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尔马对汉罗妮尔那把自己当精神病患者预备役的态度无话可说。至少她在调查结束前不会把我抓去精神病院,半小时前她还是这样想的。
现在,她站在导游集合点门口,对着黑漆漆的半开玻璃门内侧与地下博物馆宣传海报喝了口手里的冰咖啡。夜里的西雅图室外总是凉的,更别提今天还下雨,一门之隔内部还坐着个可能会把她们当精神病人的FBI探员,前面站着的警察劝自己乐观的途径是祈祷。
她甚至没指明对象,安塞尔马叹了口气,带上口罩跟着走了进去。
导游集合点室内暗到看不清东西,因为没开大灯,只有角落靠墙的桌边昏黄小灯指明了一处目标,让白日里温暖的棕红色空间此时只剩下昏沉的感觉。门通着,玻璃与石拱门将雨滴和凉意隔绝在干湿线外,但室内比室外更暗些,同样也没能暖和到哪里去。
小灯光影因照射物的移动而交错,隐藏在光源后方的高大人影抬头,但没打算站起来。那就是塞莱斯特-迪瓦尔了,安塞尔马心想,也希望此人并不是故意想以这种方式吓她们一跳的。
“久等了,迪瓦尔探员。”汉罗妮尔目标明确地走到那桌边并就这样坐下了,毕竟她们之前就联系过,也有联系。
桌子靠墙,椅子高且矮背,这里并不是为了让人休息或久坐的歇息地,而是为了在短暂的歇息之后再次启程的中转站。
“我没等多久。”塞莱斯特开口,声音像是在配合昏暗气氛一样轻,又看向没坐下的安塞尔马,“你就是那个知情人加受害人人类?”
把人类放入身份判定范围的人一天之内竟然见到了俩,好在安塞尔马已经不在会感到意外了,“是我,金县审计署调查员安塞尔马-拉克森,幸会。”她说着也拉开椅子坐下了。
塞莱斯特点头,靠近了看,她没穿衬衫西装裤皮鞋,自然也没打领带,只是用黑色背心勉强遮去了身上大面积绷带的一部分。那下摆沾了泥巴或者其它更糟糕的脏东西的雨衣扔在后方椅子的椅背上,顶端的无反光手套勉强维持着自我的平衡。
那张藏在黑影与杂乱黑发之下的面孔模糊不清,能从肤色看出是这位该有张非裔面孔,近了就能看出来那五官混了些其它地区的血。她没微笑,也没皱眉。安塞尔马没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找到任何个人附加物品,例如宗教喜好个人职业归属感,她腰上甚至没枪。
难不成是故意的吗?安塞尔马看了一圈周围,不确定是否有埋伏。
“你在看什么?”塞莱斯特问,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声音也是。
“都说非正常营业时间段的建筑内部会别有一番风味,我正在体验,迪瓦尔探员。”安塞尔马正过头说,“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二位谈吧,有问题我会尽可能回答的。”
“兰加,警官的口供我听过,她顶多就是精神状态有问题。”塞莱斯特说,她似乎不太习惯在人名后面加职业称谓,“我要问的人就是你,拉克森。”
那就不是尽量能解决的事情了,安塞尔马看向那黑暗中的面孔,特色还是不清晰。
“我可以保证我之前叙述的所有内容为我真实所见,并且现在可以再次复述一遍。”汉罗妮尔皱眉说,“我的精神评估员也可以保证我的工作状态没有问题。”
“你们对‘没问题’的判断标准对我来说一点用没有,我自己会判断。”塞莱斯特说。
“那你准备把那个标准告诉我们吗?”汉罗妮尔问。
“它没法说。”塞莱斯特说,“不过即使我觉得你们有问题我也不会做什么的,这是私下谈话,我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吗?”
“理解你不打算相信我们说的话吗?”汉罗妮尔问。
“…好吧。”塞莱斯特思索了一会,拉链拉开的声音滑过昏暗的桌下空间,她从右侧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灰绿迷彩布袋,并从里面翻出自己的证件,FBI组合套装闪亮登场。
“您竟会主动配合展示刻板印象。”安塞尔马看了眼证件照,那上面的面孔相比本人较修边幅。
“什么?我以为这玩意也就对动物和不识字的人没用,你们也不认识吗?”塞莱斯特疑惑地问,又掏出了自己的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和德克萨斯A&M大学学生卡,以及鱼类与野生动物管理局资料库权限卡,以及BAU的工作证件,以及持枪证,以及驾照,以及信用卡。
布袋干瘪,塞莱斯特掏空了它来证明自己值得被信任,虽然因为灯光昏暗安塞尔马一点没看清其上的相关文字信息,但也理解了这位确实对自我介绍这一件事没什么耐心。
“好吧,我们现在认识你都是谁了,但为什么还有信用卡?”汉罗妮尔疑惑。
“我记得你们这租房子住得看这个。”塞莱斯特像变魔术一样快速收起了证件,“那现在来谈谈吧,拜托你复述一遍自己的经历,拉克森。”
“拉克森女士,探员。”安塞尔马主动帮忙,“感谢您的坦诚,但说实话您知道我的参与程度有限,就复述经历这方面我做的不会比兰加警官更好,我推荐您信任她。”
“我当然信任她,我在怀疑你。”塞莱斯特说,“她顶多讲不清楚,你不一样,你不打算讲。”
汉罗妮尔笑了,安塞尔马没空理她,“迪瓦尔探员,需要我提醒您我只是二位私下谈话的随行人员吗?先不提就整起事件而言我只是受害者,您若是希望以办案人员的身份传唤我录制口供的话就不该如此唐突,犯罪受害者权利法您有背下来吗?需要我提醒您程序正义的重要性吗?”
