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二:受污染证据

目标社区服务中心的位置位于中央区的西南边,这一块近乎看不到高楼大厦了,车一路略过的尽是些两三层的无围栏独栋楼房,多为民居,沿着步行道也偶尔窜出来些小型商户。屋主们从入门楼梯用力到外墙和草坪,力求向每一个开车路过这里的人展现自己的个性。

“和之前那个私人的不一样,那个慈善机构是社区型的,没名字,旁边有个教堂。主要为收留青少年的福利院提供活动场地,周日也为低收入群体提供晚餐。”汉罗妮尔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脚下石头格子有杂草冒出,这家停车场没什么客人,自然也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准备。

作为慈善机构,也叫社区服务组织的街角建筑为经典红砖二层楼带尖顶,一楼镶嵌多扇红漆金属门,玻璃镂空着,汉罗妮尔心想若这是个晴天那内部的光线也该不错。

现在并非其主要营业时间,但也有人在。二人敲门后有工作人员从内部办公室急匆匆走出,食物香气露出一角,那位工作人员一边扶着眼镜一边开门,看见汉罗妮尔的制服时非常明显地顿住了。

“您好,警官。”嘴角还有饼干屑的中年工作人员开口礼貌地问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来找一位这的工作人员。”汉罗妮尔展示了纹身的照片,“这应该是她的作品之一,请问您有什么印象吗?”

“抱歉,这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临时志愿者,这位应该也是。我的常驻同事之中并没有会纹身的。”那工作人员想了想,说道,“请问二位为什么要找她呢?”

“实际上,我们是通过这个纹身找到这里的。拥有该纹身的人在不久前去世了,我们在一处可疑的地下区域发现了她的尸体,而不是停尸间。我们想要找出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若是您能提供给我们她的确切死亡与被送检的时间就再好不过了。”汉罗妮尔解释道。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她只能希望眼前这位慈善工作者看在主的面子上主动配合。

“哦我的上帝啊。”工作人员画了个十字,“这实在是,请进吧,虽然不清楚,但我应该有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说完她用背靠住门让开了入口,汉罗妮尔道谢后进入其中。

“感谢您的帮助。”安塞尔马说完也走了进去。

室内温暖明亮,大厅空着,墙挂着彩虹旗和其它彩虹一样的旗帜,靠窗的位置下摆着椅子和绿植,地面格纹木地板油亮没有水渍。工作人员带着二人穿过大厅径直走向台阶口并上楼,路过几间门后推开其中一扇,内部橙黄书架林立,座椅摆放其中,这里是一间小小的图书馆。

汉罗妮尔随工作人员快步穿过书架,安塞尔马在书架前驻足。

“您有那位可怜人的照片吗?我或许能记起来她的长相。”工作人员来到内部的办公桌后坐下,一边启动电脑一边问道。

“有的,但案发现场没有光,只有闪光灯。”汉罗妮尔出示了照片,那工作人员摘下眼镜辨认了一番,但还是没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那是一位刚成年不久的中东难民,腿部,腰部,肩部有很长的疤痕,且此纹身是为了遮盖原先在此之上的图案。您对这样的目标有印象吗?”安塞尔马从书架后方问。

“我见过一些这样的可怜人,不过我并不负责记录工作信息,抱歉。”那工作人员歉疚地摇了摇头,“这些事该问阿蒂萨,她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也负责福利院的所有人员名册管理。我现在给她发信息。”说完她低下头在键盘上敲字。

“我们可以主动联系她吗?”汉罗妮尔问。

“我并不是在警惕您,只是那孩子近20年来几乎从不说话。”工作人员叹了口气,“那并不是生理疾病,但更可怜。她曾因此被反复转送家庭,还住过精神病院,最后回到了这里。至少在这她能有个活干,没人比她更熟悉这里了。”

“这位可怜的青少年住进精神病院也是因为发育性缄默症吗?”安塞尔马问。

“不,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来。”工作人员犹豫地说,“那时我还不在这里工作,具体的不清楚,只听说她看着那些去世的人说了很违背教义的话。后来被带去精神病院诊断之后住院了一段时间,带回来之后就好了。”

“违背教义,那我可以理解了。”安塞尔马问,“具体是些什么样的话?我们总得听了才知道这不是您的主观臆断。”

“您有所不知,这里街头偶尔会有些可怜人一夜之后长眠不醒,而阿蒂萨若看见那些人,便会张口说出她们的死亡时间和地点,那就是她唯一愿意说的东西了。”工作人员皱眉,她对这一难以理解的行为表达的反感没有掩饰的余地。

“大概是多久之前开始的?”安塞尔马问。

“大概是一年前吧。”工作人员说。

“原来如此。”安塞尔马点头,“准确性如何?”

