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的一番操作让昭阳呆若木鸡,看在旁观者眼里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陈太后和齐皇后互相交换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内心的小九九远到季茴都能听到了。
齐皇后:昭阳......终于要嫁出去了?
陈太后:这次我看有戏。
夫人观察团:
“公主铁定记住了,我也记住了,以后教给家里的臭小子。”
“都是文官,怎的我家那位就从来做不出这种风花雪月的事。”
“一样一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应天镜前:
赌徒甲:“嘿!我赢了!公主接了沈大人的扇子,愿赌服输啊都!”
赌徒乙:“公主不是喜欢长的好的么,顾大人才应该是能吸引她的类型啊。”
赌徒丙:“莫不是......府里这种类型的太多了?”
某媒婆:“唉!沈大人糊涂啊,我手上可有大把的好姑娘等着让我去找他说亲呢,我这生意还做的成么?”
怡红院妈妈:“扇子......花瓣......这个创意好!编个舞给姑娘们排上,绝对名满京都城啊!”
就连熟谙各种表白套路的季茴也看得津津有味:啧啧啧,老干部撩起来,海王也扛不住啊。
季茴正看得津津有味呢,蓦地有只纤纤玉手勾着一枚香囊在自己眼前晃啊晃。下意识接过,身边一阵香风袭来,是林蓁袅袅娜娜地扭到了自己身侧。
“这个......给我的?”看着一脸气定神闲作壁上观的林蓁,季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林蓁“扑哧”一声用丝帕掩嘴浅笑,一双含情妙目向季茴看去,让她半边身子都酥了,弱柳扶风的娇气美人,哪怕作了点,也很有杀伤力啊。
“郡主说笑了,交还香囊就是我的选择。”
“哦,所以你的选择是不选择。”
不选择自然也是一种选择,但发生在林蓁身上,还是挺让季茴意外的,毕竟她之前不论对顾方池还是沈修远都有过示好。
不过也只止于示好。
曾有次季茴发现林蓁鬓边桃花艳艳,分析了半天她的意中人是哪位,好不容易锁定了目标,却见她悠悠把那花......拿下来了!
佳人簪花......是个有情调的人。
林蓁看着季茴一脸欲言又止,反而大方地主动为其解惑:“沈大人是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但我和庄芙最大的不同是——眼睛不瞎。他和公主看彼此的眼神,呵,我要是横插进去,既落不着好,又得罪了公主,还会留下一个表白被拒的名声,我图什么呀。”
季茴:说的很好,感觉有被内涵到。
“那顾大人?”
“且不说他已经选择了公主,我只想做别人的第一选择。就凭他为人处事的滴水不露,我可降不住他。这样的人只适合花前月下,谈婚论嫁就免了吧。”
季茴对林蓁陡然刮目相看,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可能会显得过于利己,但却能让身为女子的自己活得更好些。只要不伤害他人,也不失为一种女子人生范本。
“郡主以后手头若有青年才俊可得记得我呀,不然我若是成了老姑娘,说出去伐柯司也不好听呢。”林蓁软软偎在季茴身侧,不像真的在拜托,反而更像是威胁?
“哪儿的话,现在全京都可都知道林小姐貌若天仙人比花娇,林府的门槛恐怕都要被踏破了。”季茴也没夸张,明星效应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很强大的。
“不过林小姐也可以把你的标准告诉我,我帮你留意着。”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跟顾大人差不多的样貌,沈大人差不多的才华品行,官职嘛也跟他俩差不多就行。当然,心眼子也得少点,跟杜太医差不多吧。”
已经拿出本子打算记下来的季茴:我错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套“差不多”标准,就连男神仙都做不到。对,你看我小舅舅,除了官职一样都不沾。
所以最终,除了顾方池、林蓁露了个脸憾然离场,其余人都去准备了。值得一提的是许一灵赶在言墨之前先塞给了他香囊,说自己上次的表白有点草率,要重来一次。
——
黄昏时分,公主府镂金雕玉的宝马香车驶过十里长街,停在一处楼宇前。
昭阳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眼前“南风馆”三个大字,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荒唐”二字。
“确定是这儿?”
侍女们也面面相觑,但没法子只能低着头回应:“禀公主,沈大人给的地址......的确是这里。”
昭阳也是被气笑了,正好看到已等在门口的沈修远,都不用别人扶就气冲冲地跨下马车,向他走去,面上是熠熠生辉的娇美笑颜,但说出口的话却有那么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大人约我来这,是嫌本宫府里的男人不够多么?”
她美目圆睁,银牙紧咬,身后的侍女们都为沈大人捏了一把汗,可沈修远却唇角勾起,笑着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就知道你忘了。”
忘了什么?昭阳不说话,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的样子。
沈修远一身月白长衫,如清风朗月,公子无缺。可此时他却立于正人君子们最不屑踏足之地,环顾四周,满怀感慨。
“微臣七岁的时候,殿下救了我,就在这里。”
昭阳眼中的恼怒转变为惊愕,七岁......也就是昭阳五岁的时候,沈修远就是那个小哥哥!
七岁的时候,沈修远举家迁来京都,他被新邻居撺掇着出来玩,结果被人伢子卖进了南风馆。
他那时年纪虽小,但已看出啦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便在刚进去时假意被吃食迷住,乘人不备逃了出来。不过当然一出门就被又被抓住了。
在他又哭又闹之时,有许多人驻足旁观窃窃私语,但并没有人伸出援手,毕竟虽在天子脚下,但买卖子女的事情实在太过寻常。
就在他即将绝望之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住手!”他挣扎着望去,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年纪看上去比他小,但骑在一位中年男子头上,浑身绫罗绸缎宝石珠钗,趾高气昂。
后面也不知中年男子是怎么跟南风馆的人协商的,他们毕恭毕敬地就把沈修远放了。
沈修远只记得小女孩身后还跟着许多人,他们把他一路送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小女孩还跟他说:“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救了你,所以你以后要天天陪我玩儿!”
可后来,小小的沈修远一直在家里等啊等,搜罗了许多听说好玩的玩意儿,也没再次见到那位小女孩儿。
昭阳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再去看他,只低声解释道:“我那天是偷偷出宫的,父皇发现后很生气,母后也很后怕,就一直拘着我......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微臣可是在大理寺任职。”
沈修远才不会说,是自己发奋图强高中状元,当官以后对南风馆馆主威逼利诱又寻找蛛丝马迹才知道的。
昭阳还感慨着命运的神奇,却见沈修远忽地双手交握,躬身向她郑重行礼,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不待她开口询问,耳旁便传来沈修远如珠玉落盘的笃定之声: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子瑜,愿殿下垂青。”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少人都要晕过去了,都拼命掐着自己人中。这是什么峰回路转千帆过尽的命定姻缘啊!
饶是昭阳也招架不了,竟钻进马车里落荒而逃。
“你不是说,公主对沈大人也是有意的么?”楚绥之看着季茴理所当然的神色,不理解。难道他对男女之情的理解哪里出了纰漏?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会在意,在意他的形象,他的前途。在大景,尚公主的话,是不能担任要职的。”季茴也为自己这位表姐和准表姐夫捏了把汗。
沈修远今日这番告白,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足见其诚意和决心。可若昭阳答应了,日后他看着同窗身居要职,起笔间决定江山社稷,而自己只能成为昭阳的附庸。他会不会有不甘和悔恨?若是有,又是谁的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