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约而同又咋咋呼呼表达拒绝的是许一灵和昭阳。
她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仇敌忾的目光。
许一灵:表姐,你真的,我哭死。
昭阳:废什么话,赶紧上。
二人也不知达成了什么共识,相□□了点头,便开始行动,还朝季茴眨了眨眼。
昭阳硬是没有眼力见儿地挤到紫衣女子和楚绥之中间,挽着紫衣女子的胳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亲和甜美笑容:
“我还是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正好和喻姑娘你一见如故,我俩一匹马吧。”
季茴惊得盯了昭阳好一会儿:这是我的那个海王表姐?喜欢女孩子......说这话你亏不亏心。难道说海域又扩大了?
许一灵努力抑制疯狂上扬的嘴角:可以啊,能屈能伸,死皮赖脸,高!
昭阳可不管别人抽搐的眼神,她早已进入了角色,用手挡着放低了些许音量继续跟对方耳语:“山高路远的,他们那些臭男人容易出汗,我可受不了那味儿。”
说小声也没多小声,不远处的沈修远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许一灵暗暗给昭阳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眼明手快地将沈修远往楚绥之身边推,紫衣女子便被挤得越来越远。
“是啊是啊,沈大人还是和我师兄一起吧。我们的马都认人,脾气差的很。再说了,路上万一遇上个塌方地震土匪强盗的,我们一人保护一个,多省事儿啊。”
......
于是就有了现在楚绥之和沈修远两个九尺男儿共乘一骑的诡异画面。
原本的高头骏马被他俩一坐,倒显得弱小可怜。偏偏二人正襟危坐,努力拉开和对方的距离,不让前胸贴后背这种情况发生,马背便更显拥挤。
二人也都不是善交际的性子,一路上便都是尴尬的沉默。
“啧啧啧,老学究和小仙长这样一看 ,还挺般配的嘛。”
昭阳看着前方拘谨好笑但实在赏心悦目的两人,喃喃自语。
对上紫衣女子疑惑的眼神,又换上了乖巧的笑容,一句一句继续套话,还时不时就摆出病弱的模样说太快了晕马,确保紫衣女子和楚绥之维持着一定距离。
这一切都被季茴看在眼里,她只觉好笑,但很快又觉得索然无味,微微偏头,问身后的一脸看戏表情的许一灵:
“你们......这都是为了我?没必要,我和他再无可能。”
察觉到季茴的失落和强装镇定,许一灵也不说破,只娇娇哼哼道:“我就是看不惯她缠着我师兄罢了。”
方才季茴听到一声“绥之”就酸得找不着北了,沉浸在自怨自艾又自我开解中,所以没听到紫衣女子的自我介绍。
她叫喻清欢,是飘渺山天心门的弟子,此次奉师门之命同楚绥之他们一道前往兰邦处理柳善明之事。
“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美丽大方,修炼刻苦,我听师父师叔夸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噗。”季茴被许一灵皱着的小脸逗笑了,“这就是你讨厌她的理由?人家优秀是人家的本事,咱可不兴嫉妒啊。”
许一灵翻了个白眼,“都死过一回的人了,我在乎这个?”
“她美而自知,追求者众,偏偏盯着我师兄不放。还放话说什么\'若不能和绥之结成道侣,不如去修无情道\'。”
“切,你是不知道,那些被她伤了心的男修总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隔三岔五来我们玄虚派,不是找师兄比试就是找他哭诉。嘿,哭诉还不是让他放手,是让他接受喻清欢,彷佛不接受就是大逆不道。”
“真的,说起这个我血压又上来了。这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
许一灵一顿输出,只觉口干舌燥,却看到季茴沉默不语,顿时不干了,“你不会觉得她做的没错吧!”
“勇敢追爱,有什么错。”季茴叹口气,轻笑着摇头:“她也没伤害任何人。”
这什么圣母茉莉花啊!知不知道对方是她情敌啊!
