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下河水灌入鼻腔时，沈昭的视网膜上跳动着鲜红的倒计时：【71:59:23】。芯片过载的灼烧感从后颈蔓延至太阳穴，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钢针搅动脑髓。他看见陆临舟的机械眼镜在水流中闪烁，镜片折射出的蓝光勾勒出隧道的轮廓——那是一条通往初代实验基地的排水管道。
"呼吸！"陆临舟拽住他的衣领向上提，沈昭的额头撞上生锈的金属栅栏。疼痛让视野短暂清晰，他看清栅栏另一侧是巨大的圆形水槽，槽底沉淀着数十具穿白大褂的骸骨。
骸骨腕表上的日期停留在七年前——正是沈昭签约职业战队那天。
沈昭的指尖刚碰到栅栏锁扣，水槽突然剧烈震动。浑浊的水流中浮起无数胶囊状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标注着相同的编号：【Z-107】。最近的舱盖突然弹开，泡得发白的手指抓住沈昭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节错位的声响。
"他们...在等主体..."舱体里爬出的实验体发出电子合成音，腐烂的嘴唇开合间露出舌根处的微型扬声器。沈昭的□□刺入对方咽喉时，黑红色液体喷溅在舱体编号上，数字【107】突然变成【347】——他首场训练赛的击杀数。
陆临舟的子弹击碎三个正在开启的舱盖，弹壳坠入水底砸出清脆的回音。沈昭突然发现那些骸骨的摆放形状，赫然是神经脉冲武器的发射轨道示意图。
排水管尽头的气密门需要虹膜解锁。沈昭凑近扫描仪的瞬间，芯片突然释放强电流。剧痛中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手术台边，手里拿着给克隆体注射的镇静剂——那些孩子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程序化的期待。
"记忆清洗...是双向的..."沈昭的臼齿咬破了舌尖，血腥味让他注意到门禁键盘缺少【3】【4】【7】三个数字。陆临舟突然扯开左臂的仿生皮肤，露出皮下植入的机械骨骼——小臂内侧刻着【Z-347】的激光烙印。
机械骨骼按上键盘的刹那，整个通道亮起暗红色应急灯。沈昭看清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亚洲邀请赛的选手休息室里，工作人员正在给矿泉水瓶贴神经增强剂的标签。
气密门后是球型控制室，中央悬浮着三米高的神经脉冲发射器。环绕它的全息投影正在实时转播比赛，每当有选手完成连杀，发射器的某个节点就会亮起蓝光。
沈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倒计时【70:12:45】突然加速闪烁，芯片开始强制播放记忆碎片：父亲在颁奖礼上与他握手时，戒指内侧的针头刺入他掌心；Venom摘下机械眼的瞬间，露出的竟是沈昭二十岁时的眼球标本。
"需要同步率归零..."陆临舟的机械眼镜投影出复杂公式，"但你的脑波..."
控制室突然降下六面环形镜。沈昭看见无数个自己从镜中走出，每个镜像的战术动作都对应不同赛季的招牌连招。最先袭来的镜像使出他青训时期的绝技，肘击角度刁钻得让防弹衣纤维断裂。
沈昭侧头避过直拳，碎发被拳风削断的瞬间，他认出这是自己三年前表演赛的起手式。当第二个镜像旋身飞踢时，肌肉记忆让他使出对应赛季的反制招式——右膝撞击对方腰椎的瞬间，却听见克隆培养舱破碎的声响。
"他们在用你的愧疚当武器！"陆临舟的军刺贯穿第三个镜像，刀刃卡在对方肋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沈昭看见被刺穿的镜像仍在微笑，染血的嘴唇开合着说："哥哥又要杀我一次吗？"
第四个镜像突然自爆。血肉碎骨溅在发射器控制台上，倒计时突然跳转为【69:59:59】。沈昭的视网膜上闪过父亲调试设备的画面——每次记忆清洗前，总要先设定72小时熔毁程序。
陆临舟突然将沈昭推向发射器基座。金属面板弹开的瞬间，露出十二组脑波接收器，每组都标注着不同战队的队徽。沈昭的后颈芯片突然发出高频蜂鸣，控制室的环形镜同时浮现他职业生涯的六千小时比赛录像。
"同步率89%..."机械女声的报数中，沈昭看见自己的招牌连招正被分解成脑电波图谱。当投影显示他第一次使用"影袭"连招时，某国能源大臣的住宅突然发生爆炸。
沈昭的拳头砸向主控台。指骨碎裂的疼痛中，他抓住最关键的闪回画面：父亲总在赛前给他佩戴的"幸运符"，实则是神经波增幅器的发射端。
陆临舟的机械臂突然插入控制接口。数据洪流中，沈昭看见自己完整的脑波图谱——那些被诊断为"比赛应激障碍"的异常波动，实则是反抗程序的残留信号。
"要归零就彻底归零..."沈昭扯开发射器的防护罩，将过载的芯片直接按在核心处理器上。强光中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推开镇静剂，而所有镜像同时做出相同的动作。
倒计时停在【69:00:00】的瞬间，全球直播画面里的富豪们集体瘫倒。沈昭的视网膜最后映出的是陆临舟破碎的机械眼镜——镜片折射出的数据流显示，对方左臂的【Z-347】编号正在重新编程为【主体记忆载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