“你在威胁我,为啥?”塞莱斯特疑惑,“你在警惕,向我复述你的视角会暴露你的个人缺点吗?再怎么说你都是人类吧,人的话什么缺点我都能理解。”
安塞尔马深呼吸,摘下口罩喝了口咖啡又戴了回去。
“你为啥要戴口罩?”塞莱斯特问,汉罗妮尔也用眼神说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首先,我不会随意威胁办案人员,其次,我不认为您对个人缺陷的判断与寻常标准一致,最后,这是我的个人行为。”安塞尔马回答了三个问题,“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讲,是吗?”塞莱斯特问。
“有我非讲不可的理由吗?”安塞尔马微笑着问。
“那你为什么要来?”塞莱斯特问。
这个口气安塞尔马非常熟悉,或者说,她非常熟悉这个口吻出现的情形。大多数游客光顾派克市场时都会光顾那家全球第一家星巴克,以及不远处的另一家售卖额外特产的甄选连锁店。但偶尔也有仅仅是为了买杯普通咖啡误入排队现场,或者使用app点单的非游客人群进入其中。
拿起那杯基础款咖啡之后,她偶尔就会听到这么一句疑问:她来这干什么?
“迪瓦尔探员,虽然FBI西雅图分部就在这附近,但我猜测您的住址和常规工作区域离这至少有三小时车程,或许偶尔还要坐轮渡。”安塞尔马说。
“确实如此。”塞莱斯特点头,又问,“但这又有什么关——”
“这就对了。”安塞尔马摊手,“欢迎来到西雅图市区,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自由,而不是像动物一样一切都有迹可循或被本能支配。您为追寻变异动物而来到这里不是吗?我可不是变异动物也与常年主动大自然保持距离,您为何要怀疑我呢?”
这位被派遣来调查地下生物的探员完全不该有怀疑受害者的理由,至少在安塞尔马看来自己从未展现过对地下生活的偏好。但她很急着问问题,原因不明,可能是因为开车三小时后撞上了墙,一气之下现在急着去睡觉吧。
“因为其经过人为喂食后没有改变自然行为模式。”塞莱斯特说。
“…什么?”安塞尔马不明白这句话出现的原因,她甚至怀疑对方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这些白骨上部分没有咬痕,但有剔骨痕迹。”塞莱斯特从另一边口袋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厚记事本,她翻开到夹着现场照片到一页,向二人展示,“就像兰加说的那样,这些尸体确实是因为人类行为出现在取景地的,我起初认为这是一种人类主持的投喂现象,但被投喂方却未习惯化或条件反射化。它们将食物分开,区分,并且有意识地预处理残留物。而后续的行为更是证明了其依然没有养成主动接近人类的习惯。”
她谈起动物时滔滔不绝,但还是没将脸探进光源内,刻意的。
笔记本翻页,“可能性有多种,投喂人目的不在驯化,目标为高策略性群居生物,或者其本身就拥有足够的食物。我曾在蒙大拿州的北部掠食者监测计划追踪研究过人类活动对多种掠食者行为的影响,过程和收获类似。结合你们给出的特殊个体照片,我判断结果为这三种可能性的结合体,甚至还有其它隐情。”
看来这种事无论在野外还是城市里发展走向都差不多,就是不知动物行为和人类行为的差距有多大了,安塞尔马这样想着,再次饮用咖啡。
“所以你现在认为人类在这件事之中的干预程度有限,对变异生物的干预也是。也就是说在你看来那堵墙的出现是因为这些变异生物自发的行为,而不是投喂者行为。”汉罗妮尔思索着说,“既然你都这样想了为什么还觉得我的复述有问题?因为那堵墙吗?”
“现代人的科技和魔法差不多,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那堵墙的问题不仅仅出现在内部。我不是在怀疑你的诚实,兰加,而是因为你说的东西不足以补上我逻辑的漏洞。”塞莱斯特看向安塞尔马,“你可以,你不说,为什么?”
她真的很急。
“您既然有推论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呢?”安塞尔马反问。
“因为你说你是人类,兰加也这样说。人类行为有目的,你来这里不为与我交谈,那就是是为了确保我没知道我不该知道的东西?”塞莱斯特说了。
“如果您非要这样分析那我也不会拦着您,但在动物行为学上我可没有发言权,我又该如何确认您所掌握的信息是否超出了我的预料呢?迪瓦尔探员。”安塞尔马笑了笑,“更何况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吧,我坐在这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兰加警官威胁我随行或者把我扔到麦当劳里去。这也是个不错的歇脚处,我也有咖啡能喝。”
“你说话听的我好累。”塞莱斯特叹了口气,看向汉罗妮尔,“是这样吗?她不是自己要跟过来的吗?”
