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目的合理化手段

汉罗妮尔将她们得到的消息发送给了霍洛维茨博士,并迅速收到了回复。

“如果一切信息准确,那这些寄生物无论是来自大海还是下水道,它都会需要一个繁殖或储存用的栖息地。但无论是什么寄生物都需要营养,但实验室目前还未探测出它们的食物选择倾向和来源,不过这也贴合其作为寄生虫整体实际上已经没有活性了这一论证。”

汉罗妮尔想了想,还是问了,“人不是它的食物吗?”

“让我仔细为您解释一下。”

汉罗妮尔觉得自己或许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那些寄生虫已经死了,附着在受害人体内的是寄生物,造成影响的也是寄生物。您看到的那些花苞状壳说白了就是寄生虫的尸体。那些寄生物本身没有任何主动行为,只能靠外驱动力激活。”

“谢谢您解释!我理解了。”汉罗妮尔真的理解了。

“但寄生虫总该是有个来源和转播途径的,无论是下水道还是大海,我尝试以其食性推测其来源但目前还未得到成效。如果说以下周一作为最终节点的话现在这样肯定来不及,我有两个粗略推测,一个是你们之前探索的地下城,那其中的砖石和地面结构或许保留了其它样本。另一个是西点淤泥处理厂,市中心无论雨水还是污水最后的流向都是那里。如果你们准备去调查的话我会帮你们打电话。”

“感谢您愿意帮忙!我们明天去看看。”汉罗妮尔回复到,想到晚上的欢迎仪式,她又补充道,“我们这几天可能会获得一些新的线索,之后会与您沟通交流。但若是我们没能带回消息的话,希望您不要再深入其中了。”

过了一会,霍洛维茨再次发来了消息。

“这其实不仅仅是一件异常生物引起的传染性死亡现象对吗?我作为法医确实在很多事上没什么说服力,但看您如此小瞧我还是有些令人遗憾的。”

“抱歉!我并不是在怀疑您的专业性。”汉罗妮尔想了想,说到,“我们发现调查的目标可能会影响到人的思想,甚至是主观思想。那些邪教徒每个都有独自思考行动的能力,与药物吸食者不同。但相同的是,这种改变是永久的。”

“我也不是没有这种设想。那位拉克森女士不就是这样,她自己知道自己看上去像不愿意接受医学建议的老年病患者吗?”

“哈哈哈——”汉罗妮尔坐在台阶上笑出了声,并在安塞尔马看过来之前停了下来。

“您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刻意吗?”安塞尔马说。

“有这回事吗?”汉罗妮尔不以为意,继续看消息。

“说起来,我之前再次确认了你们的伤情报告,虽然说发炎反应严重但周围没有脓液积蓄,这与之前的受害者特征相符合。但你们却还活着,针对这一情况你们有什么推测吗?”

“说实话完全没有,拉克森她受伤多少有点解释可以找,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脚后跟受伤的原因。而与我们同行的另一个人更是一点伤口都没有。”汉罗妮尔也很疑惑。

“我会再研究伤情报告的。”

“谢谢您!”汉罗妮尔回复。

“但说这句话的同时,我也想劝你考虑一下行动的风险。那位拉克森女士因为各种原因需要额外的治疗手续,但您不一样吧。”

汉罗妮尔一时没有回复。

“抱歉,因为你们的年龄与我学生相仿所以我才想劝劝您。现在这件事有FBI与特警参与,若您考虑清楚可以随时将与我的联系转交给那些人,我也没少与那些家伙打交道,知道怎么让她们动起来。”

是啊,汉罗妮尔心想,于情于理她都该考虑置身事外了。

可这是一次百年难遇的好机会,人才能活多久,多久才能遇上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意义的结晶,一个拥有压倒性份量的标志,一个可被认信与理解的巨大实证。

“谢谢您的建议,也很抱歉让您担心我,我们一开始向您寻求帮助确实有想过您或许不愿意理解我们并拒绝。但是您相信了我们,不是吗?我不会放弃亲手了结这件事的,霍洛维茨博士。请等候我们的好消息吧。”汉罗妮尔说。

“为何您突然一副明知自讨苦吃但却以此为荣的传道者做派?”安塞尔马问,“有什么新消息吗?”

“…你不如直接站我前面盯着我看好了。”汉罗妮尔没话想和对方说,但确实有消息,“霍洛维茨博士说那寄生物是寄生虫死后的残留物,寄生虫应该有个源头,可能是地下城或者污水处理厂。”

“原来如此。”安塞尔马站起身,“走吧,该去准备夜晚的活动了。”

“第三件伴手礼你有头绪了?”汉罗妮尔也站了起来。

“交给我吧。”安塞尔马笑了下说,“比起这,不如担心一下迪瓦尔探员是否有符合着装规范的衣物吧。”

“我问问,不过着装规范的话根据阿贝尔的风格来就行了吗?”汉罗妮尔一边发消息一边问,“你有其它衣服?”

