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与开学典礼,帝国学院的资助仪式并不是正式活动,只在私下举行,但排场一点也不小。
场地选在□□的百年礼堂,穹顶悬挂的水晶灯折射出奢靡的金光,红毯两侧依次排列着象征各个家族荣誉的族花,显示对每个前来的贵宾十足的尊重。
资助仪式不是所有学生都要参加,只有部分已经结成资助协议的学生才有资格,对有选择权的贵族生更是有苛刻的要求,能进入这里的,背后的家族无一不是帝国举足轻重的当权者。
因而,今日聚集在这里的,不是权贵就是名流。
沈厌站在入口处,黑色制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手里把玩着季野昨晚给他的金质徽章——银狼哮月的图案,边缘刻着季家家徽的纹路。
“你还是这样穿看着顺眼。”季野从身后贴近,手掌自然地搭上他的腰,拇指隔着衣料摩挲那一截凹陷的弧度。他今天难得板板正正穿了校服正装,领带没有松垮地挂着,外套的纽扣也老老实实待在该待的地方。
沈厌侧头避开他的呼吸:“你没有穿机车服好看。”
季野倒不恼大笑起来,他喜欢这个评价。
礼堂另一端,季家家主季琛正与校董会主席交谈,手中拄着的黑檀木手杖,看似在微笑,可目光却冰冷地钉在两人身上,尤其是季野搭在沈厌腰间的那只手。
季野嗤笑一声,反而将沈厌搂得更紧:“那没办法了,今天有规定。”
“你这胳膊还没好?”
“我可是骨折,哪有你头上好得快。”
两人嬉闹间,正门再次被侍者推开。顾临川独自走进来,像一道雪线划开嘈杂的人群,剪裁得体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跟穿在季野身上就是两个味道。
他扫过季野搭在沈厌腰上的手,目光最后落在沈厌现在空荡荡,即将带上徽章的胸口。
“临川。”季野咧嘴打招呼,半个身子压在沈厌完好的左肩上,“怎么一个人?今年没找到合眼缘的‘资助对象’?”
顾临川眼神冰冷,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我不需要。”
侍者在一旁立刻递上消毒毛巾,他一边擦拭指节一边开口,“刹车油管上的指纹报告我看了。”
话只说了一半,周围人尚一头雾水,但风暴中心的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季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沈厌感觉到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又强迫症般缓缓松开。
“仪式要开始了。”沈厌轻轻挣开季野,向顾临川点头致意,“顾学长。”
擦肩而过时,顾临川的袖扣划过他的手背,冰凉如刀刃。
季野望着顾临川离开的背影,犬齿发痒。主持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全场:
“请各位入座,资助仪式即将开始——”
水晶灯骤然暗下,只剩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绚烂的光芒在礼堂穹顶流转,将中央舞台照得如同祭坛般圣洁。沈厌站在红毯尽头,耳边回荡着管风琴演奏的曲调,这一切都那样梦幻与陌生。
这场原著中一笔带过的资助仪式,竟这样盛大和庄重。
“现在请资助人与特招生交换信物。”
主持人的声音让沈厌回过神来。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季野,发现这家伙难得露出正经表情。
季野向前一步,指尖擦过沈厌的袖口。黑曜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低头给沈厌将银色徽章带在胸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厌颈侧。
“你们将徽章佩于胸口,银色交付信仰、忠诚和跟随。”
“笑一个。”季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台下那些老家伙的镜头正对着我们呢。”
沈厌余光瞥见观众席第一排的顾临川。那人独自坐着,修长的双腿交叠,优越身姿在昏暗的观众席中格外醒目。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未被送出的家徽,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上。
“别分心。”季野突然挑眉,摸了摸银色徽章,“狼的眼睛,会一直追随着月亮。”
沈厌低头看着胸前的领针,把手中一模一样金色的徽章同样别在季野胸口。
“金色赐予生命、福祉和未来。”
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沈厌耳边,让他有些恍惚,这真是一场简单的资助仪式吗?
沈厌下意识抬眼,正好撞进顾临川深不见底的目光。
他为什么不参与这场仪式呢?
“看够了吗?”季野捏着他的下巴转回来,“我的小特招生是不是该专心点?”
沈厌拍开他的手:“台下都是摄像头。”
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校董们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这不是什么资助仪式,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订婚典礼。沈厌在心里冷笑——这些贵族老爷们把特招生当宠物豢养的游戏,居然还要配上如此隆重的仪式感。
“接下来请董事会主顾席先生致辞。”
满头银发的顾席拄着手杖上台,声音洪亮得不像古稀老人:“帝国贵族建校百年以来,资助制度一直是我们最引以为豪的传统...”