“…上帝啊,我们不会去考虑这种问题。”工作人员摇头。

或许是近期异象频发,汉罗妮尔直觉此人与她们所追查之事有关。

“阿蒂萨女士近期有没有出现一些异常情况?”汉罗妮尔问道。

“她从不说自己的感受,我们真的很难理解她的想法,而她也不主动与我们沟通,我们问什么她都是‘嗯’几下应付我们。”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信息我发过去了,但我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回复,二位要先坐坐吗?楼下的厨房有饼干。”

这位工作人员显然不觉得她们应该急。

“我们能自行查阅名册吗?”汉罗妮尔问道,“我们只是想找出目标失踪的大概时间,以推测出可能犯案的人和行为过程,并不需要特意与那位阿蒂萨女士进行沟通。”

但实际上按照此工作人员的言论,汉罗妮尔几乎可以确定,对此处十分熟悉且负责记录人员名单的人不该是完全无辜的。但先锋广场开车到此处需要十五分钟,一个身为图书管理员的年轻孤儿不该是主犯。

“主要是档案室的钥匙不由我保管。”工作人员摊手,她指尖前方三米外墙壁上有扇木门,“现在这就我一个人在,而住址离这最近的就是阿蒂萨了。”

“好吧。”汉罗妮尔看了眼那扇门,“通常情况下那位阿蒂萨女士要多久才会回复消息呢?”

“我不确定,她不把手机带在身边。”工作人员摇头。

安塞尔马看了眼汉罗妮尔,开口道,“我去打个电话,您就在这等一会吧。”

“…好的。”汉罗妮尔坐下了。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了座机电话来电声,那工作人员迅速站了起来,“抱歉,我去去就回。”随即迅速离开了。

“我确认了这没摄像头。”回到图书馆的安塞尔马迅速走向档案室的门说,“不知您是否会开简易木质门的室内锁。”

汉罗妮尔欲言又止。

“我以为您是做好了准备才表示对我精神状态的怀疑。”安塞尔马看着汉罗妮尔,“站起来吧,还是说您准备就这样坐着看我行动?”

“我不是——”汉罗妮尔顿住了,随后站起身,“好吧,室内门锁确实不难开。”

开扇门而已,那位工作人员也没拒绝我们查看,那么这只是为了缩短等候时间而已,不把东西带走就算是合理,汉罗妮尔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谁为此行为辩护道。

被莫名其妙锁上的室内门反锁在厕所里的独居人士都有搜索过相关资料,汉罗妮尔当然如此,这其中所需要的工具只有一张硬卡,以及一定的技巧和力量。

三个都不缺的汉罗妮尔迅速地打开了档案室的门,门内空间与主卧步入式衣柜差不多大,她抬手就能摸到天花板,铁质书架上眼前的两层摆满了带标注的蓝色文件夹,下方有些收纳筐堆放杂物和手写本。

“十分钟。”安塞尔马说着翻起了地面上的文件筐,“请您查看上面的那些吧。”

上方标注社会工作者的蓝色文件夹收纳着手写的志愿者申请表格,汉罗妮尔以纹身作为关键词迅速翻页,很快找到了时间最近的申请表格。对方在三个月之前的一个双休日下午来到这里提供理发和纹身服务。更换到标注青少年的文件夹,按照此时间向后,她迅速地找到了几个标注着已身故信息的名字。她注意到这些身份的下方多数标注着被剥夺监护,也就是说这些孩子并不是难民,而是其监护人不再能履行责任。

而在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下方,备注原因写着:宗教原因导致的虐待行为。已身故的原因并没有写,汉罗妮尔记下了那些名字。

“看这个。”安塞尔马站起身,手里捧着一个卷轴,布制,隐约泛黄,她将卷轴展开,那上方用黑色墨水粗重地写着一些字,部分是英语,部分不是。

而其中靠前的一份名字汉罗妮尔看见过,但并非是被纹身者,她迅速将文件夹翻到目标页面上,“是这个名字没错,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所以这卷轴记录的是死人的名字。

安塞尔马迅速将卷轴放在地上给所有内容拍了照,“这上面应该都是人名,以不同的文字书写的,有可能是其母语。”

“可是为什么…”汉罗妮尔疑惑其用意。

安塞尔马抬头,开口,“她回来了。”

二人迅速恢复档案室内的一切并反锁关门,在靠窗的学习桌边坐下,汉罗妮尔顺手拿了办公桌上的一份海报,那是来自社区服务中心附近福利院的青少年即将举行的舞蹈表演,由西雅图传统剧场的哑剧顾问指导,时间在下周一。

除了时间之外,汉罗妮尔也认得这个她公寓附近的剧场,或者说认得那一大块被用作展示各类形式艺术的展览馆和闲人聚集地。

工作人员推门入内,“抱歉久等了。不过阿蒂萨还是没有回信,不如二位留下联系方式吧,我收到消息后会立刻转交给你们的。”

“那麻烦了。”汉罗妮尔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怎么会,二位才是。”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桌上的海报,“二位对这次舞蹈演出感兴趣吗?”

“很遗憾时间上不太巧。”汉罗妮尔摇了摇头,又问,“不过这个舞蹈是什么类型的呢?”