汉罗妮尔看了眼安塞尔马,安塞尔马低头喝咖啡,过了会便听到身边的人说,“她确实没别的地方能去。”
“她刚才不是还说了自由什么什么的。”塞莱斯特质疑。
“因为我们之前就待在一块,之后也准备一起行动,中间这部分单独把她放麦当劳她又不乐意。”汉罗妮尔说,“我也以为你就打算和我聊点什么呢。”
“您知道这样一说我的独立性就岌岌可危了吧。”安塞尔马问,又看向塞莱斯特,“不过确实如此,这下您可以打消对我的怀疑了吗?有执法者跟着我至少不会有机会与您所说的投喂者有交流的机会。”
“那被投喂者呢?”塞莱斯特问。
安塞尔马没立刻回答,因为一天内犯同样的错误两次会显得她很蠢。
“具体来说就是你‘受害’的时间。”塞莱斯特追问,“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拒绝被我观察,你又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吧,拉克森,女士。”
虽然塞莱斯特五官根本没动过,但安塞尔马理解对方正尽可能地委婉请求。然而请求不代表她就要接受,更何况她目前为止的身份可是“参与有限的受害者”,若是前后供词出现了差错那后面少不了被怀疑的机会。
“我——”安塞尔马正准备找理由。
“好吧。”塞莱斯特从腰后方的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皱眉靠后避开骤亮人造光源,“你的银行账号多少?”
“…哈?”安塞尔马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被问这个问题的一天。
“还是说你用zelle?Paypal?这个我也有在用。”塞莱斯特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之后解锁了手机,“多少钱可以?还是说你想要别的东西?你是,审计署的,审计?哦。”
她又放下了手机。
“哈哈哈——”汉罗妮尔笑出声,“你还有这么一天呢——”
“我还有这么一天呢。”安塞尔马冷笑,“迪瓦尔探员,您对人类社会的理解真是对我叹为观止。您该庆幸我们现在是私人谈话时间了。”
“噢,这个。”塞莱斯特的头略微低了下来,她在思考,“你不是研究人员,也不信教,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呢…”
“她哪里不信教,她信的可多了。”汉罗妮尔笑着说。
“这种东西多于一个时等同于没有。”塞莱斯特说。
可以祈祷的对象一下子被赶光了,安塞尔马笑了笑,问道,“您怀疑我‘有问题’,判断标准是什么呢?”
“你一直不愿意说就足够可疑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只是怀疑你一直跟着兰加的原因。”塞莱斯特说,“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在跟着她。”
“我确实一直坐她的车。”安塞尔马说。
“你不是有腿吗?”塞莱斯特疑惑道,“虽然受了伤吧,但我觉得现代科技可厉害了。”
“话不能这么说。”汉罗妮尔说,“不过一开始主动提出一起行动的人其实是我,当然我可没跟着她,我们那时只是因为调查方向一致而一拍即合而已。现在也差不多吧。”
“您这样用词会显得我很可疑。”安塞尔马说着看向塞莱斯特,“FBI管这起案子叫什么?”
“公开的叫地下城UMA案,如果你死了就会加上你的名字了。”塞莱斯特说。
“您说话也是够吉利的。”安塞尔马说,“那这起案子本可以被称为莱斯利-怀尔案的。”
“哦,当时兰加没给我说这个案子还有另一个受害者。”塞莱斯特将照片都翻了出来,“哪一个?”
“应该只有一张照片吧,还活着的那个。”汉罗妮尔说。
“那不是很多吗?”塞莱斯特将变异老鼠和莱斯利的照片全拿出来放在桌上,问,“哪一个?”
“您的包容性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安塞尔马指了指人形状的莱斯利,“受害人,莱斯利-怀尔。说起来各位将这一生物定性为何?UMA吗?”
塞莱斯特盯着莱斯利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开口时音调稍微抬高了一些,“这些都是,在抓到**并确认前这些都是UMA。”
“这样看来法医和动物学家的工作结果竟然如此相似。”安塞尔马说。
“你了解她。”塞莱斯特将其它照片收起,盯着莱斯利看。
“我本该协助隔壁BPD调查这位犯下的重大经济案,而我先前与兰加警官一同行动的原因也是如此,但没想到犯人本人现在已经不再受人类律法指控了。不过无论如何,我确实算得上了解莱斯利-怀尔。”安塞尔马说。
“这个不重要。”塞莱斯特说,“你们将她视为受害者而不是犯人,为什么?”
“因为她是受到了另一被投喂者的影响而变成这样的,如果你们这起案子要找个主犯那就只能是她,我没能留下那个人的照片。她叫帕斯卡尔拉-阿贝尔,自称是那块地下城区域的主人。”汉罗妮尔说着叹了口气,“说真的她比这个照片上的存在危险多了。”
听到这句话的塞莱斯特“嗯?”了一声。
“所以不是被投喂,而是合作。”塞莱斯特点了点头,“它付出了什么?”
“不知道。”汉罗妮尔摇头,“她们还挺讲究契约精神的,没说送尸者身份也没说交易内容,让我们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据她所说是给我们的‘说法’,说起来她们两个是师生关系。”
现在想起来,安塞尔马觉得帕斯卡尔拉或许只是在为自己的学生善后而已,她的做法没那么在乎自己合作伙伴的死活,是因为种族吗?