“我听得出您在借机提醒我着装过于单一化。”安塞尔马说。

“我没有。”汉罗妮尔真没有,“你才是,是不是又在偷偷骂我了?”

“我可没在发消息。”安塞尔马摊手。

手机震动。

“我有带商务套装出门,就穿那个吧。”塞莱斯特说。

“也行吧。”安塞尔马叹了口气。

“你给我自己打字自己发出去啊!”汉罗妮尔回复,“那也行,要我们去接你吗?”

“…连带责任不可取。”安塞尔马说。

“都说了你想表达什么就自己发消息在群里!”汉罗妮尔再次强调,“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接应形式是什么样的,当然要尽可能地待在一起。”

“行吧,那赶紧动身。”安塞尔马点头。

“谢谢!请记得把甜甜圈也带过来。”塞莱斯特回复。

“OK。”汉罗妮尔回复。

将安塞尔马丢在其公寓楼下后,汉罗妮尔回了趟警局将车换回后回到了自己公寓。卧室内的步入式衣帽间左半边是武器装备右半边是衣服,前方是一面书墙。

衣帽间的主题是:自我防卫。

遥想上一次穿着正式还是在警察荣誉奖章颁授仪式,那枚英勇奖章在她父母家客厅摆着,领奖时她里里外外加起来套了四层衣服有余,现在想起来,对那时的感受就只有因灯光和衣领导致的呼吸困难留了下来。

那四件东西当然还留着,汉罗妮尔想了想,掏出了其中三件给自己套上了,并把其中一件换成了防弹背心。

车停在等候在街边的安塞尔马身前,她依然裹在一身黑色之中,手部固定器拆了,没带口罩。除了布料有所不同以外与她上班时或平时穿的没有任何区别,手里的公文包倒是换成了一提黑长纸袋。

“我现在要当着你的面说,你的着装真的很单一化。”汉罗妮尔说。

“感谢您的建议,拿防弹背心当马甲也是您时尚的一环吗?”安塞尔马问。

“现在也挺流行实用主义的。”汉罗妮尔点头说,“你带了什么?”

“木侗酒庄2000年典藏,带艺术酒标,无论是饮用还是收藏都绝对是佳品。”安塞尔马捧着纸袋介绍,面带微笑如保险推销员。

“你喜欢葡萄酒?”汉罗妮尔一边开车一边问,“这可不是无色酒精。”

“收藏无需实用价值,无论是酒还是画。”安塞尔马说。

“你带枪了吗?”汉罗妮尔比较关心这个。

“带了。”安塞尔马说。

塞莱斯特的航班抵达时间为晚上十点半,夜间I5向南一路通畅,开车过去只需要半小时。车等在停车场,二人在抵达区等待。

“霍洛维茨博士还问了我关于伤口的问题。”汉罗妮尔靠在长椅上说,“主要是出现的原因,这一点上你或许更有发言权。”

“因为我伤更重?那因癌症而死的病患那么多人类怎么还争先恐后地加入其中?”安塞尔马坐在她右侧隔了一个空的座位上。

“不是啦,我是说更超出常理的部分,不过这部分博士就不一定乐意听了。”汉罗妮尔说。

“那您问我是因为好奇?”安塞尔马问。

“毕竟我也受伤了嘛。”汉罗妮尔点头。

“合理的理由,不过我也只有推测。”安塞尔马思索了一番随后说,“您受伤的理由或许是因为返程获取那件警用背心。”

“…我记得当时情况还没那么危急。”汉罗妮尔回想当时的情况,黑暗拒绝被回忆,但除那以外的存在都是清晰的,“对,我可以确信。”

“与那种东西无关,您选择面向黑暗却又临时折返,这就是您的后脚跟被咬去一口的原因。”安塞尔马说。

“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接触到寄生物?”汉罗妮尔看向安塞尔马,她不确定。

“我可不排除它有被传染性。”安塞尔马冷笑。

“我有可能会变得像你当时那样吗?”汉罗妮尔问。

“…对。”安塞尔马说,“像是人体因排毒而发高烧,放血,拿冰锥刺前额叶一般。那是人类认知范畴之外的病毒,被中枢察觉到了免疫细胞自然要尽全力反抗,哪怕代价是变成一具焦尸。若闭上眼那么世界的嘈杂就不再重要,身上的一切也就会停下腐朽的脚步,因为那本就不是什么病毒,而是——”

“好了,停。”汉罗妮尔比划,“我理解了,所以迪瓦尔她没事是因为她想都没想就跑了。”

安塞尔马深呼吸,“您作为实用主义爱好者真是有够博爱的。”

“谢谢。”汉罗妮尔点头,“不过果然那并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存在。”

“当然,手枪不行,步枪不行,警用背心不行。”安塞尔马笑了,“圣经也不行。”

“那如果我们把那些人全都拷起来呢?”汉罗妮尔思索,“没了召唤人那东西肯定就也不能主动降临吧。”

“导航和兴趣都没有的情况下自然没人会考虑来西雅图一日游的。但信徒这种存在可是和房间里的飞虫一样杀不完也不找不到源头。”安塞尔马说。

“你是信徒吗?”汉罗妮尔问。

“您这样问的话我的答案为否。”安塞尔马说。

“那要怎么问你才能回答得详细点?”汉罗妮尔想了想直接说,“拜托你讲的细一点可以吗?”