“是一位来自日本的哑剧舞蹈顾问指导的,会配合各种道具和提前准备好的图案跳舞。”工作人员非常乐意介绍,将汉罗妮尔桌前的海报翻了个面,“这就是图案,也是哑剧舞蹈表演哦。”

三组同心环互相交叉,中心各有左旋旋螺,外围有囊泡形状边缘,不规则脉络覆盖其上,最中间是空着的黑心圆。明明是平滑的,有序的线条,但汉罗妮尔看着它时却难以忽视自己心底的隐隐不安感,或许是因为外围的那些脉络让它看上去像是某种生物,但她从未见过。

“这个图案也是那位顾问提供的,看着有些奇怪吧?不过按照这个线条走向的舞蹈步履非常优美,孩子们排练了很多次了。”工作人员说。

“那位阿蒂萨女士,也会参与这次演出吗?”安塞尔马问。

“那孩子非常抗拒陌生人,所以不会参与这次演出。”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真是太不凑巧了。”安塞尔马说。

汉罗妮尔将海报与那图案拍了下来,站起身,“那就不打扰你们了,谢谢您原因协助我们调查。最近市区那块不太安全,请小心。”

“瞧您这话说的,那地方什么时候安全过?”工作人员笑了,“还是要感谢您的提醒,上帝保佑,祝您有个愉快的双休日吧。”

“感谢您的帮助。”安塞尔马也站起身。

二人离开了社区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将她们送到门口,还往她们手里塞了食品密封袋装着的巧克力豆软曲奇饼,还是热的。

“那个图案,和我们在地下城拍到的地面图案有相似之处。”安塞尔马上车后就把曲奇饼扔给了汉罗妮尔,“您一会还要夜巡,提前做好准备吧。”

“谢谢。”汉罗妮尔接过后拿出手机对比两张图片,放在一起迅速左右滑动时,那其中的螺旋像是动了起来一般几乎要将她的眼睛吸进去。

“那个舞蹈表演也好,这份名册也好,尽是些与我专业不相符的线索。”安塞尔马说着拿出了手机,但也仅仅是这样,她看着手机屏幕一时没有更多的动作。

“怎么了?”汉罗妮尔看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个能打电话问问题的朋友呢,就像那个帮你打电话吸引注意力的朋友一样。”

“那是安德森,她一直觉得之前的车祸中我差点被撞死是她的失职,所以偶尔愿意无条件听我的使唤。”安塞尔马说着,点亮了手机屏幕,“我没和她说细节,她与此事无关。”

汉罗妮尔还记得那位巡警。

“那你记得和人家说谢谢。”汉罗妮尔一边继续确认图案一边说。

“那她可能会觉得我真的要死了。”安塞尔马说,“就这样吧,下次再见到她时我会记得表达感谢,当面的总是更有诚意些。”

汉罗妮尔听着想笑,但或许是因为连续滑动两张图片造成的眩晕感愈发明显,在笑之前,她干呕了一声。

“我如此有自知之明让您感到恶心吗?”安塞尔马问。

“…没。”汉罗妮尔深呼吸几次,摸出曲奇饼咬了一口,黄油糖分巧克力舒缓了神经,“这两张图片确实有重合的地方,在我看来设计两个图案的应该是一个人。”

“当然是那位日本顾问。”安塞尔马又看向了手机屏幕,“但若我们不知道那图案为何出现,一切行动都只是隔靴搔痒。”

汉罗妮尔沉默了下来,事到如今她也意识到了这番私人行动所面对的对象是绝对与常理是相悖的,疯狂而扭曲的存在。但现在她回忆起那些异常之物,以及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时,她并没有想要退缩。

“虽然说我不觉得电话能打通吧。”汉罗妮尔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水杯一边问,“要不要打电话给莱斯利问问?试试看总是好的。”

咖啡灌入喉中后那甜腻感舒缓了一会,汉罗妮尔侧头,发现安塞尔马正看着自己,她看了眼自己的咖啡,有些犹豫地说,“我加了糖的。”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安塞尔马说。

“不是所有成年人都只喝黑咖啡的。”汉罗妮尔郑重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说你指我的建议?你对我的偏见真的很重啊。”

“两个都。”安塞尔马总结道,“陆警探尝试过,莱斯利-怀尔的电话无论哪个都打不通,但我有她老师的联系方式。”

“…阿贝尔?”汉罗妮尔不可置信地问,“她还有手机啊?地下有信号吗?”

“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这位的社会化做的相当不错,亦或者说她本来也是人类中的一员,不如说这样才更为合理吧。”安塞尔马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这个号码来自怀尔的母亲,家庭经营艺术俱乐部,她曾收到阿贝尔寄过去的作品之一,但因内容过激且违背教义所以并未展出。”

“但是却还是被莱斯利看到了。”汉罗妮尔有些好奇画的内容,但为手里的好心甜点着想她没主动提出要看,“你认为帕斯卡尔拉会知道这些?”

