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时透家(加更)

放屁!就那膀子再瘸个腿,她保护你还差不多!时透有一郎听到蒙面人竟是女生也有些惊讶,再看对方一路背着自己母亲来、大晚上还赶人走他确实于心不忍,自己的弟弟无一郎还在扯他衣服说自己太狠心。

“喂!”有一郎叫住两人,表情终于每那么狰狞,但语气还是恶狠狠的:“收留你俩一晚也不是不行,可别搞小动作,就算我爸出去了,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举着刀指向松尾:“看在她的面子上。”

说完有一郎将门完全打开,指示弟弟去将母亲带进来。背着人走进去的松尾表示很懵,为什么是她的面子?有一郎和无一郎摊开床铺,松尾慢慢将人放下,许衡则是跟在最后才进去四处打量。

家徒四壁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里的——进门的台阶非常矮,大概是太老又没怎么维护地基陷了下去,几床薄厚不一的被褥在角落,旁边是家用的罐子和小盒,中间挖有每家统一的火坑,剩下的便是门边的农具和两双看着要断掉的木屐,后边的隔间应该是厨房,没有可注意的点。空气中的味道有些潮湿,汗味很明显,但对每天训练后闻惯与处理过更糟糕味道的松尾来说这没什么。

许衡就在进门的台阶上坐下,这是他唯一方便伸腿的地方,就不进去闹腾了。没一会他就听见脚步声在他后面停下。

“别在这挡道,不想进来就出去!”

“哥哥,他应该是腿不方便……”

“我看不出来吗要你说!”

许衡一声不吭往旁边挪,让这位暴躁的哥哥扯着弟弟出去了,看样子两人是去了后边的厨房。

“那个,横山大人?”

“说了别这样叫我,松尾。”

耐心回头,松尾手搭载那位夫人的额头测温,而那人还是在不断小咳,从松尾唯一露出的眼睛里不难看出,这位夫人病得很严重。而许衡早就知道了,他能看见人物的状态栏,那里写着——肺炎,而且这一家人都饥肠辘辘。

“(你可要注意别感冒了,特别是冬天。)”

“(老实把治疗做了再出去!)”

“(临近发病期还这样任性可不好……)”

“(别忘了把被子一起带过去……)”

“(睡吧,睡起来就好了……)”

最近大脑总会触景生情冒出很多声音和画面,许衡一手按压突突疼跳的地方一手从怀中摸出那包糕点递过去说:“喂点给她,你有水吗?……有就好。”

千寿郎给他的米糕打磨细腻,没有添加多余的东西,非常适合伤病的人食用,而且还能代替主食填肚子。早时他吃了两块,剩下的四块正好够分,他也不担心身为隐的松尾照顾不好病人。

很快两人抬着东西过来了,一位端着盛满水的锅,一位提着满是木材的桶。他们有些紧张松尾在对母亲做什么,进去一看发现是吃的,兄弟两人好像没见过这通白的长块,松尾向两人解释米糕的来源和好处,邀请两人尝尝,哥哥看似很不屑,又带点不吃白不吃的意思先咬了一口,发现就是米和桂花的味道,确定没问题后将剩下的扔给弟弟。

“我去弄吃的,”有一郎拍拍手路过门口说:“老实点。”

很明显被针对的许衡表示他哪不老实了?

“抱歉哥哥他没有恶意,只是想保护我们。”弟弟有些踌躇的声音响起,这句话更多是在对被针对的许衡说。

“我知道,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请问,你是附近哪家的少爷吗?”

对方能这么问很大概率上是刚刚松尾的称呼,许衡两手一举回头问:“你看我这样子像哪家少爷?”

语气里有些不耐,跪坐在火坑旁的无一郎不能确认,能有这么精贵的糕点,如果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很想拜托对方救救自己的母亲,可对方看上去也像富人的脾气不好说话,他解释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方便哪天登门道谢。”

“不用,我不是什么少爷,更不住在附近,只是路过的人。”

见许衡不像说谎,无一郎也没想再麻烦,接下来只需好好道谢就行:“我明白了。那么请至少让我知道救命恩人的姓名,我叫时透无一郎,刚刚那位是我的哥哥时透有一郎。”

松尾还在等待许衡开口,一般他们都是跟着队士的意思行动,这是规矩。但许衡哪记得这些,一时间除了后边厨房里有一郎威胁人似的剁菜板声,没人说话显得他们在耍大牌。许衡还以为是松尾害羞,这才出声:“我叫横山四郎,那位是松尾……”许衡不知松尾的名,不过无一郎只当女生的名不好说出便没有注意。

“横山先生,松尾小姐,谢谢你们找到我们的母亲还送了回来,还请原谅我们没有可以感谢的东西。”十分正规的土下座是这个孩子唯一可以拿出的。

“不必如此,救人没有理由,你就当我们做好事吧~”松尾将人带起来,有了之前许衡的表示,她现在可以就情况发言。

这可就友军发言打着友军了,许衡救人是有理由的,他当时可是准备直接走人,就连松尾看他走得干脆都没想到会杀个回马枪,但无论如何,人最终还是送回了来。

“收留你们还给吃的,难道还不够感谢?”