“只要我还在做梦,只要我还会醒来,我就不可避免地越来越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或许有一天我也不得不依靠些什么才能活下去吧,真希望没有那么一天。”安塞尔马说。

汉罗妮尔转头,隔着一个空位的人支着脑袋看向远处窗外,天色微暗,她没什么东西好看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们?”汉罗妮尔问。

“需要我重复一遍我的自我防卫宣言吗?”安塞尔马问。

“看结果你就是想杀她们。”汉罗妮尔说,“而结果也确实会是那样。”

“我以为您更看重‘本心’一点?”安塞尔马问。

“你明明也清楚,那玩意也是可以根据结果按需更改的不是吗?”汉罗妮尔笑着说,“说什么‘我相信那个人不会做那种事’这种话拒绝回答我的问题的人,大多在愿意开口后说得最多。”

无论是犯人还是证人,或者说受害人。

“那种证言可以上结案报告吗?”安塞尔马问。

“有时不能,因为不人道,所以虽然好用但这次我不会那样做了。”汉罗妮尔说,“但此为私人谈话时间,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那我不愿意。”安塞尔马说。

“这种时候应该说‘既然如此就告诉你吧’这样的台词哦。”汉罗妮尔说。

“我讨厌节目效果。”安塞尔马说。

“看得出来。”汉罗妮尔笑了。

飞机着陆后半小时,塞莱斯特拖着一个登机箱和架在箱顶的那比箱子大上两圈的板子,那是她横渡十小时航班亲手背回的东西。

“辛苦你了!”汉罗妮尔出示甜甜圈。

“偶尔坐一次飞机还挺新鲜的。”塞莱斯特将用麻布包起来的油画搁在地上后接过了甜甜圈纸袋,“谢谢!飞机餐闻着像呕吐物我就没吃。”

“感谢您的辛勤工作,迪瓦尔探员。”安塞尔马说着将油画包装解开。

那本储存于手机相册内的模糊缩影巨大化在眼前,过于清晰而逼真的肉感和感情表达让汉罗妮尔条件反射地感到反胃,她没去细看。

“不客气。”塞莱斯特一边吃甜甜圈一边说。

将画框正反和边缘都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安塞尔马再次将其包了起来,“那位藏画者有和您说些什么吗?”

“她看了我的证件后就把画交给我了,不过也问了些关于莱斯利的事情。她也算是半个当事人了,我不太了解莱斯利就给她看了照片,她就吐了。”塞莱斯特摸出了下一个甜甜圈说,“当我面吐的,这个好好吃啊我想吃热的,吐完后就开始一直念叨上帝什么的。”

“你真的会因为飞机餐闻起来倒胃口就不吃吗?”汉罗妮尔疑惑。

“那不是重点。”安塞尔马站起身问,“念叨完之后她的反应如何,还说了什么吗?”

“好吧其实是我不喜欢吃飞机餐,黏糊糊的。”塞莱斯特不太在乎重点,“念叨完之后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我说我的飞机要起飞了,她说等我半小时。”

“…她跟着一起过来了?”汉罗妮尔左右张望,“她人呢?”

“我没等她啊?”塞莱斯特疑惑,“我哪等得了半小时,而且这件事平民不该参与,她转身的时候我出发去机场了。”

“万一她自己跟过来了怎么办?”汉罗妮尔想要叹气。

“没事,我起飞前和局里说了这件事,塔科马的人会处理她的。”塞莱斯特安慰道,“估计她都到不了西雅图市中心,别担心了。”

“无论如何,感谢您的帮助。”安塞尔马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塞莱斯特的全身,衬衫马甲黑色休闲裤和运动鞋,“您什么时候去换衣服?”

“这身就是啊!”塞莱斯特双臂展开,“我平时去单位都不穿这么多,这还不够商务吗?”

“您看看我们,不对,就只看我就行,您不觉得自己穿得像个准备去开组会的研究生吗?”安塞尔马强调,“至少裤子和鞋子该换一下吧。”

“我不是说了班罗尔当我面吐的吗?”塞莱斯特拍了拍手上的糖分,“我当场给扔了。”

“…您没有备用的吗?”安塞尔马双手摊开求证。

“这种衣服我一年穿不了一次。”塞莱斯特摇头,“就这样吧,谁会盯着我裤子看?”