“她就是源头。”安塞尔马笃定地说,“但我们需要一些能交换信息的筹码,就像是我们在找的那些人做的那样。”

“特别行动小组这会该带人开始探索地下城了。”汉罗妮尔思索着可能性,“而且就像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那样,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那里。想找出能打动一位长命的地下生态爱好者的筹码吗?或许我们该从她的家族那里下手的。不如打个电话问问?”

“…我们最好先做好准备。”安塞尔马说着,屏幕又暗了下来。

“准备什么?准备被她骂一顿吗?她当时没阻止我们就该预料到现在会发生什么。”汉罗妮尔疑惑于安塞尔马的犹豫,“当时面对面的时候你倒是和她聊的起来,现在为什么会犹豫?”

“就是因为看不到人。”安塞尔马强调,“在不当面的情况下如果我们想要有所收获就需要额外的准备,您清楚吗?总比我们一通电话打过去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吧?”

“我们有东西能问啊?至少能确定一下这个电话还能不能用吧。”汉罗妮尔不想和对方吵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来打吧,电话号码多少?”

安塞尔马没说什么,也没道谢,只是沉默了一会后将电话号码报出。号码仅7位,没有区域号,汉罗妮尔对这种号码有印象,是使用老式电话RJ11口的电话线式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帕斯卡尔拉,而是来自一条更为年轻的声带,随意松散。

“莱斯利-怀尔?”汉罗妮尔有些意外,“接电话的怎么是你?”

安塞尔马抬头。

“你很失望啊。”莱斯利哼笑一声,“告诉我这个电话号码你从哪拿到的?以及,你是谁?”

“上午拿枪对着你的那个警察。”汉罗妮尔现在想起莱斯利的脸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她吃了口曲奇饼,“就不说好久不见了吧,我们想找你的老师,方便转接一下吗?”

“…你们当警察的都这样吗?因为打电话不需要搜查令?”莱斯利的声音带着质疑,“我凭什么帮你转接电话啊,你哪来的这个电话号码?”

汉罗妮尔看向安塞尔马,她点了点头。

“从你的母亲手里,莱斯利。”汉罗妮尔拿起咖啡准备喝,就看见安塞尔马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明显是因为自己说出的话不符合对方的心理预期。

不满意的话你就该自己打这通电话,汉罗妮尔用口型表达。

“…明明说放弃我的也是她。”莱斯利深深地叹了口气,被封闭的鼻腔与气息共鸣,“行吧白色人类警察,说说你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与那些给你们送尸体的人有关。”汉罗妮尔说,没管对方毫不掩饰的种族歧视。人与人之间贴的比较近所以需要控制一下,但地下城居民有成天然的防卫线。

“那就没得谈,和人类不一样,契约精神是我们的道德底线。”莱斯利说。

但帕斯卡尔拉确实默认她们将那些线索都带走了,汉罗妮尔想了想,继续说,“底线是不能暴露她们的身份吗?”

“其中之一。”莱斯利说,“你们这群地上的就不能自己上网搜搜契约精神吗?”

“那吉姆-塔尔博特呢?你们也与他有某种协议吗?”汉罗妮尔问,她还记得吉姆一开始为阻止她们进入地下城甚至不惜折断一根胳膊,还差点被抓。

“那个精神衰弱的白色斑块男,他是老师的笔友,我猜他精神病治不好是因为他一进楼下就发疯吧。”莱斯利笑了笑,“那些人类与他的金钱交易与我们无关,你要问就问他本人吧。”

汉罗妮尔顿了顿,问道,“你知道他不久前死了吗?”

“现在知道了。”莱斯利语气没什么波动,“好吧,现在你们没人问了,真遗憾。”

莱斯利的遗憾不冲着吉姆的死,汉罗妮尔了然。

“那能拜托你告诉我,那些人与你老师的交易内容吗?”汉罗妮尔问。

“我们确实没签署这方面的保密协议,但凭什么告诉你?就因为你是警察?”莱斯利笑着说,“警察总是来迟一步啊,无论是在哪里,因为你们需要守序吗?人类警察遵守人类秩序,玩你们的过家家去吧地上的。”

汉罗妮尔没打算对这其中的嘲讽表达不满,她问道,“那如果以这些信息作为交易目的的话,你们需要多少报酬才能告诉我们?”

