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还在这,押金交了吗?”刚才的护士拎着血箱跑回来。
萧南柯直起身子:“我——我马上交,护士,麻烦一定先救人!拜托里边的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爷爷,他不能截肢,拜托拜托了。”
“我们会尽力,你赶紧去交钱。”护士说完进手术室。
萧南柯跟到门口想看一眼里边,门在眼前合上,他屏息闭眼想了三秒,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贺许之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上的水滴还没干,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开手机,习惯性点到定位系统的页面,看了一眼他眉头蹙紧,放下毛巾拿起手机,正要拨夏小果电话,手机上显示夏小果来电。
他接起来:“喂?发生什么事?你在医院?”
“贺许之,我——我想问你借钱,我需要钱,你那有吗,你有多少?”
“等我!我马上到。”贺许之说着已经冲出了。
萧南柯挂断电话,可能也就过了十几分钟,但是他却感觉度秒如年。
直到走廊尽头奔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萧南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嗓子眼居然有些发紧,眼睛也有点发热,他冲那人喊:“贺许之。”
贺许之冲过来先是拉住他:“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是爷爷。”
萧南柯声音哽咽,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贺许之松口气。
“别担心,这么久医生没出来,一定没事,截肢的话肯定会出来征求家属同意要求你签字的,你在这等,我去缴费。”
“你有那么多钱吗?”跟贺许之虽然平时打打闹闹,也总是赖他请客,但是这么大一笔钱萧南柯觉得难为情,但他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放心!”贺许之拍拍他肩膀就跑开了。
手术室灯灭了,门打开,医生从里边出来,萧南柯冲上去。
“医生,我是夏德良家属,我爷爷他怎么样?他的胳膊——”
“胳膊暂时保住了,没截肢,但是要看后期恢复情况,他的伤还是比较严重的,整个右边手臂都被压住,粉碎性骨折,肌肉和血管神经也都不同程度损伤,如果后期出现末端组织坏死,不排除二次手术和截肢的可能,先住院吧。”
萧南柯谢谢医生,视线再度模糊,紧接着手术室门打开,夏德良被推出来。
萧南柯冲过去,夏德良人还是昏迷的,半边身子被包的跟个木乃伊一样,露在外边的肩膀和脖子都是黑红色血污,头和脸也肿的,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像他了。
除了血污真正面色是一片乌青,没半点血色,如果不是口鼻上罩着的氧气罩有呼吸气,他都不敢确定老头是否还活着。
萧南柯跟着推床往病房走,抓住老头露在被子外的手喊:“老头,我在这呢,我是夏小果,我在这呢,你乖乖听话别有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到病房和护士合力把老头抱上床,医生开了住院单过来。
“先去交手术费,再交五千块钱押金吧,他是一级护理不能下床,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要留人24小时陪护,你家里其他人呢?大人呢?”
“在这呢。”
贺许之拿着缴费单走进病房:“手术费已经缴了,押金也交了,看护的事也没问题,医生请一定费心治疗。”
医生点点头走出病房。
“谢谢,钱我会想办法还你。”萧南柯说,这会他已经顾不上问贺许之哪来那么多钱了。
他看看床上依旧昏睡的老头,麻醉还没过,液体输着,他转身对贺许之说:“我想去买点今晚要用的东西,麻烦你再帮我看几分钟,我很快回来。”
“要买什么?我去。”贺许之说。
萧南柯迟疑两秒道:“先买个毛巾和脸盆,他身上脸上都是血,我想帮他擦擦,再买个水杯,还有吸管,我怕他等会醒来渴,其他没什么了,太麻烦你了要不我去吧。”
“不麻烦,你留这里陪爷爷,我很快回来。”贺许之说着走出病房。
十几分钟之后他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
“我买了毛巾脸盆还有水杯吸管,还买了隔尿垫、成人纸尿裤和干湿纸巾,刚刚医生说爷爷不能下床,醒来大小便都需要在床上解决,我猜应该会需要这些。”
“——谢谢。”除了感谢,萧南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没想到贺许之这么细心想的这么周到。
贺许之放下东西拍拍他胳膊:“没事的,爷爷醒了吗?”