沈厌的注意力却被季野的变化吸引,他的目光一直望向台下。
顺着季野视线的方向,沈厌看到一个老头正与几位校董低声交谈,长得跟季野十分相像,不时瞥向台上的目光充满审视。而顾临川不知何时离席,空荡荡的座位像一张咧开的嘴,彰显着他的不屑。
冗长的演讲开始后,沈厌借着整理袖扣的姿势压低声音:“你父亲?”
季野冷笑:“真不幸,他确实是。”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贺这二十对资助组合...”
全场掌声雷动。沈厌机械地跟着鼓掌,季野在一旁望着手机皱眉,很快就错开人群离开了会场。
二十分钟后,沈厌借口去洗手间溜出会场。拐过回廊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从消防通道传来。
“……你就选了这么个玩意儿?!”季琛的怒吼隔着门板震颤,“顾家那孩子已经接手了亚太区业务,你呢?整天和个特招生厮混!”
沈厌刹住脚步,透过门缝,看见季野歪着头站在窗边,左脸颊上浮着清晰的掌印,嘴角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总比顾临川公开反对强吧。”沈厌贴在门边,听见季野沙哑的讥讽:“您不是一直嫌我玩车玩出人命吗?现在改玩人了,多进步。”
“你也配和顾临川比?”季琛的手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面上,“他们家的手已经伸到...我指望你,你呢?”
“砰!”
重物砸在墙上的闷响。沈厌下意识推开通往楼梯间的门,却撞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顾临川垂眸看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颤动。
沈厌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食指竖在唇前。两人紧贴着躲在门后,顾临川被他捂着嘴也不挣扎,只是垂眸看向他颤抖的指尖。
隔着一道缝隙能看到季野擦着嘴角的血站起身,而季琛正举着手杖往人身上抽,木棍击打□□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牙酸。
这老头对儿子下手真狠。
楼梯间里,顾临川鼻尖吐息拂过沈厌掌心,温热而平稳。手心逐渐加重的湿润感愈发明显。
沈厌触电般缩回手,却被顾临川扣住手腕按在墙上。黑暗中,男人的膝盖强势地顶进他双腿之间,西装裤料摩擦出隐秘的响动。
“怕被发现?”顾临川用气音问,拇指按上沈厌胸口的银色徽章,“还要偷听?”
“我是不小心路过。”沈厌动了动嘴做个口型。
顾临川金黄色的眼睛紧紧锁住掌下貌似纤弱的身躯,过了好一会,也学着人一样没出声作了口型。
“小老鼠。”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让沈厌想到黄金,是无论多俗气的人都能欣赏到的美。
沈厌望进顾临川璀璨的眼瞳,一时没有分辨出来他说了什么。正要再问。
门外,季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野烦躁地点了支烟,火机咔嚓声近在咫尺。
顾临川突然靠近,空出的手扯开沈厌两颗纽扣。锁骨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瞬间,消防门被猛地拉开——
“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刺目的光线里,季野站在门口,烟掉在了地上。
沈厌的衬衫大敞,顾临川的唇离他颈动脉只有一寸,黑暗的楼梯间里,顾临川背对着季野,沈厌隔着男人身影与季野阴沉的眼神对视。
他足够狼狈。
比那天赛场上更甚。
嘴角尚有未擦干的血迹,外套单手搭在肩上,碎发落在额角,刚才台上那副正经模样荡然无存,俨然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
真他妈服了。
这种事给他摊上了。
季野的目光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上扫过,突然冷笑:“打扰到你们了?”
顾临川从容地推开沈厌,整理袖口:“刚巧路过而已。”
沈厌还没站稳,就被季野一把拽过去。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正好撞进季野怀里。季野扣着他的后颈,拇指重重擦过他的耳垂,像是在擦拭某种污渍。
“顾临川,你越界了。”季野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顾临川倒是很冷淡:“越界?”他又看向沈厌,“问问你的小宠物,谁先越的界。”
季野笑得有些狰狞。
“刹车的事我并不知情。”顾临川缓了缓开口。
他揽住沈厌的腰往怀里带:“你找我就是想说这个吗?”
沈厌任由他搂着,目光却与顾临川相接。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口深井,倒映着他刻意放松的指节和绷紧的手腕。
两人一时无语,书里两人是多年的发小,关系不说多亲密也算比较要好,但顾季两家却是权力场上多年的宿敌。顾家倾其全力培养出一个耀眼的接班人,季家费尽心机只得到一个招猫斗狗的私生子。
那点微薄的兄弟情,也在后来与林予的修罗场里消磨殆尽,原来裂纹早就已经埋下,远在主角出场之前。
“走了。”季野拽着沈厌往外走。
“阿野。”顾临川突然叫住他们,“你确定要带着一枚随时会反噬的棋?”
他在顾临川那里不是老鼠就是棋,反正就是没当过人。
这怎么不算是婚礼呢,纪念第一次修罗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资助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