“人类警察,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你也准备给我们送尸体吗?”莱斯利笑了,沉闷扭曲的笑声通过扬声器播撒在车内,“来不及了,你们也给不起同等的报酬。”

汉罗妮尔又想起了那句下周一。

“我们并不是想要与她们获得的一模一样的东西,我们只是需要信息。”汉罗妮尔说,“说白了,我们是想阻止她们,所以想从你们这换些线索。”

“你们?就你们两个?说真的你们人类这一套追自己尾巴的把戏我再熟悉不过了,但在我们这这一套没用。”莱斯利质疑道,“另一个人就在你旁边听着吧,那么你们两个听好了。”

电话哼笑一声。

“你们这些拿脑子思考的动物和我们有着脑子无法理解的隔阂,你们把隔阂当墙看,当成绩看,当目标看,但她们已经跨过去了。你们两个别说跨墙了进那扇破铁门都得塔尔博特帮忙开,说着守法,法庭连张搜查证都不给你们这俩两边不讨好的家伙吧。政府派来的人甚至拆不开我的墙,更别提她们总爱盯着身边人的屁股踹。”莱斯利满怀恶意的声音传达到汉罗妮尔的耳中,嗤笑犹如尖刀,一点点刮在耳膜上。

恍惚间,那张苍白干枯的人在眼前颤动了起来。

“莱斯利-怀尔。”安塞尔马开口说,“您的母亲班罗尔-怀尔是一位在道德规范上额外严格的,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磨难都是上帝赐予您的考验的信徒,她说您在三个月前被魔鬼带走,并也变成了魔鬼。您却曾经尝试过说服她,那时的您是怎么想的呢?”

笑声顿住了。

汉罗妮尔本以为莱斯利不会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对方不久之后还是开口了。

莱斯利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去年圣诞节前她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只是把自己的真实感想告诉了她,她没有犹豫哪怕一秒,就让上帝拯救我,说得好像我没人救了一样。”

因为那时的莱斯利还将自己视作为人。

“您现在自我感觉良好。”安塞尔马说。

“哼,越来越好了,我现在看得更清晰,听得也更多,世界向我展示了更真实的一面。”莱斯利说,“现在回头看,以前我见到的世界都像积木一样仅仅是被强行拼凑而成的,其中逻辑我到现在才理解。我做的事让你们头疼了吧?现在看来套公司的钱也是很无聊的行为,但当年我却真的有乐在其中过,不过金子确实在哪都会发光。”

隔着电话,莱斯利的思维已经飞去了远方,不再愿意逗留在人世间了。

“班罗尔女士嘱咐我,如果找到了您的下落就告诉她,她会尽快赶过来的。”安塞尔马说。

莱斯利一时没有答复,汉罗妮尔问道,“她过来做什么?”莱斯利笑了。

“班罗尔女士未告知我这一点。”安塞尔马说,“您呢?”

“…她不可能理解我了。”莱斯利说,“行吧,我会将你们的诉求告诉老师她老人家的,你们就当我死了如何?”

“我倒是没意见。”汉罗妮尔说着看向安塞尔马问道,“你和她母亲打电话时有和她说过莱斯利现在长什么样子吗?”

安塞尔马看了汉罗妮尔一会,开口说道,“说了,也说了她现在和谁待在一起。”

“她——”莱斯利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沉默了下来。

“莱斯利。”汉罗妮尔问,“你真的不想和你母亲谈谈?这件事你有选择权,你该自己思考自己的答案,而不是因为过去和别人的想法。”

“少瞧不起我们啊。”莱斯利笑了笑,“你是觉得我们不会用视频通话吗?”

“原来你们真的有手机啊!”汉罗妮尔惊讶道。

“你以为我骗那么多钱都是为了什么了?”莱斯利质疑道。

“报复上司?交学费?养老鼠?总之不是为了家庭。”安塞尔马说。

“…就是这样了。”莱斯利说,“别管我的私事了,人类,她的手机号我还能记不住?等着回电吧,别再打过来了。”

“为什么?”汉罗妮尔问。

“因为这个电话一周都不一定有人过来看一次,这次算你们走运遇上了我吧。”莱斯利说。

“如果遇到了除了你和你的老师以外的存在呢?”汉罗妮尔问。

“哈哈哈——”莱斯利的笑声扭曲着,“想想后果就觉得有趣,你们不如试试看吧?”

电话被挂断了。汉罗妮尔放下手机若有所思,莱斯利的言行都力图将自己与人类划清界限,但她做的不算好。但无论如何既然对方说了会替她们传话,那么至少,从现在开始她要确保自己随时能接起电话。

安塞尔马从公文包里摸出了笔记本电脑。

“我在寻找线索。”安塞尔马主动解释道,“在对方来电前,我们至少要知道对方的预期和底线是什么。”

“哪方面的?”汉罗妮尔问,一边凑过去看电脑屏幕。

“从那些人身上找,除去死后留下的那部分以外,阿贝尔明显也对人类创造的那部分东西感兴趣。那些被寄出展示的画和塔尔博特都能证明这一点。所以那些人不可能仅仅是靠运输食物得到契约对象这个位置的。”安塞尔马说着又侧过头,“特殊行动小组的进度如何?”