有一郎很快就端着备菜回来,直接越过许衡走到屋里加进锅,带着一阵风吹得许衡打颤,脑子里又响起让他注意身体的声音,只得侧身靠墙坐进去。火炉的热度小得可怜,他歪头一看,发现坑里炭灰都要冒出来了,用的又是带潮的木块,燃得起来才怪。像是为了找点事做打发时间,许衡从无一郎手里接过火箸,将多余的炭灰扫开铺在潮湿的地方,重新搭放木炭的位置,顺便夹了几块捅里的木块在旁边烤干方便之后取用。

时透兄弟默默看着火焰变大,屋内温度逐渐升起。如果说哪家富贵少爷会烧火他们是不信的,有一郎也没甩脸,等萝卜煮熟后与无一郎一人添了一碗,锅里只有萝卜汤,盐味很淡,没有人介意,也不会介意。

用过迟来的晚饭后有一郎带着东西去厨房收拾,他嫌弃无一郎碍手碍脚命其留在屋内,松尾主动要求去帮助有一郎,虽然有一郎百般不愿,但隐的行动力强得他没话说。屋内只剩下许衡和无一郎,他们一个不想说话一个不知说什么,许衡直接掏出日记本,将脑海里的声音、身影以及今天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无一郎很好奇却压制自己伸脖子的想法,许衡看出想着这是任务对象也没掖着,他愿意向这个不知比他那哥哥可爱几倍的弟弟无一郎多说几句,他熟练招手让无一郎坐到身边,这个动作让他一愣,随后他就听到无一郎的疑问,他写的是什么意思,画的又是什么。几个团子一样的身影出现,许衡边将其添在空白处,边捡着料向无一郎慢慢解释。

复杂的文字勾不起无一郎兴趣,而且许衡写的多是汉字,与他之前见过的完全不同,于是他开始猜想那些纸上的图形是什么,跳跃的人物又是谁,结合许衡写在旁边的注解,他的正确率开始变高。这让许衡疑惑,这小孩看得懂他写的字?应该不会,连胡蝶义勇他们有时都会看不懂并纠正他正确的写法,那么只能靠猜了。

“啊,这个是我和哥哥吗?还有这个是妈妈。”

兄弟俩的长发和衣服很好辨认,他们的母亲也是位美人,因此许衡特意多勾画了几笔,这并不难看出,只是他画的是微笑着的时透夫人,与现在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又被烧红的模样判若两人,而这让无一郎情绪低落下去。

不知如何安慰这个男孩,系统的分析告诉他时透夫人已经病入膏肓,就像炼狱夫人瑠火伯母一样,他没有任何办法,但他也不能劝说任何人放弃心爱之人。许衡只由此想到自己当初昏迷不醒的半年是否也有人如此担心他,义勇这个说爱着他的人是如何担心的他想象不出,对方太过波澜不惊,可一旦对方稍微露出点脆弱的样子自己就心疼得不得了,为此他自己也不能示弱。

“为什么要写这个呢?”无一郎试图询问日记的起源来转移情绪,“你是作家吗?”

作家?许衡又想到了谁,他抬头回忆说:“为了让我想起以前。”

“为什么要想以前?”无一郎歪头。

因为想事情说漏嘴,许衡只能接下去说:“因为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来,就是忘记了,看到这了吗?”他撩开左额旁的鬓发,将半个手掌大的疤痕露出,“我撞到了头,将里面的人和事撞丢了,我得把他们找回来。”

“一定要找回来吗?他们很重要?”

9岁的无一郎难以理解,婴幼儿时期的记忆不算,剩下几年的事可有可无,甚至还有些不好的记忆他是一点也不想回忆,大概忘记也是没事的,他的哥哥只会在一些路线和钱财上让他回忆哪是哪,他们都会说这很重要,要记住或者快想起来。

“当然重要,我要知道是谁害我成这副样子,然后狠狠地揍他!”