塞莱斯特突然笑了,本来有些向前倾斜的脖子也瞬间后仰,“这不是和人类一样了嘛!干嘛还要活在地下呢?有那样的手段她们也不用担心被抓去改造成斗兽犬之类的存在吧。”
她突然就不急了,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
“这倒也轮不到我们来关心。”汉罗妮尔摇头,“抱歉这件事之前没告诉你,莱斯利的事情也是。我只说了与地下相关的那部分。”
安塞尔马知道这句话也是在对自己说的。
“不,这事确实与案子关系不大,我被指派的目的一半为了尸体一半为了那些变异老鼠。”塞莱斯特这样说着,但表情却是兴致盎然了起来,她明显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您想研究莱斯利和帕斯卡尔拉?”安塞尔马问。
“还不能确定。”塞莱斯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能确定什么?安塞尔马疑惑,但很快就理解了,不能确定莱斯利确实已经不算人类了。毕竟研究人类有违伦理,哪怕只是人形生物。
不听劝的执法者和社会化程度不深的人都并非安塞尔马擅长应对的对象,但此时她摸到了塞莱斯特那可被衡量的一部分,并认为其可以被利用。无论如何,负责处理地下城相关事务的人是自己熟悉的总比是个陌生人好,她还需要通过帕斯卡尔拉找到那些人,以找到。
“那这样一说你来找我私下谈谈也是因为这两位吧,至少一方面是。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你对她的怀疑。”汉罗妮尔用大拇指对着安塞尔马,“现在呢?”
“她不还是什么都没说吗?”塞莱斯特疑惑,“你能替她说吗?”
“想不到吧,她也不和我说。”汉罗妮尔摊手,安塞尔马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塞莱斯特开始盯着安塞尔马看,空间安静了一会后,她开口道,“这样如何,你们告诉我我想要的信息。我以我展示给你们看的所有证件的身份给你们提供私人帮助,包括那张信用卡。如果你们拒绝,我就通报SPD地下城的调查异常现象,并且让局里对你们二人执行强制精神状态观察令。时间只有72小时,如果你们不急的话大可拒绝我。”
不做谈话前人物背景调查的报应来了,安塞尔马喝了口咖啡。威逼利诱,该学的都学了,怪不得敢跑出家门呢。
“为什么?”汉罗妮尔疑惑地问,“你等不了这72小时吗?”
“因为我要等的远不止72小时。”塞莱斯特说,“而且有耐心也该建立在拥有主动权的情况下,如何?干不干?”
看来急的另有其人,这样一想安塞尔马心里被威胁的那部分不愉快又愉快了些。
“你能保证不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另一个人,也不以任何形式暴露我们的行动吗?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都是以自己的理由作为目标行动的,私人理由。”汉罗妮尔说。
“可以啊,我也没啥认识的人。”塞莱斯特迅速地回应。
安塞尔马又喝了口咖啡,16盎司见了底,吸管簌簌作响。
“事后你也不可以追究我们的责任和个人原因。”汉罗妮尔说。
“当然了。”塞莱斯特点头。
事到如今安塞尔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但有件事她不得不确认,“您能保证,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您都会保持现在的态度,并将我们视作合作伙伴吗?”
“我保证。”塞莱斯特说,“不过这一点我确实没什么东西能证明,你们要看我的精神评估报告吗?”
这种和大学作业差不多的东西对安塞尔马来说毫无用处。
“来看看这幅作品吧。”安塞尔马取出手机,将班罗尔发送给她的照片放在光源之下,屏幕亮度迅速提高,汉罗妮尔也看了过去。
二人沉默了片刻。
“这便是莱斯利-怀尔变成那副模样的最根本原因,在三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的房地产公司员工。她因幼年时对这幅画产生了好奇心,在长大之后的某个时刻选择踏上了一条与人类和人性都完全相悖的道路,现在的她就是那张照片中的样子。”安塞尔马好心介绍道。
“这就是…”汉罗妮尔收回了视线,拿起安塞尔马喝空了的咖啡杯冰镇了一下额头,“虽然我也有预感了,但真的看到了还是很,震撼。”
“您的感想如何呢?”安塞尔马等着塞莱斯特的反应。
“我不是很懂艺术,但这个画,画的很逼真啊。”塞莱斯特笑着评价道,第一次凑近灯光里,像一团黑色的阴影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凑近了过来。
“阿贝尔女士亲口承认过这幅画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有真实模特,且与她相关。”安塞尔马说。
“…是这样吗?”塞莱斯特愣了愣说,眼神又聚焦到了屏幕上,“那就有新的疑点了。”
“比如说?”安塞尔马问。