“她就会。”汉罗妮尔指安塞尔马。

安塞尔马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长外套揭了下来递给塞莱斯特,“请您至少把这件穿上吧,以及拜托您不要脱下来可以吗?”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我穿得上吗?”塞莱斯特把自己裹进长外套里,下摆遮住休闲裤的裤脚,“穿上了!你是海参吗平时驼起来根本看不出身长。”

“哈哈哈——”汉罗妮尔笑了。

“拜托您至少使用身高可以吗?”安塞尔马说,“总之该回市区了。”

回市区的第一步是上车。后备箱行李箱一位,前排驾驶座司机一位,副驾驶乘客一位,后座乘客一位,油画一位,安排得当。

“前面太挤了,我不要坐前面。”塞莱斯特捏住了车把手。

“您可以调整座位。”安塞尔马扶住了车窗。

汉罗妮尔已经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了,她踢开车门伸头问,“你们还要吵多久?”

塞莱斯特和安塞尔马都不说话。

“拉克森。”汉罗妮尔叫人,“赶紧上车。”

“赶紧上车!”塞莱斯特也催促道。

安塞尔马回到了副驾驶坐着,面带微笑。

车辆一路向北,车况比来时拥挤些许,但也就是前进缓慢的程度。

“那个派对位置在哪?”塞莱斯特降下车窗,夜风吹进车内不算凉。

“不知道,阿贝尔说会有人来接应我们。没说身份也没说地点。”汉罗妮尔心想总不能是那些老鼠来接她们。

“二位一定要以派对来定性即将到来的遭遇我没意见。”安塞尔马从后视镜看向塞莱斯特,“您有除步枪以外的防身装备吗?”

“…没,我没带手枪。”塞莱斯特思索着说,“不过自保的话足够了。”

“所以,您早就了解那些UMA不惧小口径火器了对吗?”安塞尔马没移开视线。

塞莱斯特一时没回答,只是把下巴搁在窗户上任凭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

“以及,活动区域和行为特征。”安塞尔马说,“我倒不是在批判您的狩猎经验,但她们显然有内部交流行为,我担心的是您的信誉问题。”

谈及这一点,汉罗妮尔也有些担心是否应该让塞莱斯特参与其中。

“我将其命名为犬人智能食人兽。”塞莱斯特的声音和风混在一起,“灰尘和阳光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我第一次看到它是在斯卡吉特河边上的一个小聚落,那一匹叫自己特拉库恩,被山民当山神供奉。那些山民想杀了我和我队友送给它吃,我拿了锯子,但它腹腔破碎后吼了一声自己就自顾自消失了,和昨晚一样。”

她叫出那个名字时只用喉咙发音,震动散在风里。

“后来我把这件事上报了动物局,她们说那是原住民让我别管了。不过后来我又在北喀什卡特山区的高林线下的小镇附近遇到了一匹,那只倒是没有装神弄鬼,但被我逮住后也消失了。我留下了照片,但很模糊。”塞莱斯特叹了口气,“前年二月份的时候我在追一只被当成雪怪的大型白化熊,那头熊明显是被植入了调控芯片,但顺着信号查最后找到了羊蹄印。”

“都是在荒郊野岭啊。”汉罗妮尔说。

“是的,而且大多单独行动,或者说我找到的那些是独自外出狩猎的。每只我都确认自己没有留下可追痕迹,所以这方面不需要担心。”塞莱斯特说。

“但我们昨晚遇到了三个,而且互相还认识彼此。”汉罗妮尔说。

“我也很惊喜!”塞莱斯特笑了,“我一直猜测这种生物在靠近人类聚集地的密林区域有更集中,存在数量更多的聚集地,但一直没往城市区域调查。不过现在来看它们会因生存和繁殖以外的理由主动离开自己的栖息地,真好奇这个原因是什么。”

“参加欢迎仪式?”汉罗妮尔思索。

“这不符合它们的行为模式。”塞莱斯特想了想继续说,“不过我也没观察过多少个体,或许其个体间也有分支,目前我还不确定它们和莱斯利这一支的关系。是出现了基因突变吗?还是说其实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呢?”

“生物学上的关系我没有话语权,但人际关系上我大概有个猜测。”安塞尔马支着脑袋看向窗外,“比起客人,她们更像是办派对的借口。”

“她们知道自己被当成借口了吗?”汉罗妮尔思索。

那三个生物就像是来探望亲戚的。

“我的推论是不知道。”安塞尔马说,“您之前说进食是为了获取信息,这个推论有什么依据吗?”