“我当然是不清楚的。”汉罗妮尔抬起了手机,“不过总会有人清楚。”虽然塞莱斯坦在录口供时表示会与她交流线索,但案件主导权在对方手上时,汉罗妮尔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于对方对自己的价值评估。

线索就像甜甜圈,自己买来的更好吃些。

巡警,应该只能从外围看到大致内容,无法判断现场信息。

现场记录员,确实位处第一案发现场,但因协议不会透露多少信息。

导游集合点的前台工作人员,在吉姆确认死亡后,曾经确认过那条废线小部分区域的她会是首要被询问人之一。周四导游们休息,若需要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取得调查进度那么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您好?”电话接通后,那位前台工作人员犹豫地询问。

“你好!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昨天我拜托您帮忙询问一位导游的信息。”汉罗妮尔说。

“我当然记得!是,兰加警官对吧?”工作人员的声音放松了些,但很快又低落了下去,“塔尔博特导游他联系过您了吗?很遗憾,他可能,额。”

“是的,很遗憾,我不久前才得知了他去世的消息。”汉罗妮尔说。

工作人员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太突然了,我刚才被叫去问话,那个FBI探员拿着证件上来就是一句‘你这有备用钥匙吗?’我问了才知道他居然就,诶。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得跟着一起下去。”

看来塔尔博特的身上没搜到钥匙,而他的居所调查小组也没找到。汉罗妮尔察觉到了对方叙述时的混乱,“很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但在那位导游去世的现在,您或许就是最了解那一处地下城的人了。”

工作人员一边叹气一边笑,“我哪里算?”她顿了顿,又问道,“不过地下是发生了什么吗?我记得您是为调查地下城的水管道而想要深入其中的,但现在,调查水管需要那么多人吗?我记得以前施工队一般就四五个人来着,也不需要那么多奇怪的工具。”

“具体细节我不太方便透露,不过,那下方的地下区域似乎有变异动物出现。所以现在来了些更专业的人负责调查那一块区域。”汉罗妮尔说。

“难怪呢,那位FBI探员问我有没有遇到过野生动物袭击。”工作人员说,“说真的那下面顶多也就会出现老鼠吧,再加上蝙蝠?但我看那架势像是要抓一头熊。”

汉罗妮尔一时不确定对方问的是变异老鼠还是莱斯利,但无论哪边都确实主动袭击过她们就是了。口供时她描述过自己的遭遇,看来在那位探员的眼里,那些有威胁的生物目标不仅仅是人类的尸体。

“谁知道呢?”汉罗妮尔笑了笑,“实际上我打电话给你是希望从这里得到些关于塔尔博特导游的额外信息,毕竟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接近管道进行调查。请问你是否知晓他的个人住址或其它工作信息?”

“我可以理解,但该说的我都和之前的人说过了,塔尔博特导游的工位上的东西也都被清空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工作人员说。

“请问他大概去年八月份签订的长期合同上契约人是谁?”汉罗妮尔问。

“咦?真的有这个合同吗?”工作人员疑惑,“系统里没有录入过电子版,如果有的话应该和他工位上的东西一起被收走了吧。”

话虽如此,汉罗妮尔不认为对方会将那份秘密文件随意地摆在工位上。那其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吉姆的居所,也就是在地下的某处。

“那在你看来,塔尔博特导游有任何关系人吗?无论是哪种。”汉罗妮尔问。

“没有,他基本上不和这里的其它人交流,也不常来工位,毕竟根本没有人报名那条线的游览,他自己也不宣传。”工作人员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很快又补充道,“不过现在想起来,这样的话他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呢?”

“…现在。”汉罗妮尔注意到了这个用词,“最近有人问您类似的问题吗?除了那位FBI探员以外。”

“确实有,不过也是一位巡警。”工作人员说。

那就更奇怪了,汉罗妮尔追问道,“可以告诉我那位巡警的名字吗?”

“啊我没有问名字。”工作人员顿了顿,继续说,“是一位看上去很疲惫的巡警,白人,大概35岁的样子吧,她好像是感冒了,说话有鼻音。我上午遇到了她还以为她和你们是一起的,不过她也就问了我这一个问题。”

路易莎-度内,汉罗妮尔迅速就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也理解了对方问那些问题的原因。她闭上眼,再睁开,“谢谢,你现在是在导游所前台吗?”

“啊,我现在已经回去了,需要我过去吗?我住得不远。”工作人员说。

“不。”汉罗妮尔想了想,“我想我得告诉你,实际上那地下的变异生物就是变异老鼠。而针对地下的消毒行为往往会导致这些生物往大街上跑,尤其是在晚上。我不清楚那些人会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但至少下周一前,请你减少出门的次数。”

“额——”工作人员显然想象到了什么,“我,我明白了,感谢提醒。”

“请你一定注意减少单独行动。”汉罗妮尔郑重嘱咐道。

安塞尔马找到了灰钵基金会创始人克莱尔-雷德布鲁克三年前本科毕业时的公开答辩录像,主题是语言词汇层的潜意识影响与梦语输出。不知为何录像非常模糊,面容与人像都只有像素拼凑出来的剪影,声音也断断续续带着电音。

“我们都知道当我们说话时,句义本身先出现,随后我们去自己的已有词汇量中挑选需要的那些,将它们拼凑进结构中,最后说出。而当我们理解语言时,我们会先将自己听到的语言拆解成我们能理解的词汇,随后解析其结构带来的含义,最后才是理解。

