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白连着好几天吃睡不香,好不容易撑到周末时已有些神志不清,整个人浑浑噩噩。
周六早起刷牙时,她一头载进洗脸池里,差点成了溺死在洗脸池的第一人。
她打电话给朋友宋野,让他过来陪陪自己。
宋野来得很快,顺道买了炸鸡和披萨。
开门时,赵小白脸色很不好,整个人傻呆呆地望着宋野,好半天才哭出声。
宋野把手上东西放下,慌里慌张的哄着她。
“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
赵小白也不清楚。?
大概是从周二晚上开始的,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对劲,明明是大夏天,可她走在路上却觉得冷,就像一股冷风只对着她吹。
有了宋野的陪伴,赵小白才稍微好一点。两人吃了些东西,窝在沙发上准备找部电影看看。
赵小白将遥控器递给宋野后道:“你先选片子,我去喂猫。”
宋野正想叫住赵小白,只见她提起沙发边的猫粮倒在根本看不见的猫粮盆里。
猫粮掉了一地,赵小白浑然不觉。
她装模作样地掀开垃圾桶盖儿,装模做样地翻抖着猫砂盆,铲屎,添加新的猫砂。
宋野望着散落一地的猫砂和猫粮头皮都要炸开。他认识赵小白七年,从来不知道赵小白养过猫。
赵小白忙完这些,又给看不见的水盆里加了些水。
猫砂,猫粮,水。
和成一团。
赵小白拍拍手,回头瞧见发愣的宋野只摆手:“野哥,让你选片呢,发什么呆啊。”
宋野心里万马狂奔,嘴里却是一个字儿也不敢吐露。
赵小白抢过遥控器,刚要坐下又忽然起身,一脸惊慌地拽着宋野的胳膊:“野哥,来了,又开始了。”
说完,扑进宋野的怀中瑟瑟发抖。
宋野那颗心呢,跳得不必赵小白的慢。
说起来,宋野对赵小白是有企图的,毕竟就是男人跟女人那点儿事,真要放在台面上说,所谓的闺蜜情在异性中都是另有所图。
宋野跟着赵小白屁股后面转悠七年,除了赵小白谁都能看出点儿味道。如今佳人投怀送抱,再要推诿岂不是有违公序良俗!他将赵小白搂在怀里,就恨不得肉贴着肉,忽然觉得不对劲。
赵小白浑身发烫。
头和手贴在宋野的身上灼人的疼。
赵小白却无知无觉地昂着头问:“野哥,你听见猫叫了吗?”
“没有。小白,你在发烧?”
“野哥,你在好好听听,猫就在房间里叫,我害怕。”
宋野此时也害怕,一来是害怕赵小白病着,二来也是被她神经兮兮的语调吓到。他拿定主意先带赵小白去医院,至于房间是不是有猫回头再说。
赵小白很配合,由着宋野开车到医院,一整套检查下来啥事没有,就是有点缺觉,医生开了些安神的药吃两天好好睡一觉。
“可是她刚才明明很烫。”
宋野独自在诊疗室内发表看法。
中年男医生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道:“你要是不招惹人家姑娘,不就烫不着你。”
“什么跟什么,我是说她身体发烫,高烧那种滚烫。”
男医生将检查报告丢在桌上:“改检查的哪一项没检查你告诉我,我说小野子你好歹也算是科班出身后来才跑去干兽医的对吧,这按照你说的,都把你烫伤的温度这还能有人?”
“难道我连这点常识也没有?”