塞莱斯特又将照片翻了出来,“它们有非常大的区别吧。”
“确实。”汉罗妮尔点头,“但我们只见过这两个。”
“这一类。”塞莱斯特指向莱斯利,“皮肤有明显的干枯层包裹的腐烂痕迹,鼻梁塌陷且外耳廓消失,非常明显是为了适应洞穴生活和下水道环境所作出的取舍,它们的嗅觉已不被需要,听觉才重要。加上食物残留物的分类和那些变异老鼠的照片,我合理推测这一类为群居,有社交需求且有饲养行为。能站立行走,移动速度与人类相比应该没有显著差别。”
随后她指向了手机图片。
“而这一类腿部肌肉明显更加突出,加上类橡胶的皮肤光泽感和鳞爪尖耳,很明显是为了快速捕猎而做出的演化,这一类难以在充满石灰和灰尘的人类社会中生存。根据散热需要,它大概率以个体或小规模群体的形式生活在低温密林或临淡水地段中。”
塞莱斯特语气冷静且分析条理清晰,无愧她的一袋子证件,而她显然并没有感到恐怖或不理解,这正是安塞尔马想要看到的东西。
“那么在您看来这两种的关系是如何的?”她问。
“在没有具体研究的情况下一切都不能定论,但就你们带来的消息而言,我偏向于它们两个即使是不同的种族也该是可以共存的。前者食腐且有长期的群居和社会化现象,后者更偏向于狩猎后当场就吃,社会化程度明显偏低,或许两边的消化系统也有所不同吧,能看看的话我就能得出结论。”塞莱斯特回答。
“这两种都吃人,但群居在食物的需求量上更大些,这也是其选择与人类交易的原因吧。”汉罗妮尔思索着说,“而鼻音严重也是因为鼻梁塌陷原因。”
“这倒还有其它的解释。”塞莱斯特说,“声音在地下居民手里也是一种号令工具,鼻腔振动听声量也会是一种语言。鼻梁塌陷或许是不得已的退化行为,若莱斯利三月前还是人类,她那时是无法在地下那个细菌环境下无防护生存的。”
安塞尔马忽然想起了吉姆歪掉的鼻梁,他也是哪也去不了的人。
“原来如此。我们从没见过画中的这一种,但我不觉得它们不存在。你觉得这一种也可能是人类转化而来的吗?”汉罗妮尔问。
“我不能确定。”塞莱斯特摇头,“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它需要的转化时间应该远比前者长。甚至在我看来后面这两种都是可以通过人为干涉形成的。”
“…你见过?”汉罗妮尔问。
“我知道有人想这样做。”塞莱斯特说。
“目前我们在找的是运送尸体的人,也有了些人选,ddl暂定下周一。为获取信息,我们需要准备一些阿贝尔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安塞尔马说。
“你们打算也和它交易?”塞莱斯特问。
“确实如此。”安塞尔马说。
塞莱斯特抿嘴,看着她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两头大雾天往公路上跳的野鹿。
“…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追究的。”塞莱斯特说,“你们怎么在那堵墙存在的情况下联系它?”
“通过电话。”汉罗妮尔说,“不过我们没法主动联系那边就是了。在她找上来之前我们得准备点东西。”
“好吧。”塞莱斯特语气遗憾,“加油。”
“意思是你给点建议吧动物行为学学位拥有者。”汉罗妮尔说。
“你用‘她’称呼,又来管我要建议?”塞莱斯特摇头,“我又没和‘她’聊过,哪来的建议可以给你们?”
安塞尔马用“她”,塞莱斯特用“它”,汉罗妮尔摇摆不定。
“你认为她更偏好人类的礼物吗?还是更偏向于食人者的?”汉罗妮尔问。
“食人兽的礼物你们又送不了,人类礼物的话。”塞莱斯特指了指安塞尔马,“有想法了吧,拉克森。”
“女士。”安塞尔马补上,“您就这样默认我和那位聊过?”
“想来想去你隐瞒的也就只能是这个东西了。”塞莱斯特说着又问,“还有吗?”
“您还想知道什么?我的职业经历吗?”安塞尔马问。
“这个听上去有点像是在威胁我不要管太多。”塞莱斯特摇头,“你们调查那些投喂的人有什么收获吗?与动物相关的都可以给我看看。”
安塞尔马确定这人只对‘它’感兴趣了,她想了想问,“您见过中央车站广场的鸽子了吧,在您看来它们的行为有什么异常吗?”
“那个很臭的地方啊,我还没来得及去仔细看,不过我本来以为是下水道出了问题导致其营养过剩,现在来看,那行为确实有点奇怪。”塞莱斯特思索着说,“鸽子的聚集会形成社会磁场效应,并且它们会导航。需要进行鸟群行为记录以证明其改变是否是人为的,这件事我会留意。”
“如果是人为喂养的,那喂养人应该在中央车站附近吧。”汉罗妮尔说。
“这还不能确定,鸽子的归巢本能和磁场让它们能飞很远觅食,只要有固定的食物来源。”塞莱斯特点头,又看向安塞尔马,“还有吗?”
“确实是有件事希望您能帮忙,是关于这幅画的。”安塞尔马指了指手机照片,“这幅画的拥有者是班罗尔-怀尔,莱斯利的母亲。她与我谈话时声称自己已将其销毁,但在我看来有概率并非如此。您有办法核实这一行为并将这幅画带回来吗?”
“在哪?”塞莱斯特问。
“波士顿。”安塞尔马说。
“好吧,可以,反正推墙我也不需要一直看着。”塞莱斯特点头,“我回去联络局里说明情况,最迟明天下午出发。”
安塞尔马露出了遇到此人之后第一个较为真诚的笑容,“有您这样的合作伙伴我真是深感荣幸,感谢您的慷慨帮助!”
