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空气里浸满了海盐的味道。林预站在天文台职工宿舍楼下，手心里全是汗。钥匙是陈屿给的——他说这是路前生前寄存在论坛好友那里的"备用计划"，信封上写着"如果LY来找S.X.H"。
老旧的楼梯在脚下发出呻吟。2-303的门牌歪斜地挂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林预深吸一口气，突然注意到门把手上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和路前手腕上那条一模一样。
没等她敲门，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说过不需要复查！"女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那份报告早就..."
门开了。穿睡袍的女人僵在原地，她胸前挂着的红色珊瑚吊坠在走廊灯下泛着微光。林预看见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双眼和路前像极了，连右眼尾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你是..."女人的目光落在林预颈间的玻璃小鱼上，"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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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墙上挂满了星图。沈星河端来的茶杯边缘有道裂纹，正好对着墙上路前七岁生日照片的裂缝。"他走的时候..."女人的手指在杯沿打转，"痛苦吗？"
林预摇摇头，从包里取出那本《夜观星空》。书页自动翻到夹着照片的那页——海边落日下的路前笑得灿烂，背后沙滩上画着大大的爱心。
"他每天要吃27种药。"林预轻声说，"但最后一次化疗后，他偷偷把止痛药分给了儿童病房的孩子。"
沈星河突然站起身，撞翻了茶杯。褐色的茶渍在星图上洇开，像一块丑陋的疤痕。"你不知道对不对？"她颤抖着拉开抽屉，"他父亲根本没告诉你真相！"
泛黄的病历本摊在茶几上。林预看见"路前"的名字旁边标注着"曾用名：沈星尘"，诊断日期比官方记录早了整整四年。
"他七岁就发病了。"沈星河撕开信封，抖出一沓基因报告，"他父亲篡改了所有数据！什么基因嵌合现象...根本是..."
窗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林预盯着最后那页的结论栏："确诊为药物性心肌病变，疑似胚胎期接触心脏毒性物质"。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路父的名字，却被用红笔打了个巨大的叉。
"我们离婚那天..."沈星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他偷偷换掉了我的孕期维生素。"
林预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路前日记里那段被反复涂抹的话："爸爸说我的病不是遗传..."现在那些模糊的墨迹突然有了新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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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像只巨大的金属耳朵。沈星河输入密码时，林预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细长的疤痕——和路前输液留下的痕迹在同一个位置。
"他每年生日都录一段视频。"沈星河调出加密文件夹，"说留给将来会戴着小鱼挂坠的女孩。"
屏幕亮起来。十五岁的路前对着镜头做鬼脸："嘿，未来的林预！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妈终于..."画面突然晃动，他凑近镜头，声音压低，"...我发现了爸爸实验室的黑色笔记本。"
视频戛然而止。下一个文件显示"损坏"，最后一个能播放的片段里，十七岁的路前脸色苍白得可怕："不要相信诊断报告...查查LQ-7样本的原始数据...儿童医院地下..."
沈星河突然关掉屏幕。"够了。"她扯下珊瑚吊坠塞进林预手里，"带着这个去找陈屿的哥哥。他在心外科，知道..."
警报声突然响彻天文台。沈星河脸色骤变，猛地推开观测窗："从消防梯走！有人一直在监视..."她将U盘塞进林预衣领，"这是他全部的..."
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林预翻出窗户时，最后看见的是沈星河挺直的背影——和路前拒绝卧床休息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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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火车摇晃得像摇篮。林预摩挲着珊瑚吊坠内侧的刻字："To S.X.H, follow the stars"。陈屿的短信在屏幕上闪烁："我哥查到了！LQ-7不是路前的编号，是..."
手机突然没电关机。车窗倒影里，玻璃小鱼和珊瑚吊坠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叮"声。林预忽然想起路前最后那个微笑——当时她以为是因为止痛药，现在才明白那分明是胜利的表情。
背包里的U盘沉甸甸的。火车穿过隧道时，她摸到表面凹凸的刻痕——那是个小小的数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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