“是观察所得,最开始的那个小聚落。一般来说献祭都是作物或农产品这种东西吧,实在不行也是家畜,一定要是人的话也应该从老人或小孩下手。但那个聚落只抓外来人供奉,偶尔还要特地出远门诱拐一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回去,我们找到了不少电子产品和笔记本什么的被丢在仓库里,都带回局里了。”塞莱斯特说。

“…确实可疑,电子产品和笔记也是外界信息的来源,但却被丢弃了。”汉罗妮尔思索着说,“难道是因为吃人更方便吗?”

“而且那个特拉库恩居然说我反人权和宗教自由,还喊我加斯科因,我后来问了才知道那是个游戏里的角色,我们根本长得就不像啊!”塞莱斯特不满地说。

“哈哈哈——”汉罗妮尔笑了会,“所以这种生物会靠食人获取外界信息。”

“我的推测是这样,但也不是每一匹都能做到,就像我们昨晚遇到的那三匹中只有其中一匹有食人行为,我猜那是一种需要后天学习的技术。”塞莱斯特顿了顿,“就像那个让我的手臂脱臼的技术一样,并不是先天的。”

同样,人并不是那些生物菜谱上唯一的食材。汉罗妮尔想起了帕斯卡尔拉的那些老鼠,那些老鼠吃人难道也是为了获取信息吗?

“…技术。”安塞尔马重复,“或许是一种较为特别的技术,或者说那种语言的表达方式本身就足够特别,并且其种族的生理特征让其对该语言的察觉能力尤其敏感。”

她叹了口气。

“那三位是被吸引过去的。”她看着窗外说,“其本身处更安全的家乡,因各种原因靠近人类社会,在陌生环境中忽然察觉到了熟悉的语言当然会想靠近发声源,这就是她们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那种声音确实能在地下隧道那种地形传很远,而发声源是导致吉姆-塔尔博特死亡的路易莎-度内,吗。”塞莱斯特顿了顿,“她人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了吗?”

安塞尔马没有说话。

“至少她不再当警察了。”汉罗妮尔说。

“…这样啊。”塞莱斯特说。

“感谢您愿意与我们分享这些信息,迪瓦尔探员。但在情况未知的情况下我希望您能收敛些好奇心。”安塞尔马说。

“你会用那种语言吗?”塞莱斯特扶上了副驾驶座位肩膀。

“您该系好安全带的。”安塞尔马说,“我当然不会。您若还未放弃在城市中追逐其踪迹不如期待一下今晚的遭遇吧。或者用您的知识储备想想办法?”

塞莱斯特坐了回去,没系安全带,“拿动物行为学推演它们的动机总得不到什么结果,难不成它们真的是人类?虽然我觉得这个也没有很重要吧,不过人类还挺看重这一点的。你说它们是人类是以什么为依据?”

“哈哈哈!这个我来回答!”汉罗妮尔抢答,“她说是做梦梦到的。”

“…确实如此。”安塞尔马说。

“你是吉普赛人吗?”塞莱斯特疑惑。

“很遗憾我没混血那部分民族文化特征。”安塞尔马说,“不过梦境是不会说谎的,我也不会在这些事上向您隐瞒真实。”

“好吧。”塞莱斯特若有所思,“有别的吗?”

“或许有,但很遗憾我没听懂。”安塞尔马说。

“…这还能有交流障碍?”塞莱斯特疑惑,“还是说只是你醒过来后给忘了?”

“就当那是另一种语言如何?但如果有人将其翻译成英语或拉丁语我就能理解那些话是在说什么。”安塞尔马说。

“谁来给你翻译?”塞莱斯特疑惑。

“其它做梦的人,比如路易莎-度内。”安塞尔马顿了顿,“不过这样一来她应该也有个翻译者,那个人或许就是雷德布鲁克助教。”

“好吧。”塞莱斯特下巴归位了窗台,“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市区?”

“三个出口。”汉罗妮尔说,“你要去吃个晚饭吗?”

“欢迎派对没饭吃吗?”塞莱斯特疑惑。

“没想到您也对犬人智能食人兽的食谱感兴趣。”安塞尔马说。

“对哦。”塞莱斯特抬起了头,“那我现在先不吃饭了。”

她的语气兴致盎然。

“因为一会可能有好东西!”她笑着说。

离开场时间还有半小时,夜未过半,国会山区域正值营业期巅峰。爽朗的初夏夜是夜间散步首选时间,除开因定期刷新的枪击案而产生的安保顾虑外,百老汇大道是年轻人在日落之后的心之所向。

调酒台开始营业的咖啡厅,还在挖冰淇淋球的书店店员,以及将营业范围延伸到路边露天餐桌椅上的饭店,都不是三人选择的派对前候车点。

百老汇银云酒店,塞莱斯特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后三人就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处坐下了。