“那你能告诉我一件事不?”塞莱斯特问。
“…什么事?”安塞尔马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一直带着口罩?”塞莱斯特问,“你一摘口罩就是喝咖啡,喝完就带上,甚至连呼吸都没露出来过,为什么?”
“因为想让您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吧。”安塞尔马说。
“你摘个三分钟。”塞莱斯特说。
安塞尔马没说话。
“就把这个也放进不追究条约里如何?毕竟这也是私人选择。”汉罗妮尔说。
塞莱斯特想了想,说道,“好吧。以后不能这样了哦。”
意思是还有以后吗,“行。”安塞尔马只能先这样说。
时间逼近汉罗妮尔夜巡起点,她站起身,安塞尔马也知道该走了。塞莱斯特给出了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并保证自己会尽可能地接所有电话。
“你觉得她们,无论哪边,为什么要吃人?”汉罗妮尔在迈向雨夜的前一步问道。
安塞尔马回头,看向二人。
“为什么?”塞莱斯特一边整理雨衣一边说,“或许它们也吃别的什么,你们只看到了人的那部分吧。人死了之后不就是肉吗,死了就会被吃,自然生态一向如此,食腐者的口味你们就别去考虑了。”
室外光线更亮些,她那缩在椅子上的骨架展开后比安塞尔马都高上一个头,穿上带反光条的明黄色雨衣并带上帽子后她简直就像个会动的高速公路警示路障。
“我尽量吧。”汉罗妮尔叹了口气说。
“我走了。”塞莱斯特宣告,“它给你们打电话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会的。”汉罗妮尔摆手,“祝你好运!”
“你们也是。”塞莱斯特点头,踏入雨中离开了。
二人步行前往中央车站附近。
“塔尔博特的居住点毫无疑问就在下水道的某处。”安塞尔马说。
“我们可以尝试从上次那个巷子里的井盖下方开始寻找试试。”汉罗妮尔点头,“不过他上午才说自己还有东西要写,下午就死了,我很难认为他真的是自然死。”
“确实。”安塞尔马说,“您觉得如果是谋杀,那么凶手会是哪一边?”
“我本来更怀疑地下城那里的两位,毕竟另一边动手会造成尸体出现异常情况。但听了莱斯利说的话之后我又不这么认为了。”汉罗妮尔说。
虽然莱斯利说“现在知道了”的语气风轻云淡,但她没有说谎的理由。
“结合我们之前的分析,我觉得他更像是应该被带走的,没有死去的那部分人。”汉罗妮尔说着看向了安塞尔马,“在有SSN的情况下法医没法在短期内对他进行尸检解剖。”
社会安全序列号在这种时候也能保护一下尸体了。
“如果有人认领尸体的话,您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吗?”安塞尔马问。
“有人答应了帮我看着。”汉罗妮尔点头。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您的交友能力了。”安塞尔马说。
再走过一个下坡就到车站北出口的那一十字路口了,安塞尔马还从没在夜间主动前往这一块区域,白日喧闹的地方在夜晚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如说有点太安静了,但画面细节模糊不清,安塞尔马看着远处的广场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下雨了?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迪瓦尔探员会提出那种要求。”汉罗妮尔叹了口气,“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有自己置之别处的缘由,您可不能因为她行动模式像个野人就否认这一点。”安塞尔马说。
“哈哈哈,野人。”汉罗妮尔笑了,“动物之友吗?”
野人可不是动物之友,安塞尔马心想,但保持这个误解后来或许可以看点笑话。
有轨列车横穿而过,这次是白色带粉色樱花涂装的车厢,车内亮着但几乎已经没有乘客存在,汉罗妮尔的视线随之移动,看着它停下后再次启程,消失在东边的高架下方。
“你记得我们一开始去找哈迪德顾问时,我说那是有人推荐的吗?”汉罗妮尔收回了视线,“如果没有的话那你现在知道了,而推荐的人是路易莎-度内。”
“度内警官,我有印象。”安塞尔马记得这个名字,但印象不深,“就哈迪德顾问所言她不算是完全可疑,但嫌疑也很难洗清。我记得她会负责轨道周边的社区工作吧,这方面的工作内容和范围总是模糊不清。”
大多数社区警务的工作范围都在人家门前,或者门后,工作内容是巡警不做的那些。不是每个人都像汉罗妮尔一样活跃在大街小巷的,西德利这位巡警就偶尔会抱怨说工作时间看不到社区警务的影子。
“洗不清。”汉罗妮尔摇头,“她应该也做了些什么,但目前我们没有针对那一组织的调查方针所以很难摸索出什么。”
“度内警官想必从一开始就给您提供了很多帮助吧,就和里德警官一样。”安塞尔马说。
“是的。”汉罗妮尔点头。
这份笃定的回答让安塞尔马不由得开始思考该嫌疑人身上的可疑点,在此之前她需要先确认控诉方的态度。
二人降至路口,等待红绿灯放行。安塞尔马看向汉罗妮尔,“那么,您准备如何?”