“就因为这个?”无一郎皱起大又圆的眼睛,不是很认同这像是有一郎会做出的事,而且他很怀疑对方的身板。

“这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那些被我丢失的人,他们陪伴着过去的我,也造就了现在的我,失去他们我就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是谁,应该去哪,丧失活下去的理由,丧失自身的存在。”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太绕无法让男孩理解,许衡笑说:“果然还是找到人揍一顿比较有趣!”

而无一郎听此一番话觉得明白了什么,又想不通,他不知道母亲快要离开的事实,之后会发生的事,只是觉得身边隐约正发生什么变化。

“哎,无一郎,那是你父亲吗?”

小地图显示有个绿点缓缓靠近,待看到那个跌跌撞撞、仿佛迷失的鬼魂样的身影,许衡出声询问已经趴到他身上的男孩。

“爸爸!”无一郎激动地跳起来跑向那个身影,看着一扑就要跌倒的男人听闻无一郎的话后马上奔跑到屋里。

这个出门寻找妻子快有一天的男子甚至连鞋都顾不上脱,直接越过烧得正旺的火坑来到床铺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抚上妻子脸庞。本就失魂落魄睁大的暗红色眼睛在看到旁边的许衡时那眼里的泪都要掉出,嘴唇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随即猛地将头贴住地面,又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这可让许衡受不起,他只是带有目的将人送了回来,可救不了对方,于是拖着腿靠墙想将人扶起,男人却紧紧抓着他手臂差点给他拽下去,男人抬起头来,许衡被那双眼眸看愣住,对方终于将口中的话挤出来:

“北、北条君,剑士大人!请你救救我的妻子!”

这一幕把闻声而来的有一郎和门外的无一郎看呆了。北条氏,出了不少贵人和武将的家族,虽然比不上其他大将那么有名,但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说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两个孩子对于姓氏的理解没有很深,但剑士是听说过的,傲气的剑士们杀人不眨眼,他们很厉害,却不怎么听话,随心所欲,所以官方并不承认而且实行了废刀令来限制他们。不光如此,两个孩子觉得许衡骗了自己,他们招惹了大麻烦。

然而许衡更懵,北条是谁?他们认识吗?于是许衡瞪着双眼眉头紧锁,在心里与系统交流一番,每次这种关键信息被忽略掉他都想拔光这乌鸦的毛。

“时透先生,请听我说,”许衡现在脑子很乱,今天遇见的这一家子让他想起很多东西,但他来不及整理,心里也不舒服,他说,“我很想帮你,但我自己也遇到了许多事。”

时透这才慢慢冷静看着眼前几年没见的青年,对方腰间没有别刀,身体瘦弱许多,虚抬的脚说明旁边的拐杖的主人。一位剑士能遇上什么麻烦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不敢问,也不能问。明白过来对方的情况也许比自己严重得多帮不了自己,他如同被突然抽离了力气倒下去。

……

时透先生昏过去了,而许衡蹲坐在外面,他透过那双眼想起某个拥有同样眼眸的人,仅是几个破碎的片段,让他的脑子混沌不清,很久前,具体多久想不起来,但他有过现在这种难受和痛楚。

他不断回忆,将手放在头上,感受记忆中那温暖大手的轻抚。他又看到屋旁的斧头……对了,木块、劈材、小屋、红眸,对方也从事着相关的事情,不是单纯的伐木,还会再次加工炼制,那双大手的主人教会自己很多东西,外面的世界、回家的路、砍材的技巧、制炭的方法,那是灶门家!

那双无限包容他的手正是灶门——【炭十郎……】许衡一手掩面,一手紧紧捂住嘴不让颤声露出,为此他已经将虎口咬破,但十指连心的痛完全比不上此时心悸的疼。

小屋内,将最后一块米糕喂给父亲抬进被褥后,两兄弟也睡到同一床铺里,只留一床被褥给松尾,而松尾在火坑前照顾,就算三人都没睡也没人说话,只有几声时透夫人的咳嗽传出。

盯着天空的月亮渐渐落下,东方的太阳快要升起,许衡的泪水早已被冬风吹干,将他的悲伤带走,伤口停止流血,疤痕开始愈合,他把刺留在了心底。

按照约定,天亮他们就该离开了。不过许衡多等了一阵,等着时透先生醒来,对方为晚上的失态而抱歉,他冷静下来了吗?不,他只是没有死心。许衡带着对方通过地图来到一处草药还生长的地方,他知道香奈惠在他感冒咳嗽时用的几味,要辨别它们,身为樵夫的时透也不会太陌生,只能帮到这里,他们道别了对方,许衡假别了松尾,继续走向回水宅的路。

明天还有一篇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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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时透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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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灭之刃走一遭
连载中HenryBlak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