汉罗妮尔在和塞莱斯特细致地讲述之前在地下城遇到的事情。

“这样来说的话,那个地下城根本不适合除了那种老鼠以外的生物居住嘛。”塞莱斯特说。

“我们没能完整地探索整个地下城,所以这一点还不能确定。”汉罗妮尔摊手,“而且自从霍洛维茨博士说那些砖块可能携带寄生虫,我就觉得现在我应该去全身杀毒。”

“我对寄生虫不太了解,不过,大部分寄生虫都无法同时传染海里的生物和陆上的生物。如果那些寄生虫真的是海里来的那应该没办法直接传染你们。”塞莱斯特说。

“或许这也是那些寄生虫都没有活性的原因吧。”汉罗妮尔若有所思。

“好想见见那些老鼠啊,如果来带路的是它们的话。”塞莱斯特支着脑袋思索。

“别的不说,那些老鼠真的很擅长钻洞。”汉罗妮尔感慨到。

“按你的描述那老鼠应该能听从某种有节奏的敲击声行动,这应该也是某种技术。”塞莱斯特期待地说,“不知道这次去能不能再听到一次。”

“不如问问莱斯利?毕竟一般来说派对是不会让老鼠参与的吧。”汉罗妮尔说。

“我和她不是很熟悉。”塞莱斯特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问一直靠着墙站着的安塞尔马,“能拜托你引荐一下吗?”

“…以什么身份?”安塞尔马转过头,“案件负责人?需要我提醒您我现在正在休假期间吗?还是说我得再次提醒二位这不是鸡尾酒派对?”

她说完话就转过头去了,双臂环抱靠着几何画边的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派对没有鸡尾酒吗?”塞莱斯特有些遗憾地看向她。

“这里和她最熟的就是你,能打电话问问吗拉克森?”汉罗妮尔问。

安塞尔马没回答,哪个都没。

“说起来隔壁有个酒吧,去喝一杯吗?”塞莱斯特问。

“二位。”安塞尔马回头。

“走吧。”汉罗妮尔站了起来,“我好久没喝酒了,难得穿了这么一身,不庆祝一下可说不过去。”

“我说——”安塞尔马想说什么,另外两个人已经站起来走了。

银云酒店旁的酒吧早上卖早餐中午卖简餐晚上卖酒,酒店的送餐服务餐点也采用此处的菜单,可谓是酒店之肺。周五夜间的吧台区相当热闹,具体表现在于人多,谈话声盖过摇滚乐。考虑到聊的东西大概会倒常客胃口,二人找了个角落的座位面对面坐下。

“麻烦您坐到对面去可以吗?”安塞尔马开口。

“…行吧没朋友的家伙。”汉罗妮尔站起身与塞莱斯特坐到一起去了,对方往里面缩了缩,捏过酒单开始看。

“记我房间上,局里会报销的。”塞莱斯特兴致勃勃地看着酒单,“这种五颜六色的东西果然还是要到城里喝比较好,我屋子里就只有白的。”

汉罗妮尔也取了酒单,鸡尾酒种类不多,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打着彩色蝴蝶结领带的侍者托着三杯冰水抵达桌边,定点摆上后抽出了罩裙口袋里的黑色小板子。

“晚上好女士们,难得周五夜晚,要喝点什么?”侍者露齿微笑。

“干马提尼。”安塞尔马没看酒单。

“当然。”侍者记录。

“一杯边车,多谢。”汉罗妮尔放回酒单。

“好选择。”侍者挑眉。

“一杯螺丝起子,一杯威士忌酸,一杯龙舌兰日出。”塞莱斯特放回了酒单,“最后再上金汤力,谢谢。”

这四杯加起来至少200毫升纯酒精,汉罗妮尔对其酒量感到担忧。

“看来您会度过相当美好的双休日。”侍者赞叹,记下后拿起托盘,“那么,请稍后。”

“希望您喝完后还能保持清醒。”安塞尔马说。

“应该可以吧,我还挺年轻的。”塞莱斯特放回了酒单,“不知道我们喝醉了那边的人还能不能来找我们。”

安塞尔马叹了口气。

“那么紧张做什么?”汉罗妮尔问,“紧张的应该是派对主办方才对,我对派对是否有趣的判定可是很严格的。”

“派对怎么才算有趣?”塞莱斯特问。

“每个人,算了,至少80%的人得面带笑容吧!”汉罗妮尔说。

“那确实很难。”塞莱斯特点头,“但如果莱斯利能告诉我那些老鼠的训练方式我就会笑。”

“你想养老鼠?”汉罗妮尔好奇。

“一般吧,但如果能有一支老鼠军队那谁不会笑呢?”塞莱斯特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说起来。”安塞尔马抬起头,“您去怀尔家拜访时有看到其男主人吗?”

