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山新跟松本俊介见面的前一天晚上,club Q.Sii的最后一单锁单后,我就提前离店了。不是我没心思听今晚的压轴曲,也不是我不想留到最后,而是我想早些回家休息。
如果这能够算作是老板的特权,那么我就利用一下这个特权吧!
在我的身心真的需要放松的时候。
等候出租车的途中,我忽然想:
D 集团的七川春董事有自己的专属司机也好,鸣海宽不一定会读心术,但是他却是在众多的候选者中脱颖而出、能够符合七川春的用人标准的那一位。
七川春身边有这么一个司机在往返的路途中“解闷”,已经比我们这些只能在出租车上看手机、看风景或是发呆的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前林高志手下的头部牛郎——自称“爱猫家”的竹松兰,跳槽去七川春手下的店铺之后,竟然没有什么大动静。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养精蓄锐、慢慢融入D 集团的新环境,还是被无法应对的变数所击垮,最终让行动输给了梦想。
反倒是视觉系牛郎神龙寺凌空,在不缺席任何一场“牛郎学校”的公益培训活动的情况下,集客力和总卖上数字不断地刷新自我记录,让经营者们对他的成长步步看见。
我听林高志提起过:
“像神龙寺这样的牛郎可不多见了,他每隔半个月就会把自己的情况向我和向横山辽太郎‘校长’做汇报,内心非常坚韧。经营者们都喜欢主动坦白自己的优劣的员工,哪怕是跨了集团,我和横山辽太郎都愿意为神龙寺的成长助力。”
“要想自己不被淹没,就要让自己的进步被上层的人看见,我旗下有几百位员工,哪能一一辨认的出来?更别说是能叫出名字来了。所以‘入上司的眼’这回事啊,还是得靠聪明人自己想办法啊!”
当时我对林高志开玩笑似的应了一句:
“一之濑枫和爱斗都上了一大一小的街道看板,林董事不觉得神龙寺凌空没上可惜了吗?”
林高志是这样回答的:
“我可从来都没有把爱斗放进眼里过,包括恋代表你,也不见得就将爱斗视为能给in group带来有效化利益的牛郎。但是我却能感受的出来,恋代表你看好我手下的神龙寺凌空,没错吧?”
的确没错。
包括今晚偶然想到时,我也是对神龙寺凌空的职业之路抱以期待的态度。
真是巧,我才坐进出租车的后座,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花鸟风月的line留言:
“恋君,今晚业界之内一口气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顶流牛郎豪德寺景吾暗恋向井友梨花的事情曝光,而且连他写给友梨花但是被拒收的数张信件原稿,都被‘知情人士’原原本本地晒了出来。”
我立刻发送了语音:“真的吗?”
花鸟风月来电联络说:“千真万确。”
我心中觉得畅快,所以说话的速度都有所加快: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已。我想匿名信的事情友梨花根本不知情,而截信人和晒信人正是她的经纪人小松亚茉。开始时小松亚茉看好豪德寺景吾,后来她想借豪德寺打击润董事,真相败露之后,她一不做二不休,就干净利落地把豪德寺当成弃子了。”
手机那头传来了花鸟风月冷笑,“报应不爽。”
“现在豪德寺景吾算是真的完了,风评从顶流牛郎跌落到连三流都不如,他那些大作,就等着退回书商的仓库里吃灰吧!”花鸟风月接着打趣说,“倒是长了水上流也的威风,水上的《格言集》又能翻新一笔码洋数了,据说编辑还跟他约稿出第二册呢。”
“牛郎成名太早太久就容易飘,豪德寺景吾从走进in group本部事务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错失了判断;再到他去找润董事,更是错上加错。”我补充强调,“不说别的,就凭他对润董事口出恶语这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了跟‘顶流牛郎’沾边的资格。”
“是啊,豪德寺的身败名裂都是自找的。”花鸟风月带着一切自有定律的感慨,“凭他有过什么全盛时期,跌落神坛也不过只是一瞬间。”
“所以说要谨言慎行。”我接下去问他,“风月君,你说的第二条和第三条大新闻是什么?”
“第二条新闻,是节子妈妈发布了星川爱子的生日庆典活动两天办下来,总营收能破千万的预测。”
“办两天?”我问,“连着办,还是隔周办?”