萧南柯摇头:“刚问了护士,说麻醉至少还要一个小时,他睡着也好,醒来估计很疼。”
老头本身就瘦小,整条胳膊都被砸断了,萧南柯想想就心疼。
他打了温水帮老头仔细擦干净脸上身上的血渍和泥浆,老头身上的衣服手术时被剪开脱掉了,身上只剩下脏兮兮的内裤,他把内裤也给脱了,换上贺许之买的纸尿裤,又找护士要了病号服把裤子给老头穿上。
收拾好他看贺许之还在,想叫他走。
“没事,我陪你,等老头醒来看下什么情况。”
“真不用,已经很麻烦你了,再说这里除了张椅子连其他坐的地方都没有,太晚了,你回去吧。”
夏德良住的是最普通的三人病房,病房里除了病床基本没空余位置,其他两张病床也都住着病患,萧南柯不想贺许之再跟着受累。
贺许之看了下,点头转身出去了。
萧南柯以为他走了,哪知过了几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张折叠床。
“——你这是——”
“我找护士要了陪护床,你等会可以在边上睡一下。”
贺许之在夏德良的床尾把折叠床支,躺上去试了下:“有点硬,但总好过坐硬板凳,这会人没醒液体也还早,你可以先睡一会,我估计后半夜爷爷醒了你和他都会比较难熬。”
萧南柯摇头:“我这会不困,一会再说吧,没什么事了,你赶紧走吧,已经都快一点了。”
“晚上那会你就喊困了,听我的,趁现在爷爷睡着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后半夜有你累的,不要逞一时之能,这是持久战。”
贺许之走过去把他从椅子上架起来半推半搡挪去简易床边。
被压坐在简易床上,萧南柯抬头看他说:“我真的睡不着。”
“睡不着闭目养神,有我在这,爷爷不会有事。”贺许之顺势把他压倒在床上,把刚才一起买的毛巾被抖开盖他身上。
“贺许之你——”萧南柯还想让他回去,可刚开口就被贺许之打断。
“嘘,我不回去,你抓紧时间休息,后半夜爷爷醒了肯定还得你伺候,到时候我再走。”
萧南柯张张嘴,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躺在简易床上,就着病床床头昏暗的灯光看着贺许之,这才发现贺许之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短袖短裤睡衣,脚上穿的也是拖鞋。
他想起方才打电话向贺许之求助,他甚至连一秒都没有考虑就说马上到。
“贺许之。”萧南柯小声开口唤他。
贺许之的视线从夏老头床头的监护仪转向他。
“谢谢你。”昏暗中萧南柯看着他的眼睛道。
贺许之笑笑,轻声道:“快睡吧,听话。”
萧南柯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他心里挂着老头的伤,也觉得让贺许之帮他守夜过意不去。
但是可能他太困了,受了惊吓现在稍微放松,竟然很快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沉。
等再被什么声音吵醒时,他睁开眼睛室内光线已经变的有些蒙蒙亮。
“老头!”萧南柯一个机灵坐起身。
“醒了?”贺许之正帮夏老头换尿不湿。
萧南柯掀了被子走过去,发现夏德良醒的,眼睛半睁着费力想看他。
他赶忙凑过去握住夏德良的手:“爷爷你醒了,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夏德良带着呼吸机鼻息沉重,说不出话,但握住萧南柯的手在用力。
“三点多醒来的,我跟他说你睡着了,爷爷让我别叫你,我看监护仪没什么异常就没叫你。”贺许之换好尿不湿帮夏老头盖好被子,拿着换下来的脏的准备去扔。
“我去吧。”萧南柯抢着去丢,想到自己居然睡了一夜让贺许之代替自己照顾老头非常不好意思。
“没事,你陪会爷爷。”贺许之绕过他去洗手间。
萧南柯回头看夏德良,发现夏德良头上脖子上都是汗:“是不是特别疼?”
他拿一旁的毛巾帮老头擦汗。
夏德良喉咙发出沙哑喘息,费力轻轻摇头。
贺许之走回来小声道:“应该挺疼的,四点多我发现他身子下边被单都打湿了,估计怕麻烦忍着没说,我叫护士给打了止痛针,这会药力应该减弱了,但止疼针不能连续打,只能先忍着,用温毛巾帮他擦擦汗会舒服点。”
萧南柯依照贺许之说的用温水从新摆了毛巾,轻轻帮夏德良擦拭头上脖子上的汗,看夏德良身子下边换上了一次性隔汗垫,他更加过意不去:“你应该叫醒我的,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剩下的我来。”
贺许之看看表:“现在六点多,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萧南柯看他。
“去学校参加考试,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月考。”贺许之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