所以当人疲劳,做梦,以及因其它原因说不出话来时,人往往只说出单词,命令式的片语,或者只是情绪输出这种不需要逻辑的组合。

因为某些层级被跳过了,那就是结构层。而这些情况下的人往往是不具备对外界的反馈能力的,此时语言板块与意识形态是分离的,其中以梦话形式下的分离最为极端。也就是说做梦时语言运动路径的激活是半自动的,不需要主观意识,也不需要一个外界输出或被输入的对象。

而梦话语言有交流作用,研究表明多数梦语者默认自己正在对话,少陈述句,多为反应性语言。而跨语言研究表明多数二语言者的梦话用语非第一语,除了其语言储存优先级不一样之外,也因为其对语言词汇本身所蕴含的情感理解不均。

我尝试分析了医学院数据库过往记录中观察期在一个月以上的神经系统疾病样本,以及一些已有的文献。我发现部分患者在梦话中使用的词语虽不具备被理解的逻辑,但具备语言规则的一致性和音节重构特征,这被称为私人语言特集。

这长期被认为是一种病理性语言,就像梦语本身也被视为一种轻度睡眠障碍的体现一样。而对这部分患者的睡眠观测记录中我也能看到中脑区异常放电,这会导致句义到选词中间的道路出现断裂,从而导致选词失败,最后以难以理解的形式被说出。

精神病学将这一类症状归类于桥本氏脑病的结果,并认为这是一种随机现象,或者结构性幻觉。也有甲状腺疾病造成的脑中部异常可以解释。病理性的解释很多,但在我的论文中它仅作为参考和对照,所以我不继续赘述。

但针对部分特定患者的观察下,我认为这种道路断裂导致的选择失败并不是随机现象,而是一种必然行为。我认为这部分患者在梦中构造或体验到了某种语言,并以此作为交流语言,与二语者在睡眠中使用童年语言或被动输入语言与梦境本身交流一样。

心理学有个争论点,就人是否能在潜意识中激活陌生语言结构,我们一直认为人类的语言结构是一种自然逻辑,在受引导的情况下当然可以达成这一目标。我们尚且无法读取这部分患者潜意识中的语言系统,但相反却可以。我认为这类患者梦语输出的中断并非是因为缺失逻辑结构层,是因为潜意识的拒绝,而这是可以通过后天的样本研究被修正的。

患者梦话输出中断于词汇选择,但在样本分析下,我发现了以下特征:无声调,元音混乱,多鼻音,其余特征均不固定。即使如此观察也得到了一些常见词汇,我现在尚且不确定含义,但并非主语或判断字。我们将继续进行语言比较分析,并尝试使用音素分析建模,以找出相似的构词方式。

以上是我的论文和未来研究目标,除样本和患者案例外我会尽可能回答所有问题。”

掌声后是提问和回答时间,克莱尔的答辩委员会教师与她硕士阶段的教师部分重合,问题精细刁钻,主要在问观察的目标特征与数量带来的限制性,以及质疑她在论文中加入太多杂学内容的用意。安塞尔马反复看了视频很多遍,偶尔暂停下来思考,汉罗妮尔没去打扰她。

调查时间结束,因为天缓缓暗了下来。在二人考虑下一步行动之前,汉罗妮尔的电话响了,铃声如爆炸把安塞尔马炸向车窗,她迅速确认来电人,是塞莱斯特。

“晚上好,迪瓦尔探员。”汉罗妮尔接起,安塞尔马抬头。

“你现在在哪?”赛勒斯特没有问好的打算,她的声音混合了其背景中多人的交流声和不明器械运转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像是在某处锯木厂。

“在准备去夜巡的路上。”汉罗妮尔说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没有在目标位置的地下城区域内发现额外的向下路径。”赛勒斯特说。

“…什么?”汉罗妮尔愣住了,“你们——”

“你说的水槽,窄路,棺材板我们都找到了,沿着路往里面走,没有楼梯。”赛勒斯特冷静地说,“只有黄色警戒线,和一堵红砖墙。”

为何帕斯卡尔拉不阻止她们带着线索离开地下城?

“以常规建筑规格预测,针对此处的拆墙行动需要至少72小时。但同样,在这里建起这堵墙至少需要两个72小时,但你说上午才下去过?”赛勒斯特说。

为何莱斯利说你们来不及了?

“采取爆破行动有地面坍塌风险,但建造同理。”赛勒斯特问,“你确定你录口供时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我现在过去。”汉罗妮尔深呼吸后说,“确保我精神状态正常的人是瓦雷拉博士,请勿怀疑她的专业素养。”

答案出现在问题浮现的太久之前,久到普通人活不了,也等不了。

“你现在过来没用,今日行动结束了。找个地方,我们私下谈谈。”赛勒斯特说。

汉罗妮尔愣了愣,看向安塞尔马,于是二人对视,“可以,但我能带个受害人吗?”