许一灵还待再说,可一瞧见她微微颤动的肩膀,只能无奈熄火。
季茴看着一白一紫一前一后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他该有个人陪的。”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将六人三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一路无言,也没有人看到楚绥之没有握着缰绳的手中紧紧攥着一瓶药油,眼神的余光也一直关注着后方。
——
两日后。
因着楚绥之他们,一路上虽有艰险,但很顺利就进入了兰邦,并来到了都城华阳。
季茴她们有着大景和后夏的通关文牒,又有景帝和玄思提前写信说明,所以一路畅通无阻被迎进了王宫安置。
不过不知为何,兰邦女帝并不急着召见他们,每每季茴前去求见,女帝不是身体不适就是政务繁忙。
而楚绥之他们,反倒是拿着飘渺山的信件,顺利见到了女帝。
原来他们接到消息,柳善明同言墨来到了兰邦,意在毁去兰邦的灵泉。
兰邦地小但物博,皆因有这一渠灵泉灌溉。
且千百年来鲜少有外来者能攻下兰邦,除了易守难攻的地势,更因初代女帝布下的法阵,而这灵泉便是其阵眼。
再加上传闻兰邦水师强悍,是因为饮下灵泉水便能通水性,更可忍受长时间的海上颠簸。
所以若是被柳善明得逞,灵泉一毁,兰邦便不再是坚不可摧的世外桃源。
大景失了战神,后夏君主危在旦夕,兰邦的生命之源又岌岌可危,这片大陆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前夜,谁也无法预料后事会如何。
这日,昭阳拉着沈修远出宫玩了,楚绥之三人忙着追捕柳善明,而季茴只能在这处偏远的宫殿里干等着女帝的召见。
一个人越等越心慌,她想着找点事情做,便去了厨房。
现在,她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桃花酥,在楚绥之房门口犹疑不定。
他们最近日日披星戴月的,我去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而且都说了要做陌生人,我会不会太又当又立了?
但是他救了我两次,又护送我们到兰邦,一灵说那个药油也是他的,虽不知真假,但还是得谢谢人家的吧?
但是谢谢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会不会觉得我矫情?
对对,我只是因为这里四季如春,有各种花卉,才一时兴起做了糕点送给大家吃,大家都有份的!
终于自我攻略完毕,季茴深呼吸几个来回,按捺下略吵闹的心跳,理了理衣裳和鬓发,清清嗓子,“叩叩叩”敲了三下门。
“吱嘎——”,房门从里面打开。
“楚公子......”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只起了个话头,在看到开门之人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因开门的是......喻清欢。
喻清欢依旧一袭紫衣,多日劳累但脸上并不见疲色,神采反而如珍珠般散发着盈盈光辉。
她见是季茴,眸中有一丝讶然,但很快又成了了然,依旧是落落大方的笑容:“郡主,绥之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绥之”,又是“绥之”!还是这样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季茴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也没有资格生气,她为自己阴暗自私的委屈愤怒感到羞耻。
只能维持着微笑,但语气不免生硬:
“喻姑娘,我做了桃花酥,想着你们这几日辛苦,便拿来给你们尝尝。”
“多谢郡主,这糕点做的真是精致!”喻清欢似是真心欢喜,立马接过季茴手中的瓷盘。
“不过。”她一脸为难地开口,“绥之不吃甜,而且我们修行之人,需常常辟谷,所以这份好意,我同绥之心领了。不过我们定会品尝郡主的手艺的。”
季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宫人来送午饭时,看她失魂落魄地坐着,不由大着胆子盯了她好几眼。
这位大景的郡主模样好,性子也好,只不过怎么看起来如此伤感?
想起昨日自己失手打碎花瓶,是这位外国郡主帮自己遮掩免罚,小宫女边摆着碗筷边小声安慰:“郡主别着急,陛下一得空就会召见你的。”
对,陛下!她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在这伤春悲秋算怎么回事!
她激动地站起来抓住小宫女的双手,眼神殷切:“带我去找你们陛下!”
——
带自然是不会带她去的,小宫女都快吓哭了。
季茴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便让小宫女不用管她,她想一个人去散散心。
兰邦的王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曲廊亭榭,古径通幽,奇花异草,郁郁葱葱。
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脸庞,馥郁的花香在鼻尖萦绕,季茴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此处已临近宫外,正要打道回府,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所吸引。
季茴放轻脚步,循着声音走去,发现是一处不显眼的宫墙。
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衣的公子正咬牙切齿地攀上墙头,他好不容易骑在墙头,望着外面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露出了白的反光的贝齿。
他应有二十岁年纪,乌发被一个金冠尽数束起,饱满的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白皙的小脸早因为日晒和爬墙变得通红,黑曜石般的眼睛却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纯真烂漫。
这副萌萌的样子,让季茴不免想起了刚出生的小奶狗,唇角不免上扬。
扶光觉得脸上的汗水黏黏的不舒服,可掏遍了袖口和怀里却没有手帕。
哎呀,又忘带了!
这时,一条丝帕被打成结轻轻抛到了他的身上。
“多谢。”
他还没反应过来,打开帕子见到一角绣着栩栩如生的桃枝,便小心翼翼捏着这一角,将自己脸上的汗擦了个干净,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欸?不对,这哪来的?
“啊!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