“我这,你怕是关心则乱吧。总之,人没事就好,你要不放心多观察观察,我这后面还有病号,上午看不完耽误中午吃饭呢。走吧,走吧。”
宋野被师兄赶出诊疗室。
赵小白坐在候诊区的铁皮椅上,呆呆地望着玻璃墙外,整洁的草坪上两只流浪猫幼崽正在嬉戏,一只狸花躺倒在草地上露出雪白的腹部,还有只橘猫鼻子埋在草地里不知找什么,母猫离得不远躲在灌木丛中偷偷打量着两个孩子,再往后面还有只大狸花蹲在台阶上。
宋野是兽医。
一眼就能看出这四只猫来自同一个族群。
看来是父母尝试着让孩子独自闯荡,做妈妈的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宋野走到赵小白身边,提醒她可以先回家了。
赵小白抬起头,午后的阳光从她脸上移开,她开口说:“她妈妈拜托我照顾这两个小家伙。”
想起她在家中的举动,也许赵小白只是孤独,有猫陪她未必不是好的选择。
宋野陪着赵小白绕过门诊大厅,又从后面的电动车停车棚跨过才来到那处草坪。
保安拦住两人,问是干什么的。
赵小白冷着脸没有说话,宋野上前说看见两只流浪猫幼崽想带回去养,梅雨季节快来了,流浪猫生存也是问题。
保安打量他俩语气稍微缓和些,说这猫在院里呆半年了,院里医生也经常喂食实在不方便两人带走。说完就守在路口等着两人离开。
宋野信保安说的,这四只猫健康得很,特别是两只幼崽油光水滑并没有一般流浪猫幼崽的瘦弱和病态。赵小白的目光从两只幼崽移到母猫身上。
她说:“是她想把他们租给我。”
直到此时,宋野大概推断出赵小白的脑子大概出了问题,他发了信息给师兄,请他帮忙约个精神科医生再给赵小白看看。
要不怎么说,家里有医生就是好呢。寻常人谁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带自己朋友去看精神科呢。毕竟自古以来在中国,精神病可都是骂人的话。
师兄很快回话,说后天有个大拿刚好在院,他要是乐意可以插个队。不过师兄也说了,他觉得应该看医生的是宋野而非赵小白。
折腾一天,宋野送赵小白回家。
宋野刚进门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毕竟是别人家嘛,细节性的东西可能不会留意得那么清楚。但当宋野坐在沙发上时,他很快明白,猫砂的清香和猫粮的腥味不见了。
原本应该是成泥状混合物的猫粮和水消失了。
只有一地的猫砂部分结团,有着一股难为的骚臭味。
“小白,你真养猫了?”
“没有呢。我想养来着,这不没有合适的嘛。我跟你说,我要养就选蓝猫或者布偶,名贵点的跟我一要娇贵。”
赵小白走进门踢掉脚上的鞋子走进卫生间。
她丝毫没有将宋野当做位成年有血性的男人,她将脱完的衣服丢在卫生间门口,让宋野帮忙扔进洗衣机中。
宋野将内衣捡出,手搓洗完晾晒在阳台,正准备回去洗个手时,赵小白的房间内传出一声猫叫,非常清晰的奶猫叫声,宋野推开房门,只见拉着窗帘的卧室内视线昏暗,一只狸花蜷缩在鹅黄色床单上,正伸着懒腰的狸花听见动静,全身戒备地望着宋野。
“赵小白,你家跑进来一只猫。”
赵小白围着浴巾望着自己床上的意外来客,惊讶地道:“天啊,他跟我回来了,怎么一只,应该还有一只才是。”
她不顾身上只披着浴巾,弯下腰身查看床下。
宋野背过身去,劲直走向沙发处,那只狸花紧跟着走到沙发旁,蜷缩在他身边。
赵小白翻找一通,最后不得不接受只有一位意外来客。
她换了身睡衣将狸花抱在腿上,顺着背部语带苛责地问:“你怎么不知道带妹妹一起过来呢?我还是觉得大橘好看。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叫你猫丁好不好,赵猫丁?”
当意识到赵小白取名废时,另一个声音在宋野脑海中想起。
赵猫丁?
找毛病?
因为有赵猫丁的陪伴,宋野的存在对赵小白就失去了意义,她有意催促他离开并顺便将垃圾带下去。
宋野离开赵小白家时,不到五点,他没有犹豫,直接驱车来到医院,看守电瓶车棚的保安认出他来,劝他趁早死心,那两只幼崽已经被医生预定了,过几日就要去新家。
他不甘心,非要看一眼。
保安拗不过他,陪同站在台阶上。
大狸花躺在草地上,母狸花正在喂奶,一左一右,狸花幼崽和小橘猫吃得直摇尾巴。
宋野不明白,这两只都在,那么在赵小白家的那只从哪里来的?
他离开时,检查过她家的门窗,甚至连纱窗都没有破损。那只跟这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狸花猫幼崽是凭空出现在赵小白家的。换做旁人未必能分清楚猫与猫之间的差别 ,多半只有精心饲养的主人和兽医。
宋野几乎可以断定,那两只猫是一模一样的。
离开医院时,他打电话给赵小白。赵小白很兴奋,说赵猫丁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教即会。闲扯几句后,宋野问赵小白怎么能断定那只猫就是医院里看到的那只。
赵小白说:“野哥,你糊涂了吧,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正当宋野长舒一口气时,赵小白接着幽幽地开口道:“肯定是它告诉我的啊,野哥,他就趴在你后备箱里头,一路跟着我们回家的。”
宋野一脚刹车踩到底,越野车停在车水马龙的路中央,几声满含怨气的喇嘛后,宋野透过后视镜盯着后备箱。
他想,两只猫怎么会就只有一只。
你说,另一只会不会还在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