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他们俩都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作为一名特别罪案调查员，要充分考虑猎物的多样性，以及环境的复杂性，狗急跳墙的时候，大长腿的雌性生物也会钻到海底去。”
程楚然立马下车，上楼把那副刚买了不久、尚未使用过的潜水装备取了下来。
在东升旭日的光芒笼罩下，银色飞车腾身而起，像燕子般轻盈掠过魔幻都市的上空。
林觉坐在驾驶位上。
银色飞车正穿越一座由高耸林立的摩天大厦组成的都市丛林。
地面上的街道、行人、来往川流不息的车辆渐渐变小，行人就如同蚂蚁一样。
笔直宽敞的街道伸展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街道上行驶着的汽车如同血液般，在城市充满活力的血脉中搏动着。
淡蓝色的天空仿佛就在他们头顶上方。
一片片絮状的白色云层将他们围在当中。
当程楚然再次低下头，脑袋贴在车窗玻璃上，向下方望去，想要在离开这座城市前，再看一眼。
却发现下方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湛蓝天空下。
那海蓝得深邃，纯粹，天连着海，海连着天，他们仿佛正在穿梭于深邃无际的蓝色幻境中。
“陈哥，” 程楚然时而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海，一颗心仿佛幻化成在海面上自由翱翔的海鸥。
她不由得笑了，感到自己现在心情激越，不像是去抓贼，倒是像去经历一次神秘未知的历险，莫名地憧憬。
“这跟平时坐飞车没有丝毫差别，景色比水泥森林可是壮观多了。”
陈伟早已将椅背放平，飞车一离开水泥森林，他立即就注意到了。
此刻，他整个人正紧张地瘫在座椅上，双眼紧闭，极力地不去想下面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不去想万一如果之类的假设性问题......
别想了，得想其他事情。
他那敏捷的思维急速地运转着，寻觅所有其他与大海与飞车无关的主题。
可事与愿违。
当他想到自己的宝贝电脑，可下一刻就条件反射地思索如果飞车失去动力，坠入大海，那他的宝贝电脑会如何如何......
他连忙打住，随即又开始思索到了菲律宾可以买点什么带回去做礼物，好好哄哄女朋友，可随即又冒出来那个可怕的如果......就的问题。
他停止思索，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
可耳朵却不放过他。
尽管飞车里面播放着林觉喜爱的钢琴曲，可他依稀能听到车外传来呼啸而来号角般的风声。
这是城市里面听不到的，似乎源于某处正在大洋表面肆虐的龙卷风。
他还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不是那种海浪拍打沙滩发出的充满韵律感的声响，而是巨浪滔天、水流混战的轰响，一刻不停地搅动着他灵敏而脆弱的耳膜。
这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到程楚然快活的说话声。
难道大男人还不如小丫头片子？！
“是吗？” 他很不服气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身，谨慎地看了看车外。
车身正驶入一片迷蒙的白色雾气当中。
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刹那间车窗外出现了一片厚重的灰黑色雨云。
一阵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刮过来的风猛烈地拍打在车身上。
这辆来自人类大城市、有着光鲜外表的飞车在风中剧烈地摆动起来。
“林觉——” 陈伟感到自己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抬高车头，加速爬升——离开低海拔区域。”
“别担心，” 林觉笃悠悠地说道：“只是大洋表面正在酝酿的一个热带气旋而已。”
说话间，他已拉升车头向上方飞去。
随着飞行高度的不断爬升，车窗外显出一层阶梯状的高空云层。
下雨了。
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
飞车正在穿过一片雨幕，雨点密集地敲打在引擎盖上、车门上，啪啪作响。
驾驶舱前方的玻璃模糊一片。
完全分辨不清方向，也看不出周围到底有什么。
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绝望的感觉。
“林觉，” 陈伟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有些不听使唤地哆嗦着。
用缓慢而充满恐惧的嗓音低语道：“我曾经读过一个故事，在地球的大气层中生存着未知生物，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却异常凶残，你一定要注意。”
“呵呵，你说的是霍夫曼的科幻小说《天空怪物》吧？从生物学观点来说，大气中不可能产生任何高级生物。
“这里只存在着少量的真菌类生物。”
话音未落。
雨水变成了冰雹。
豆大的冰雹从四面八方向飞车袭来，密若鼓点，像皮鞭一样不断地、猛烈地鞭打在车身上。
“未知生物？” 程楚然尽管也有些紧张，可看到陈伟那副病猫的模样，几乎要笑死，“雨点？冰雹？陈大黑客，你睁大眼睛看看！”
车身在暴风骤雨中颠簸、震颤着。
引擎发出阵阵沉闷的嘶鸣声，仿佛一个哮喘病人的口鼻让人给捂住了，正用尽全身气力地呼吸。
身体抽搐着，感觉马上就要断气，接着就会一头栽下去，埋葬在深不见底的海沟中。
程楚然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目光再次被陈伟吸引。
这个身高一米八、体重超过八十公斤的壮男，怀中抱着那瓶二锅头，嘴巴紧紧贴住瓶口。
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瓶二锅头眨眼间消灭殆尽。
“我这人信命，”他半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
注视驾驶舱前方被雨水冲刷、模糊一片的玻璃。
此刻，由于高度爬升，温度急剧降低，玻璃似乎被冻住了，表面覆盖了一层白乎乎的冰霜。
“算命的说过，我这人九条命，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化险为夷。”
“我那勇敢无畏的特别警花，”他手一松，手中的酒瓶子“嘭”的一声跌落在地上，“我那才华横溢的老同学，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午安！”
说完，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座位上。
鼾声响起。
已然入睡。
“不会吧！”程楚然只得爬起身，用腿抵住座椅，把安全带给他系好，又在后排座椅上找了一块毯子给他盖好。“这人不会是二师兄投胎吧？！”
顺便她又拿了两块毯子，给林觉递了过去。
“楚然，你也休息吧，我看着。”
坐在前排驾驶位上的林觉一面检查中控，一面说，“我太激动了。
“这是我第一次驾驶飞车穿越太平洋。”
“嗯，我有一个问题，能不能说得准确些，这是你第一次驾驶飞车，还是第一次穿越大洋？”
“准确的说，都是第一次！”
“啊，你疯了，让我来开！”
“别担心，”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一千亿公里飞行经验。”
“真的吗？”
“在元宇宙的游戏里，我是’银梭”号舰长。”
“天啊，那不一样！”
“No，实际上，完全一样，在元宇宙，我独自驾驶飞船，到了距离地球十万个天文单位的阿尔法星系。”
“Gosh!”
“你放心，我查过天气预报，今天整个太平洋天气晴朗，目的地都已经设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睡一觉就到了。”
程楚然被吓得够呛。
不敢再看外面，紧闭双眸，尽量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验，每当你很郑重地关了灯，把身体放平，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做好一切睡觉准备。
睡魔总是喜欢跟你对着干，你紧紧地闭着眼睛却还是睡不着。
她只得闭着眼睛，脑子里面天马行空地浮想联翩。
Sally为什么跑到菲律宾？
她一个人吗？
一个人跑到菲律宾也太奇怪了？！
在程楚然眼中，像Sally这样的社交名媛，即便要逃跑也应该找一个时尚之都，巴黎，伦敦，纽约......
这些地方才是那种整天踩着细高跟、穿着LV长裙的女人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