“将她的所有行为划入可怀疑因素中,她已经不可信了。”汉罗妮尔毫不犹豫地说,“在获得证据之前我不会表达直接怀疑,但我们可以开始调查她过去的行为,在她做更多的事之前阻止她。”
“也是。”安塞尔马没太意外这个回答,“您作风一贯如此。”
“是啊。”汉罗妮尔说着顿了顿,“你是在夸我吗,还是在质疑我的作风?”
“在赞美您的工作态度。”安塞尔马说。
“那不客气。”汉罗妮尔笑着说。
行人白灯在雨帘前方亮起,二人通行,滴点落在人造物上如此大声,将那些天然的都遮掩了过去。
“…不对。”安塞尔马看向一街之隔的广场地面,红砖夹杂灰白石块,污秽物点缀的道路因潮湿加重了颜色。群鸽没有避雨,几只被惊动,但更多的只是安静地存在着。
“怎么了?”汉罗妮尔疑惑,“什么不对?”
活物有秩序,有秩序者喧闹,那些安静的鸽子都没再继续活着,且数量远超白日。
“那些鸽子,全都死了。”安塞尔马说,“广场上那些不动的。”
玻璃棚下,露天广场上,非机动车道路上,自行车停靠架边,交通标志边,公交车站,商铺外墙下,遮雨篷布边,路中间——
哦,中间的那些倒是很明显是被车压死的。
“好安静。”她说。
中央车站广场此刻如此宁静,鸽子用群体死亡以身作则将此地功能短暂地转换成了坟场,那密集的一团团,一簇簇,偶然冒起的双脚朝天的,挤在一起翅膀僵直竖起的,那都是尸体。人向来不看不记单独的一只,没关系,现在个体之间有了比胎记更为明显的区别。
因为它并不是安静了下来,它死了。
二人一时都站在十字路口没有动,雨没大到倾盆,但也足够打起几片绒羽,地上没有血,只有生物的死亡和死亡的生物。
“我打电话给迪瓦尔。”汉罗妮尔迅速摸出了手机,“你打电话给911,我们退后,带上防毒面罩,这有可能是突发传染病。”
安塞尔马一时没说话,她看见那有的鸽子在吃同类的尸体,防毒面具之外的世界是有毒的吗?是无序的吗?死者和生者混在一起是吵闹的吗?腐烂会传染吗?
那可不行。
“我知道了。”安塞尔马说,拿起手机,“换一下,你去通报,我找迪瓦尔探员。”
“行。”汉罗妮尔点头,二人迅速回到十字路口对面,仿佛这十米不到的距离能缓和死亡带来的静谧与窒息一般。
“喂?”塞莱斯特的声音中夹杂雨声,她还在室外。
“中央车站广场这一块的鸽子死了一大片,具体时间和原因未知,您有权利和兴趣过来看一眼吗?”安塞尔马言简意赅。
“五分钟。”塞莱斯特挂了电话。
“卫生部的人会尽快赶过来。”汉罗妮尔也放下了手机,“SPU的人都下班了,不过这一块本来就是高危污染区域,消防队那边会派人过来处理尸体。”
“怎么处理?”安塞尔马问。
“不知道,我从没考虑过这种问题。”汉罗妮尔摇头,“问迪瓦尔吧。”
五分钟后,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从一米高的驾驶座上跳下来的人就是塞莱斯特。她还穿着雨衣,甩上车门就朝二人的方向走来,手里拎着个铁皮工具箱。
“怎么死的?”塞莱斯特问,她看向车站广场方向眯了眯眼,从口袋内掏了副红框眼镜戴上,“而且数量怎么多了这么多?”
“还不知道,你比911叫来的人快多了。”汉罗妮尔说。
“你们怎么知道它们死了?”塞莱斯特回头看向汉罗妮尔,又转向安塞尔马,“那一片全都是,你们甚至没打手电筒,也没翻过尸体,怎么确定它们死了?”
“看一眼就知道了。”安塞尔马说。
“你?”塞莱斯特质疑。
“该到您工作的时间了,迪瓦尔探员。”安塞尔马说。
“…之后你必须解释,因为我说过不可以再这样了。”塞莱斯特说完,蹲下身将工具箱展开,把防毒面具和手套往自身相应处装上,并将雨衣袖管扎好后不顾行人灯没亮就冲过了马路。
“你没让我报假警就行。”汉罗妮尔收起手机说,“既然她能过去看那就说明没危险到那个份上,我们也过去吧。”
“我还没打算让您陷入责任纠纷。”安塞尔马说,“走吧。”
二人再次穿行人行道。
“有其它目击者吗?”明黄色的一大块塞莱斯特蹲在地上问,她头也不抬。
“没有,至少SPD那边没有消息。”汉罗妮尔说,“最近这一块在施工,SPU的人要给轻轨站的地下通风口装活性炭,所以行人和巡警会主动避开这里。”
“SPD…”塞莱斯特喃喃自语,“一会来的人是SPD的?”
