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打在沈厌近乎透明的侧脸上，给人笼罩上一股神圣而脆弱的光环。他的右手手臂用绷带吊着，隐约透出一点血色。
沈厌在座位上专心听着老师讲课，将一旁各种聚焦到他身上的眼神抛掷脑后。
总不过是揣度他的手，是因为劣等生做了什么骇人的事，落得这种下场，作为所谓上流人无聊的谈资。
“你的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同桌的女生小声问道，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她是这个班里唯一对沈厌友善的人，沈厌记得她叫文小雨——就是那个在食堂给她送了一份饭又跑掉的女生。
沈厌抬眸，带着浅淡的笑意：“没事，小伤。”
逆光下的人温和又帅气，完全不像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
文小雨愣了一下，随即耳尖发红，低头翻了翻书本，又忧心道：“这样了还要来上课...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帮你记笔记吧。”
沈厌把课本摊开，左手翻页，狡黠的眨眨眼：“没关系，我这只手也可以。”
文小雨松了口气，像有些失落的感叹：“沈厌，你真厉害。”
“怎么说？”沈厌一心二用，时不时用笔在课本上划两下，不忘回道：“我可是倒数第一。”
“没什么..”文小雨扫过教室里对沈厌虎视眈眈的眼神，说不上来什么。
沈厌一点都不怕他们。
“哦——”沈厌语调古怪，拉得很长，逗弄着，“我让我们大学霸班长产生危机感了，怕我期末把你的奖学金抢走？”
“没有！”文小雨急忙否认又改口，“可以的，你学的很快，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期末的时候你的成绩会比很多贵族生都好...”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到听不见，文小雨感到很沮丧，沈厌也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劣等生怎么能和贵族生比呢？他们压根都不会放在同一张成绩榜上。
“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少女天真而惆怅的疑惑几不可闻，沈厌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在一瞬间也愣住了。
窗外阳光、蝉鸣，室内老师的讲课声，钢笔划过课本的沙沙声，一切都这样自然而正常。抛开那些狗血的设定，在某个瞬间，沈厌几乎以为自己不在一本书里，而是生活在现实世界。
配角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啊。
午休时分的医务室安静得出奇。沈厌推开门，扑面而来消毒水的气味，窗边的白色帘子被风吹起，露出正在整理药柜的身影——
苍白，高挑，白大褂。
这熟悉的元素，熟悉的人。
“登记表在桌上，症状写清楚。”对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低哑，似是常年没跟人说过话。
沈厌扫了一眼胸牌——陆存，实习医助。
好吧，进了狗血文以后他的命运也狗血了起来，以后岂不是要跟攻4做同事。
“骨折复查。”他坐下，把病历本放在桌上。
陆存转身，银边眼镜后的瞳孔是罕见的灰蓝色，像封冻的湖面。他打量沈厌的眼神不像在看病人，更像在审视某种实验标本。
季野的新玩具。
陆存头也不抬：“伤处。”
沈厌伸出缠着绷带的胳膊。
陆存的手指像冰冷的医疗器械，精准地拆开绷带。细小的一些伤口已经结薄痂，但整个小臂的肿胀还是非常严重。
“韧带还有拉伤。”他转身取来固定带，“三天内不要用力。”
沈厌乖乖听着医嘱不说话，固定带缠到第三圈时，突然“嘶”了一声。
陆存的手顿了顿。
“疼？”
“嗯。”沈厌咬着牙心想这人脑子有病，他这胳膊骨折，现在还肿着，他缠固定带跟缠玻璃瓶子一样，感觉压根没把他当人，能不疼吗！
灰蓝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陆存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理论上，疼痛是神经系统对伤害性刺激的预警反应。”
“嗯嗯。”沈厌敷衍的回着，让陆存打消了跟他说话的念头。
沈厌深刻的体验到了，狗血文里的F4身上多少都要带点毛病的，这个也不例外，陆存天生神经异常，没有痛感。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伪装的就像一个正常人。
沈厌不想露出什么异常，这种发现重大秘密的“好事”还是交给以后的主角受来干吧。
说起来，沈厌其实感觉原书里主角受跟这四个人并不适配，这四个人每个都有自身的性格缺陷，顾临川是傲慢，季野是暴戾，谢昀是阴暗，陆存是冷漠。包括主角受也有，他是软弱。
一个性格有缺陷的人怎么拯救另一个有缺陷的人呢。
何况还是四个。
所以书里总是有那么多狗血的争吵、误会、修罗场、扯头花，到最后五个人都陷在纠葛里，两败俱伤。
固定带系好时，沈厌没走，他甚至悠闲的在医务室转了一圈。贵族学院财大气粗，医务室也修的像高级诊所。
四张带帘子的诊疗床，白色帆布帘半透光，右侧靠墙立着一排玻璃药柜，里面整齐陈列着各色药剂，反正是个不错的工作的地方。
安静，人少，清闲，还有钱拿。
除了这个同事。
“还不走？”
医务室静得能听见时钟走针的声音。
“那个，”沈厌吊着固定带一身狼狈，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人，“我是新来勤工俭学的学生，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
陆存摘下眼镜擦拭，长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灰蓝色的眼睛望向沈厌，里面盛满冷漠。