“人类?”赛勒斯特问。

“首先,确实是人类,是知情者,其次,我脑子没出问题。”汉罗妮尔强调,她有预感这次谈话不会有多愉快了。

“可以,去哪?”赛勒斯特问。

这需要是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且不能离市中心太远,汉罗妮尔想了想问,“导游集合点门还开着吗?”

“我让它开着的,行,我去那等你们,多久?”赛勒斯特问。

“十五分钟。”汉罗妮尔说,通话结束了。

“所以现在我要被载着去见一位FBI探员了,哇哦。”安塞尔马冷笑道。

“那我把你送到麦当劳你等着?”汉罗妮尔说,“私下谈谈而已,不至于把你抓起来或者拿手电筒照着你的眼睛问问题。”

“先不说那一块唯一的麦当劳和营地那块没区别,您能保证之后那位来找我也只是为了私下谈谈吗?”安塞尔马质疑。

“那你想去哪家麦当劳?”汉罗妮尔觉得自己真的很大度。

“…当我没说。”安塞尔马叹了口气,“那前台人员和你说了什么?”

“特殊行动组的人没找到塔尔博特住哪,也没找到合同,没导游带着往地下跑结果撞到了墙上,接下来要是还找不到东西说不定就要抓我交差了。”汉罗妮尔说着笑了两声,“你看人家毕业论文答辩又看出了什么?”

“雷德布鲁克助教就个人教育与受教育履历而言没有任何与邪教有接触的迹象。”安塞尔马说。

“你的履历我没看过,但一查肯定也差不多。”汉罗妮尔说。

“我的荣幸。”安塞尔马说,“但她从本科就开始研究与当前我们遇到的那些人有部分行为重合的患者了,针对梦语的研究甚至可能开始在更早之前,而她硕士时的论文也是相似的主题。根据答辩过程来看,其最大的困难在于样本难以收集,毕竟她主张说梦话是有规律可循的,但显然她从校内医学院找来的样本件件反驳她的观点。”

“你觉得她和莱斯利有相似之处?我不是单指外貌,也有观点之类的。她有说自己为什么要研究这个主题吗?”汉罗妮尔问。

“不可断言,雷德布鲁克父母健在且无宗教,虽然我找不到其社交媒体和个人现况照片,但想来她过得不会差。各方面事业都在上升期,这一点倒是和您一致。”安塞尔马说,“我对人文科学研究者不算了解,但想想塔尔博特,她们研究什么我都不意外。”

“哈哈哈,多谢夸奖。”汉罗妮尔笑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既然要怀疑她那就需要了解她研究这个的理由,或许她也是因为这个才与阿贝尔接触的呢?”

而且看安塞尔马刚才那个反应,汉罗妮尔认为对方并不准备就此不了了之。

“那就继续调查,可以了。”安塞尔马说,“现在来谈谈面对迪瓦尔探员时我们能交付的信息吧,防止您掏心掏肺时把我也给掏出去了。”

“她明显是冲着地下城里的变异生物来的,你变异之前她大概不会对你感兴趣吧。”汉罗妮尔说完又觉得不确定,遂换了个话题,“我们主要得留下那些要用的东西防止被拿去走程序,信息本身倒是互相交流时更有价值。”

“您觉得她会好心帮助我们?”安塞尔马问。

“FBI不是出了名的什么都管吗?至少以前在纽约那块我见过的那些都是,而且也没那么难使唤吧。而且我们缺少很多关键信息,也不能全指望那通电话给我们答案。”汉罗妮尔找着理由又觉得不对,“你这句话是在问我吗?”

“当然不是啊!”安塞尔马直接且正面地回答了问题,“能请您别这么乐观吗?”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我打个电话给迪瓦尔探员说不好意思我们临时决定去吃麦当劳我们改天再谈?”汉罗妮尔对安塞尔马隐瞒自我的连带行为感到不满,“你没和FBI的人打交道过吗?”

“我当然无权干涉联邦级司法成员办案,不过看来您倒是有经验。”安塞尔马说。

“是有点,之前六月初抓毒贩的时候局里总出现那些人,每天不重样,明明我平时根本看不到那栋楼有人进出。”汉罗妮尔说,“我觉得这的探员人都还不错,纽约那边的每个都和我们没话可聊,也不太喜欢合作。”

“除东西海岸执法文化以外也有您的职位问题,兰加警官。”安塞尔马强调称谓,“能随便呼来喝去的社区警务和有较强主观能动性的的警探,对待方式和态度当然是不一致的。”

“那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汉罗妮尔思索一番觉得可行,“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你在意自己身份问题就当你是不幸遭遇可疑事件的幸运生还者如何?也确实如此吧。”

“那到时候我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现场就会显得更加可疑了。”安塞尔马说。

“就当我们总是不太幸运好了。”汉罗妮尔劝道,“对西海岸执法者的态度乐观一点如何?你现在要祈祷一下吗?”

“…我现在需要黑咖啡。”安塞尔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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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有个吃鸽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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