“不知道,具体日期节子妈妈仍旧没有公开。”花鸟风月表现出兴趣,“说来也怪,节子妈妈的这一系列动作,竟然不会叫人觉得讨厌,反倒是让星川爱子的存在变得引人注目起来了。”
“入行半年不到就能在生日活动中达成妈妈桑的预期的话,星川爱子还真有那么一些够的着风间天丽的高度的本事。”
“恋君开什么玩笑?不管星川爱子赚出个什么金额来,其中有那么几成也是节子妈妈的,就跟天丽赚的钱也有几成是你的一样,不能算作是他俩的本事。”
“经营者只负责造势和把活动吸引力夸出去,集客的本事还得靠他们自己。私心说一句,要是星川爱子不赚钱,从源头上我就不许天丽再接触她。”
“那恋君也是为她好,一个在水商卖的世界里默默无闻且业绩平平的女人,即便是拥有了自己的担当,也没法跟他长久。与其日后为了维系一段感情而陷入自我崩坏,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担当刻意的回避的好。”
“风月君你说,我的理念要是被海外博主们听了去,会被她们怎么谩骂?”
“这样一来啊……照着她们的思维,谩骂的核心无非是一点:日本牛郎只爱钱,没钱的女人不会被好好对待。”
“你教我一个骂回去的方法怎么样?”
“这么说吧:不懂规则的人最好闭嘴!少把牛郎店经营者对客人的保护当作是一切看钱!”
“是啊,我们千方百计地维系每一个客人的利益,到头来却还是被她们所不解。牛郎店就是这么一个跟钱挂钩的地方,客人的每一笔开销都是开销,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钱花的是否合适。小钱和大钱都有用武之地,但是细水长流的感情之中,钱也只是一个起到催化剂作用的媒介。”
“牛郎店跟执事咖啡不一样,女孩子们要是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态,大可以选择后者,后者也有许多帅气的男孩子。牛郎店接受各种各样的客人,也通过形形色色的方式对牛客双方进行:暗示分离。我们有我们把握的度,跟客人们解释不清楚的。”
“我要是说我们善多于恶,风月君你认为有多少海内外的客人能够理解?”
“恋君,你指望我们的心思被海内外的客人所理解,那就错了。”
“怎么错了呢?我是说理解……而不是包容。”
“观念这种东西,每个人脑海里都不一样,但却会受社会风气和周边环境的影响。女性是很容易受伤的,特别是当她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和她们的表现力被拒绝的时候,她们多半会往‘有错的都是对方’的方向去想。而且我们是夜职从业人员,本就给人一种‘能做昼职工作,谁会跑到夜的世界里去啊!’的排挤感,所以我说:世人眼中看到的多半是牛郎们的恶,而不是牛郎们的善。”
“嗯。”
“这第三条大新闻,我想恋君你也猜到了,跟谷山新和松本俊介相关。他俩的见面就像是一种爆炸性的联动,把水商卖业界搅的话题不休。”
“就是明天了。”
付钱过后,我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往自己的公寓。
“恋君,我在想:松本俊介哪怕是通过各种方式被‘圆满’释放,他也注定当不成牛郎了吧?既然他曾经在in group年会上喊过无数次的‘我要拿下全日本NO.1’的理想已经无法实现,那他还在乎自己的被外界如何看待吗?”
“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是生活在歌舞伎町的最阴暗角落,也比呆在灯火亮堂的刑务所里面好。”我按下了电梯按钮,等待进门的时刻,“不能说松本俊介的理想已经完全破灭,他只要能够找到15个人,再从银行里贷一笔款,那么拿到经营许可证之后,他也可以自己开店。有店铺有员工,他的理想就不会死。”
“那我也认为他的活法很痛苦。”花鸟风月说,“就像是这些年来他走过的道路,每一条都并非自己所愿一样。”
“松本俊介想活下去。”我对花鸟风月说,“他用自己的方式在跟这个世界抗争,哪怕是走在黑暗中,他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生存的希望。”
“这个世界并没有抛弃他,抛弃了他的,是他习以为常的牛郎业界而已。”花鸟风月说出了很有判断力的话,“正道也没有抛弃他,是自己选择了步入暗道而已。”
“姑且等着吧!”我进入家中,打开了客厅内的落地灯,“松本俊介这个矛盾体的未来,如果,他真的有未来的话……”
我躺在被温柔的橙色光芒所包围的客厅的沙发上,远离了手机。
我手中拿着一本in group的牛郎们几乎人手一本的《水上流也格言集》,看着首页那个刚劲有力的签名,我心中交织着不同的滋味:
全盛时期的豪德寺景吾,就这么斗垮了,垮在一个自己暗恋已久的女孩子的经纪人手下;平凡却不简单的星川爱子,就这么起飞了,在节子妈妈和我一同并进的一明一暗的助力之下;云谲波诡的松本俊介,就这么出击了,在一个看似并非最佳的时间节点之下。
翻到《水上流也格言集》的折角那一页,可以看见这么一句话:
“在日本牛郎业界里论实力?那不过是傻瓜们的信仰!”