下午沈厌照例回去上课，他打着固定带走进教室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随后又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窃窃私语。
文小雨眼含担忧的望着他，像是出了什么事。
“卧槽，真包养啊？”
“季少又不会资助他，只是交个学费还不是那个意思吗……”
“赌他能撑几个月？我押两周！”
看来季野去学生处给他办理学杂费的事已经传出来了。
沈厌低头翻着书本，左手在草稿纸上推演公式。忽然，一本杂志砸在他桌上，封面是季野搂着个小明星的偷拍照，标题赫然写着《季氏少爷新欢曝光》。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杂志的主人——陈默的小跟班王睿讥笑道，“季野换情人比换车还快，你……”
沈厌合上书，突然站起来，把杂志扔到一边。
“你说得对。”沈厌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所以你确定要得罪我吗？”
战火一触即发。
教室后门传来口哨声。季野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黑色机车夹克敞着，露出里面白色背心。该上课的时间没有穿校服，很明显刚从外面回来，比赛过后他就去查刹车的事，到现在才回来。
他走过来踹开王睿的椅子，大咧咧坐在沈厌课桌上。
“听说有人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季野转着打火机，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不如直接来问我？”
没人敢接话。
季野嗤笑一声，弯腰凑近沈厌耳边：“车的事查清了，是顾家的人。”他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今晚去我那？给你看证据。”
沈厌再次翻开书本：“医务室让我静养。”
季野挑眉，突然把他连人带椅子拽过来：“那就去医务室做。”
在众人的抽气声中，他贴着沈厌的耳垂低语，“陆存那家伙，最喜欢围观了。”
整个教室炸开了锅。
深夜宿舍里，沈厌登录校园论坛的匿名棋牌室。他拒绝了季野去看证据的邀请，一是他对季野的话存疑，根本不想掺和进两人背后家族之间的争斗，二是他今天跟人约好了。
他的账号【Blacklia】刚上线，就收到一条对战邀请，来自好友列表——上周连胜他三局的【WhiteKnight】。
W：[你迟到了两分钟。]
沈厌看了眼时间，左手敲击键盘，右手还缠着绷带，固定带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鼠标附近。
B：[被一只凶狗缠住了。]
W：[大笑.jpg.上次说的残局，找到解法了？]
B：[试试看]
棋盘在屏幕上展开，正是他们三天前未完成的对局。沈厌移动鼠标，象斜跨三个格子吃掉对方的兵。聊天框很快跳动：
W：[激进但有效，像你本人]
B：[你见过我？]
W：[猜的。棋风像不要命的赌徒]
对面紧接着移动了一枚看似无关的骑士，棋盘局势骤然逆转。
B：[……用骑士做诱饵？]
W：[牺牲最小的棋子，换最大的利益。]
沈厌盯着这行字，忽然笑了。他快速敲击键盘。
B：[你在布局谋杀我。]
W：[那你是什么？逃亡吗？]
W：[每一步都计算退路，真正该逃的时候，反而一步不退。]
沈厌的呼吸微微停滞。
棋盘上，他的主教正威胁着对方的王翼。而w却突然走了一步看似无关的后翼车。
B：[你在让我？]
W：[我在等你露出破绽。]
沈厌眯起眼，突然将皇后推向对方底线——一个近乎自杀的走法。
聊天框沉寂了十秒。
W：[……漂亮。]
W：[你故意让皇后陷入绝境，逼我调动主教回防，然后——]
十步之后，沈厌的骑士突然跃出，他用一枚过路兵将死了对方的王
B：[将军。]
又一阵沉默。
W：[……太漂亮了，你的天赋还是让我惊叹不已。]
W：[之前给你的东西好用吗？]
沈厌想到上次找顾临川带去的那枚伪造徽章，正是他通过这个网友搞来的。他俩在网上下棋结识，双方棋风相近，爱好相投，算是沈厌跳出“炮灰”这个角色，第一个认识的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B：[非常有用，我搞到了我想要的机会。感谢.jpg]
W：[那真是太好了。]
W：[今天约我又有事吗？]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网友混迹三教九流，各种渠道的方法都知道一点，沈厌确实有个事想找他帮忙。
帝国贵族学院不允许学生兼职或校外打工，但以医务室那点杯水车薪的薪酬只能勉强覆盖一小部分校内花费，尽管他已经从季野那里赚到了这一学年的资助费，但是——
主角受马上要来了。
F4和所有的主角配角都会在命运的安排下围绕在他的身边。
根据原著的剧情，明天大概会举办资助仪式，而资助仪式后就是林予入学的日子。
在书里他的剧情仅仅停留在资助仪式前，明天开始所有的路都将他亲自在未知中自己走过。他要顺利从帝国学院毕业，并且不打算在F4身后任何一家公司上班。
这意味着现在开始他要大量的存钱。
B：[我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上兼职的路子。]
显示器闪烁几下，弹出W的新消息：
[这个，我来找找吧，不一定有适合你的。]
沈厌瞥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打字回复：[没有也没关系，麻烦你了。]
不会下棋，纯瞎写，包容我[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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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暗流与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