“是消防车先到,随后是卫生部门。现在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SPD顶多负责疏散群众和执法。”汉罗妮尔说。
安塞尔马听见了警报声,从远到近,“消防车大概还有三分钟抵达。”
“那还不如是警察呢。”塞莱斯特叹了口气,“不过这件事应该也会并入兰加你们的那起案子,到时候你得注意一下别让那群人把这一片鸽子无论死活全清空了,得留点观察。”
“你发现了什么?”汉罗妮尔点头问。
“有惊厥和癫痫,以及自伤迹象,但只有鸽子没有海鸥。”塞莱斯特站了起来,“17年温哥华港口进了一批新的驱鸟的设备,海鸥和鸽子也这样死得突然又果断,我去看了后发现她们的干扰波峰没调,那些声音人听不懂,鸟类听了脑部那一块会坏掉。这不是特例,但据我所知这种东西从来不在公开民区使用,至少我老家那块有人会觉得政府用这个脑控她们。”
她的老家在路易斯安那,但安塞尔马仔细想想却觉得自己祖父母八成也会这样想。
“这一块从来不用声波驱鸟,主要是管控游客投喂和繁衍。而且据我所知近期SPU的人没空管这群鸽子。”汉罗妮尔说,“私人行为有可能吗?”
“干扰的声波器亚马逊30块钱买得到,但民众自装的和买的顶多做到驱赶效果,如果是普通人作案那会被起诉。这种短时间内几乎把脑子振坏的至少是军用程度的,或者有其它传播手段,但无论哪种你们警局估计都没有。”塞莱斯特摇头,“那些市政府人为了安抚民心八成会把这个当某种传染病看,解剖然后把死的活的全都抓去烧了。”
很明显塞莱斯特非常不赞同这一做法,并希望自己研究。按照她的说法,安塞尔马推测若这确实是有人蓄意而为,那联邦执法机关是有权利关注调查的。
“你说私人原因,有什么猜想吗?”塞莱斯特问。
“说实话就完全只是一个推测,但我以前办案的经历告诉我这没法分开看。”汉罗妮尔说,“我认为鸽子的死和我们追查的那个邪教组织行为有关。”
“…嗯?那个送尸体的?”塞莱斯特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失望,她继续专注于鸽子,专注于“它”,“你们是不是还没针对这个立案?”
“确实,地下城案主犯为吃尸体的而不是送尸体的。公卫案主犯一定要找一个的话那就是这些臭味的源头吧,我看警司的态度也没想找个人出来,主要是管控社区问题。”汉罗妮尔说。
“诶。”塞莱斯特叹气,声音有些低,“我就知道。”
火警笛压过谈话的声音,红色箱型车停下后车厢内移出三张带着防毒面具的脸,以及大呼小叫。
“报案人是我。”汉罗妮尔走上前出示证件,“SPD西区警署警察,现在负责该区域夜巡,并且探查公共卫生问题。”
“兰加警官您好,现在我们将进行现场初步评估,请勿靠近该区域。”工作人员之一上前问好,并招呼后方的其余两人加快速度。后方更多车辆抵达,黄色封锁线和照相机即将就位,她们因安全问题即将被迫离场。
“现场评估我做过了。”塞莱斯特出示FBI证件,“我推测是神经压迫型频率噪声攻击导致这些鸽子出现群体死亡现象。”
“额,您好,这个。”工作人员上半张一副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的表情,她又看向汉罗妮尔,“警官,请问这一情况涉及什么案件吗?在卫生部门采样送检之前我们无法直接排除病毒存在的嫌疑,请您理解。”
“我们又不是办案的,我们按章程就是负责过来把这块封起来等下一波人进来而已。”拉着小推车的工作人员走来,一看塞莱斯特还亮着的证件就感叹,“哇,FBI的。”
“就是这样,拜托您理解,这种情况若判定为重大病原会启动生物灾害应急处理,无论如何封锁都是必须的。”工作人员摊手,拉着小车的人自顾自走了,开始把车里面的警示反光条一个一个往外淘。
黄色封条拉起,并越拉越长越远。
“应急处理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汉罗妮尔问。
“群体死亡其实就是了。”工作人员指了指尸体群,“各位防护服都没穿,请尽快离开。后续会有卫生部门的人为各位和这里的居民进行体检的。人和动物都检查完毕后这里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那得等到啥时候去啊?”塞莱斯特开始翻手机,“你等着,我找人和你说。”
“我吗?”工作人员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虽然不知道您想说什么,但和我说也没用,我得去工作了,您和SPD或者公共卫生部门的人谈吧。”
“我就是。”汉罗妮尔指了指自己,“而且我还有该区域的夜巡工作,负责案件内容也与城市公共卫生问题相关,这也不行吗?”
那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我们就是负责拦人的,能别为难我们了吗?你们就非得现在往里面跑?”
“这位探员正是为异常生物相关案件提供助力的专业人士,证件齐全,她推测有民众使用违法的高频率声波武器导致了鸽子群体死亡,并针对这一可能性展开调查。”安塞尔马说,“我明白各位仅仅是在尽职,但也请勿打扰专业人员工作可以吗?”
“对,就是这样。”塞莱斯特收好了手机。
“…您也是执法者?”工作人员质疑。
“相关人士,相关人士。”汉罗妮尔说,“我们之后会体检并录口供的,我执法记录仪也开着,若我们出现意外情况不需要各位负责。我和局里报备,各位继续工作就好。”
工作人员看了眼身后的尸体丛,没再说什么,退后一步拉高黄线,“行吧。不过也请勿打扰我的同事工作。”
“感谢您的理解和配合。”安塞尔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