“我就站在门口看了看。”塞莱斯特想了想,“不过没有那种人在,我没看到类似的生物痕迹。”

“我也没查到其去年间的缴税记录。”安塞尔马说,“根据部分调查所得,我推测其已去世,时间是去年一年时间内。而班罗尔确信那幅画描绘的是吃人场景也是因为目睹莱斯利的食人行为,此行为的目标或许就是其父亲的尸体。”

“这个推测从何而来?”汉罗妮尔问。

“一是因为画。”安塞尔马敲了敲靠在沙发内侧的画框,“就我个人感想,其描绘的并不是食人过程,因为我见过其它确实描述过食人过程的作品。作者丝毫不掩饰主题内容,这幅画也是。”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幅画中那些生物的行为比起进食更像是在‘围观’或者‘展示’,是一种象征性行为。”塞莱斯特点头。

没怎么仔细看画的汉罗妮尔很难加入这个话题,她想了想,“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直接说莱斯利吃了她爸爸吧。”

“可以。”安塞尔马说。

“…为什么?”汉罗妮尔问,但下一刻她自己就想通了答案。

“因为莱斯利作为人类时在乎家人,那么当其需要记住家人,且没有伦理枷锁时,食人记录行为就如同读自传一般理所当然。”安塞尔马说。

汉罗妮尔有些反胃,但当她把这些话听完后,却发现其中的逻辑自己居然是能理解,能支持的。

“干马提尼,边车,螺丝起子,威士忌酸,龙舌兰日落。”侍者停在桌边,推进来两个高脚杯两个古典杯一个高筒杯,附带三碟坚果。

“谢谢。”塞莱斯特摸来自己的。

“谢了。”汉罗妮尔勾来高脚杯。

“享受吧!”侍者离开了。

“那你们觉得她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阿贝尔的学生?”汉罗妮尔抿了片橙黄酒液,让香气充斥鼻尖。

“我真不知道。”塞莱斯特一口气喝了半杯螺丝起子。

“毫无疑问,她的目标是成为阿贝尔那样的存在,而不是画中的那些。原因未知,而那过程毫无疑问是痛苦的,她是从活人退化的,而不是天生。”安塞尔马说。

“那阿贝尔呢?她一开始也会是人吗?”汉罗妮尔思索,这样的想法让她感觉有些飘然,只是因为想法吗?

“我想过那些生物是人体实验的结果,但我没查到,也找不出那样的试验品的实验目标。那些技术的源头我也没找到。”塞莱斯特说。

“无论重复多少此,我都会强调,她们是人类,从前,现在都是人类。”安塞尔马捏起酒杯,“特征的退化不会影响到基因吧?有时活得更宽泛点更有利于头脑呼吸,兰加警官。”

汉罗妮尔抿了口酒液,酒精烧起胃部的壁,脖子有些紧。

“…真想见见那个阿贝尔。”塞莱斯特喝完了一杯。

“不出意外的话。”汉罗妮尔看了眼手机,“十五分钟后就能看见了。”

“总而言之,无论准备做了多久,下定决心都是一瞬间的。”安塞尔马倾斜酒杯,“起因是去年圣诞节。”

“地下博物馆水槽里的那些棺材板是因为水管爆裂而浮起,那时地下城应该还发生了什么。”汉罗妮尔说,“莱斯利有没有可能曾经睡在那些棺材里,在圣诞节时被吵醒过?”

“睡在棺材里?”塞莱斯特有些疑惑,“这也太吃力不讨好了,应该也是某种象征性的行为吧,或者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或许在棺材里梦的质量更好些吧,甚至可以长眠不醒。”安塞尔马说,“而且圣诞节还放假。”

她又抿了口酒。

“步入棺材的原因也已经明了。”安塞尔马笑了笑,“虔诚的天主教家庭在有条件时会尽可能地选择土葬,但**在所难免,腐肉和火腿的最大区别不过是死后护理的手段而已。不过人从未考虑过进食同类的尸体,自然也没考虑过口味和收藏价值。”

她看向了那幅画,“再不快点的话,那个人就要烂到无法下口了,原因就是如此。”

汉罗妮尔放下酒杯,没有说话。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塞莱斯特疑惑。

“我的推测而已,迪瓦尔探员,就以您的判断为准吧。”安塞尔马看向对方,“要理解她吗?要否认她行为的逻辑连贯性吗?毕竟您才是对这一类‘生物’最了解的人,追着她们跑这么久有对其的了解多少呢?”

