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林预站在新生报到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玻璃小鱼。九月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登记表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临床医学系？"负责登记的学姐突然抬头，"巧了，你们辅导员陈老师特别交代..."她递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说是你入学前寄存在教务处的。"
信封里掉出一张校园卡和便签纸。卡片上的照片是路前——比现在年轻些，笑容里还带着稚气，姓名栏却印着"林预"。便签上熟悉的字迹让她眼眶发热："入学礼物。图书馆A区3层有惊喜。"
"同学？"学姐疑惑地推来签字板，"你脸色好差。"
林预摇摇头，签下名字时才发现自己把"预"字写成了路前常写的那种结构——最后一笔总是微微上扬，像他笑起来时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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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A区3层是医学古籍区。林预按照校园卡背面的数字"718"，在第七排书架第十八格找到一本《心脏解剖图谱》。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张借书卡，最近一次借阅记录停在五年前——路前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
"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传来书本落地的声响。黑框眼镜的学长弯腰捡起散落的期刊，胸牌在阳光下反着光：陈屿，医学院研究生院。
他扶眼镜的动作突然顿住："等等，你就是路前说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挂坠上，"果然是天琴座蓝。"
林预后退半步撞上书架，《心脏图谱》啪地掉在地上。一张折叠的星图从书脊里滑出，上面用红笔圈出几个星座，边缘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这是..."陈屿捡起星图时倒抽一口气，"心宿二的笔迹！"他激动地指着某个公式，"我们去年在论坛争论过这个算法——用星体位置模拟心脏起搏频率！"
图书馆的灯光突然变得模糊。林预扶住书架，听见陈屿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要设计个装置...让心律失常的人也能看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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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社招新摊位上摆着台奇怪的仪器。陈屿调试着缠绕电线的金属盒，显示屏上的波纹与林预记忆中的心电监护仪惊人地相似。
"根据路前的设计图改良的。"他敲了敲传感器，"通过星座定位调节节律...虽然还没通过伦理审查。"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知道他父亲的研究吗？"
夜风吹动活动室的窗帘。陈屿打开加密文件夹，投影仪在墙上投出一份扫描件：《先天性心脏病基因标记研究》。署名处龙飞凤舞地签着路父的名字，日期却是在他去世后三个月。
"我哥在档案室发现的。"陈屿推来一张照片，"看这个被涂掉的数据编号。"
泛黄的照片里，年幼的路前躺在检查床上，腕带编号隐约可见：LQ-7。而研究报告中被墨水遮盖的样本编号，恰好露出相同的字母组合。
林预的指尖发冷。她想起路前日记里那段被反复涂抹的话："爸爸说我的病不是遗传...那为什么要找她..."
"还有更奇怪的。"陈屿调出另一份文件，"这些是..."
活动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灯光大亮的瞬间，林预只来得及看清文件标题上的"生母"二字，投影就被迅速关闭。站在门口的女生抱着天文社招新海报，目光在她和学长之间来回扫视："社长说设备该收了。"
回宿舍的路上，林预把校园卡攥得发烫。路灯下，她发现卡片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密码是你第一次来医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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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实验室的冷气开得太足。林预输入"0429"——那天她在天台遇见路前的日期。电脑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一个加密相册。第一张照片让她呼吸停滞：天文台背景下，少年路前站在穿白大褂的女人身边，两人胸前挂着相同的红色珊瑚吊坠。
照片备注写着："七岁生日，妈妈带我参观射电望远镜。"
往后翻全是医学报告。最后一份基因检测结论被红笔圈出："LQ-7样本存在罕见基因嵌合现象，建议追溯母系家族史。"报告末尾附着地址：滨海市天文台职工宿舍2-303。
手机突然震动。陈屿发来消息："查到了，路前母亲叫沈星河，现在在..."
林预没读完就按灭屏幕。窗外，天琴座的织女星亮得惊人。她摸出玻璃小鱼挂坠，发现鱼眼睛的位置刻着极小的"S.X.H"——沈星河的首字母。
夜风吹动窗帘，翻开了桌面的《心脏图谱》。扉页上的借阅记录里，路前父亲的名字下面，还藏着一个被反复描画过的签名：沈星河，借阅日期是十八年前的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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