺许之笑：“不说了，快去吃饭，吃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需要我打电话叫醒吗？”
“不！不用！我不会睡过去。”
贺许之微笑：“好的，那我挂了。”
电话挂断，手机上很快传来信息，是贺许之发来的卡号。
萧南柯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没问贺许之怎么吃，他打字回复：“谢谢，趁爷爷睡着你也去吃点东西。”
“好的。”贺许之回复。
用贺许之的卡到食堂刷卡吃饭，打了一份餐萧南柯对餐厅员工问：“送的甜点在哪里领？”
“什么甜点？”对方一脸茫然。
“买一送一，充值的时候不是说每天午餐会送一份饭后甜点？之前每天都有。”
那个员工转身去问旁边的工作人员：“有这活动？”
“没听说啊，啥时候还送过甜品，那边西点随便哪样都二三十，你当老板傻啊，送根香蕉差不多。”
两人说着大笑。
萧南柯尴尬，端着餐盘走开。
贺许之——骗他？
为什么？
心中隐约好像有个答案，但他没让自己顺着往下想。
下午考完试他匆匆赶回医院，跑进病房发现老头的病床上居然没人？
萧南柯的心又瞬间揪紧，他出病房冲去护士站：“护士，请问夏德良，403号床的夏德良呢？我爷爷他怎么了？不是说他不能下床不能动？怎么人不在了？”
“在这呢。”
身后有人说话。
萧南柯回头，看到人松口气。
贺许之和一个护工推着夏德良从楼廊另一头走过来。
萧南柯冲上去看夏德良：“怎么了？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没大问题，你别担心，下午爷爷醒来说脑袋有点昏，我让医生看了，刚送他去做了脑部检查，检查报告在这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一会拿给医生再看下。”贺许之安慰他。
萧南柯松口气，两人合力把老头推回病房，把夏德良抱上床躺好，护工把呼吸机检测仪都重新按好走开。
萧南柯又看了下夏德良，老爷子可能折腾累了，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指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就闭上眼睛睡了。
“我去把报告拿给医生看，你也一起吧，爷爷这会应该要睡一会了。”贺许之问他。
“好，那走吧。”
萧南柯跟着他去医生办公室。
“目前看脑部没出血点，应该没受伤，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再观察下，如果后边病人反馈还是晕的厉害，或者有其他症状，可以给他调整下药。”医生看完单子说。
“好的，那麻烦了。”贺许之谢谢医生，接过单子看向萧南柯小声问他：“你还有什么想问医生的吗？”
萧南柯摇摇头，贺许之照顾的都很好，他没有想问的。他想问关于午餐的事，想问他为什么对爷爷这么上心，对自己这么好，但这些问题似乎这会也问不出口。
两人走出医生办公室，萧南柯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他问贺许之：“你吃过晚餐了吗？对了，我都忘了，打工的事，我忘了跟阳哥请假了。”
他这才想起来。
“我早晨和阳哥说过了，最近你都不用去店里了，阳哥会找人帮忙。”贺许之说。
“哦——谢谢。”萧南柯点头，除了谢谢他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要不我去楼下买点吃的，你吃过之后就回去休息吧，一天一夜了，太麻烦你了。”
“我回去吃，你不用管我，医院的餐我订的是一天三顿的，早中晚都会定点送到病房，我看了分量还挺多的，够你和爷爷2个人吃的，老爷子四点多醒来喝了点汤，我估计这会他睡着应该要七八点才醒，到时候他醒来再吃吧，你自己先吃，别等他。”贺许之交代。
萧南柯点点头：“好的，谢谢了。”
贺许之看着他笑。
萧南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迟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文明懂礼貌了？”贺许之笑：“跟我grass来grass去的嚣张劲呢？”
萧南柯低下头，忍不住失笑。
贺许之拍他胳膊：“终于笑了。”
萧南柯抬头，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睛，心中某个地方震如擂鼓。
“好了，天还没塌，都会过去的，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萧南柯点头。
送他出病房，站电梯门口贺许之说：“今晚应该没那么难熬，老爷子睡的时候你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换你，考完明天就是周末，后边如果你想请假也可以。”
萧南柯咬咬嘴唇，想说什么，但好像找不到其他可说的。
“电梯来了，走了。”贺许之又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走进电梯。
电梯门闭合，萧南柯转身回病房，看夏德良睡的沉，呼吸机监护仪一切正常，掀开被子检查老头的尿不湿，看起来也是干燥的，新换了没多久，包括一次性床单也是。
贺许之帮他把爷爷照顾的很好。
也把他——照顾的很好。
第二天一早六点贺许之就来了，来的时候拎着一袋早餐递给萧南柯。
“不是有早餐，怎么还买？”萧南柯接过来打开一看，甜牛奶小蛋糕，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医院早餐七点才送，我怕赶不及，你吃这个，等会医院的送来我和老爷子吃。”
“哦，谢谢。”萧南柯说。
贺许之看看床上没醒的夏德良，又看看他：“昨晚怎么样？”
“就前半夜闹腾了会，疼的厉害，后来打了止疼针好些了。”萧南柯起身让他坐。
贺许之从包里掏出一身衣服递给他：“去卫生间换洗一下，身上衣服都皱的不行了，衣服裤子是我的，内裤是新买的。”
萧南柯迟疑了一秒，伸手接过来转身进卫生间。
半晌他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贺许之问：“这衣服和裤子是你的？”
贺许之看着他笑：“是啊，怎么了？”
萧南柯皱眉：“你的，不应该是大吗？”
可身上这身衣服他穿上正合适啊，不管是衣服还是裤子的长度和宽松都合身。
“我说是我的，没说是我现在穿的啊。”
“那——”
“我小学六年级穿的。”贺许之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