我觉得这句话十分在理。
访谈中的发言也好、表彰上的豪语也罢,真正让一个牛郎站上顶峰的,哪里是什么实力?
就像是某些大手牛郎集团的招人广告中最爱打出了的一句话“实力者辈出”一样,我认为这些都是很虚假的东西。
比别人多得到了一点客人们的爱,算实力吗?不算,那只是缘合;比别人多赚到了一些客人们的钱,算实力吗?不算,那只是腾踏;比别人过上了更优越的生活,算实力吗?不算,那只是称心。
牛郎所谓的“实力”,其实都是别人的“给予”而已。
那是一种自我感受和自我体会,绝不是厚积薄发的爆发力。
我瞬间感到脑海中很是清醒,就打通了水咲臣人事统括的电话。
“臣先生,其实培养人才这回事吧,真的是不能轻易去跟员工们谈实力。看多了每日上演在歌舞伎町之中的事件,我越来越觉得‘实力’在牛郎的职业中的占比其实挺少,不然失败者们就就不会怯懦地把自己的不幸,归因于别人的幸运。”
“世人们的眼光,总拿一个人既得的‘名’和‘利’来评估他的实力,我想这是不对的。靠己难成事、时来获万利。这句话说的就是:实力并非在于一己,一己功名也难以靠实力成就,我们牛郎啊,还是得学会感谢客人和感谢时代才行。”
“恋代表说的没错,没有时代和客人们的关照,歌舞伎町就不可能繁荣。日本牛郎业界,不是靠实力就能分出胜负的业界!”
“臣先生,《水上流也格言集》是一本好书,我推荐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再翻一翻。”
“是啊!别看水上流也那样,他说出口的名言有的还挺至理。”
我问:“水上加入in group,是受了臣先生的关照吗?”
“不是。”水咲臣解释说,“我虽然管in group的人事管的久,但是水上入店是高山茂会长的意思。”
我没料到:“竟然是会长吗?”
“对呀!”水咲臣仔细往下说,“当时我还当高山茂会长是想采取‘大阪男儿,本土治本土’的招数,不从东京调拨员工去开拓‘in大阪’分店,现在想来,会长的做法无所谓有效不有效,水上流也活的自由自在这个事实,却被你我都看在眼里。”
“的确。”
我不禁笑了,这些说得通。
“洒脱不羁的大阪男儿,才能在东京的集团董事会中屹立不倒。也唯有大阪和新宿两头跑、乐此不疲的心态,才能让水上的《格言集》一本接一本地出。”
我对水上人品仍旧保持着中立态度,但却不敢小看的他的书品。
“所以说牛郎不能论实力啊!”水咲臣大声感慨,“水上的闪光点在话术和个性,二者皆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哪是后天上手的实力?”
“臣先生不愧是明白人。”
“我跟恋代表彼此彼此。”
“所以我认为,在in group将来的招聘广告上突显‘天赋’二字,也未尝不是一个新方向。”
“恋代表真是替我解惑了!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臣先生,我想in group的人事方针要追求的不仅仅是总执行官和执行董事的满意,更是要让已入职者和待入职者都满意,这两方面人事部门都做到位了的话,新人自然愿意加入、也愿意在试用期过后留下。”
“是这个道理。恋代表看待问题的方式、以及点到为止的助人之道,给我一种够的上大董事位置的实感。”
“臣先生,牛郎不在于位高,而在于将心比心、两全其美的态度啊!”
我想:热心集团内外事务,不露声色地守护每一位员工,通透人情和权力,恋君自身就是一个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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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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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别在牛郎业界论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