“我也只是了解其危害性,你说那些存在是人类的理由是不存在实证的,我无法接受,我所代表的司法部门也无法接受。”塞莱斯特摇头,“我们得到的证据证明了其对人类有攻击性,并且有食人行为,甚至通过食人行为获得信息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

“那么,您想要真的理解这类‘生物’吗?”安塞尔马问,“若您认为自己的好奇心足够充沛,思想足够清晰,且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话,不如试试看理解莱斯利-怀尔的行为吧。这样一来无论是老鼠还是她自己的身体构造,您都可以——”

“迪瓦尔。”汉罗妮尔的手在塞莱斯特的眼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塞莱斯特脑袋稍微向后一顿,她吸了口气,低头拿起威士忌酸一饮而尽,并抓了坚果扔进嘴里咀嚼。

“没有。”她说,“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祭典。”

她将碟子里的坚果全都倒进了嘴里,“火光冲天,几乎要烧到人了,但祭祀婆婆说那火焰就是为了让人感到害怕才那样盛大的。”

“令人害怕才对,恐惧才合理,才令人安心。”安塞尔马把自己身前的坚果碟推了过去,“您若是感到恐惧,那您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汉罗妮尔犹豫地疑惑。

“你说得对!”塞莱斯特笑了,“得想办法消除恐惧才行。”

“我没说那种话吧?”安塞尔马疑惑。

“你真喝醉了?”汉罗妮尔把脑袋弯了个角度问,“要不要去外面吹会风?”

“没,我还是知道酒精作用的。”塞莱斯特把另一碟坚果也摸来吃了,“我没打算理解那些生物,至少在它们活着的时候不会去这样做。”

汉罗妮尔低头确认时间,还有五分钟,还能喝两口。

“死了?”汉罗妮尔喃喃自语。

“害怕火不敢靠近的人,在火熄灭后又去捡里面的灰,带回去,放在自己缝的包里以求平安。动物无法崇拜恐惧,只会对死亡有所反应,只有人类会将恐惧之物延伸为神。”塞莱斯特拿起龙舌兰日落那如火般的杯身,“也只有人类会拟态为神,我同意你说的那些生物从生物学上来说是人类,但我对人类的定义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安塞尔马抿了口酒,看向汉罗妮尔,“瞧瞧人家,标准清晰到能拿来当剃刀了。”

“剃刀?”汉罗妮尔抿了口酒,觉得自己的思考有些迟钝了起来,“什么剃刀?”

“…真的假的?”安塞尔马看了眼酒杯,下降程度未过半,“您该出去吹吹风了,兰加警官。”

“你喝醉了?”塞莱斯特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行。”

“我没醉。”汉罗妮尔郑重声明,“我行。”

“总之先喝水,别一会走都走不了了。”塞莱斯特推来水杯。

汉罗妮尔一拍桌站了起来。

“接下来她要说很精彩的话了!”塞莱斯特迅速坐直了。

安塞尔马拿出了手机。

“我有个点子!”汉罗妮尔伸出了一根手指。

“哦哦!”塞莱斯特起哄。

“我们把班罗尔-怀尔杀了然后用她的尸体——”汉罗妮尔觉得自己的点子棒极了。

“停。”安塞尔马迅速站起身把汉罗妮尔按了下来。

海拔迅速降低,或许是这速降让肾上激素如酒精般易燃了起来,汉罗妮尔心里燃起了一把火,挣扎着想撑着桌子站起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想什么,我对我的想法负责!”

“哇哦。”塞莱斯特感慨,“这才20毫升酒精,就能让警徽被烧成粉末了吗?”

警徽,还有这个道具来着?

“对!我可是警察,不需要我动手!”汉罗妮尔稍加思索,“把她引到市区来吧,后面一切都好办。莱斯利可是她孩子,她不是天主教的来着?我记得天主教的人都自带愧死机制。”

“您说的有理。”安塞尔马说,“但能麻烦您声音小一点吗?”

“为什么?”汉罗妮尔问,因为作战计划不可以泄露出去,“对!”

“我带她出去吹风。”塞莱斯特站了起来,此时有穿着黑罩裙的吧台侍者走来,“您好,麻烦把账单记在房间号上。”

但是对方没有回答。

周围突然变得好安静,汉罗妮尔心想,只有自己的脑子里很吵,想法和任务都争先恐后地竞争存在感。

“你们还自己热场上了?”说话的人有严重的鼻音,是感冒了吗?

本来喧嚣的酒吧气氛在某个瞬间如被判了死刑一样没了再挣扎的可能。

“您好,怀尔女士,说实话现在我倒也没那么惊讶了。”

说话的人是拉克森,她说这个侍者是怀尔,哪个?视线有点晕,而且周围变得好暗,酒吧关门了吗?

“你当然没有可以惊讶的地方啊我的跟踪狂,这位脑子不清醒的我也认识。你呢?混色大只野蛮学术派?”

“你好!你就是莱斯利-怀尔?我们刚才还谈到你呢,真没想到现在就能看到你了!”

说话的人是迪瓦尔,她怎么听上去这么兴奋?像是看到鱼咬钩的钓鱼人一样。

“行了我不想知道你们都议论了我什么。”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莱斯利了,她在笑,笑什么?“准备好了吗?”

有砖头摩擦的声音,和有节奏的敲击声。

“三位贵客有请。”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广场上有个吃鸽子的人
连载中PULAK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