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牛郎有对错无黑白

《牛郎周刊》本部大楼。

谷山新高调地走进编辑室,说是自己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了跟松本俊介相关的消息。

有栖川洋一十分谨慎地关上了大门,只留了几个信得过的编辑在室内。

有栖川满腹狐疑地问:“谷山新,其他事件你可以胡说可以造谣,但是跟松本俊介扯上关系的一切,你最好不要乱来!哪怕是冰山一角,你也不要——”

“前辈!”谷山新打断,“我马上就要跟松本俊介见面了!!”

在谷山新带着感叹号的话语中,有栖川洋一惊讶地差点从转椅上摔下去。

有栖川紧紧地抓住了桌子的一角,他看谷山新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得了妄想症的年轻人一样。

“我没胡说。”谷山新霸气地往贴了不少稿纸的大白板面前一站,“是松本俊介指定了要见我的。”

“吓?”有栖川洋一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不解地问,“哪怕只有一次指定外人的见面机会,松本俊介也应该见凌波润而不是你吧?你算哪根葱!”

“我谷山新自打当不成牛郎、改行当牛郎记者的第一天起,就放出了话:‘我不怕死,我要揭各个大手牛郎集团的老底!’所以前辈,你说松本俊介不指望我,还能指望谁给他正名呢?”

“正名?”有栖川洋一冷哼一声,终于平复了情绪,“他一个现行犯能正什么名?更何况他交货的女人早就全部招认了:松本俊介就是为自己提供货源的上家。”

“就算那个女人说的是真话,警察也要得到松本俊介的口供后,才能给他正式定罪啊!”谷山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前辈你难道还没有搞清楚吗?到今日为止,松本俊介只是伏法,而没有认罪。”

“是啊!”有栖川洋一浑身如遭电击,“松本俊介愿意跟麻药取缔课的刑事们走一趟警署,是因为犯了法,的确没人听见过他说自己有罪。”

“我打听到的消息就是:松本俊介说,将麻药溶解在海绵中交货,是自己的主意。也就是说,松本俊介只是谋划者和运输者,并非幕后黑手,所以他不承认、也不承担罪责。”

“哎呀!“

有栖川洋一发出一声惊叹。

他对谷山新何止是刮目相看,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谷山新,你可真是了不得啊!《牛郎周刊》要是把‘松本俊介犯法但无罪’的消息放出去,怕是能把大董事凌波润气的再大病一场啊!“

“前辈大意了,劲爆的标题不能这么写。“

谷山新在心中嘲笑有栖川的矛盾用词:犯法、无罪。

“你早就拟好了?快说给我们大家听听——“

有栖川如同一匹饿狼,对即将出现的引爆点表现的十分期待。

“我谷山新不但是体力派,也是头脑派。”

说完,谷山新三下五除二地拿掉了白板上的新闻稿纸,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下大字:

《暴击:松本俊介为何无罪?》

有栖川洋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个标题,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像一个答案已经十分明确了的陈述句。

“当下《牛郎周刊》什么都不能发。”谷山新用马克笔敲着白板强调,“等我跟松本俊介见面过后,用录音笔记录下来了他的话,再仔细整理着来写。”

“你真是天真!”有栖川洋一说,“见面的现场不允许录音。”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谷山新狡猾一笑,“到时候我会戴着眼镜去见松本俊介,并且在眼镜臂上安装微型录音设备。”

“你这家伙,不要明知故犯。”有栖川洋一对谷山新警醒说,“你忘了网红牛郎是怎么被抓的吗?就是用了那些新手法。你不想被警察怀疑自己跟‘高科技犯罪’有关吧?”

“前辈,你说的有道理。”谷山新想清楚了,“我还是什么都不带,一身轻松前去的好。”

有栖川洋一叮嘱:“你记着:松本俊介的话,一句都不能听漏、一字都不能记差。”

谷山新拍了拍胸脯,“我自有分寸。”

In group本部事务所。

本城一辉路过外事部办公室,驻足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往里看了一小会儿,才对我说:

“零斗取缔役身边有万里东风和小松拓马两个新人,恋代表手下有一之濑枫和神崎健人两个新星牛郎,真是不错啊!”

我听得出来本城一辉并没有想入内的意思,就对他笑道:

“本城先生觉得club Q.Sii对面大楼顶部的那块LED广告大看板怎么样?除了次世代牛郎们的榜样力量之外,我们这些经营者要不要也去露个脸、串个场?”

“恋代表的想法,不是挺好的吗?”本城一辉反问,“有经营者的身影出现,正好向集团内外的人展示了亲切感和重视感。”

“还有重要的一点,”我补充说,“无间感。”

本城一辉拍了拍我的肩膀:

“恋代表,那个广告位是你亲自投放的,我晓得你的用意。你照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来推进就好,需要董事役员们配合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我才向本城一辉说完“感谢”,就听见了下面一番话:

“万里东风细心、小松拓马活宝,的确是相互弥补了不足,他俩跟着零斗取缔役一致对外,还真是上进的很!我听说海外观众们在网红牛郎们‘没音讯’期间,都在大赞小万里和托马君的颜。”

本城一辉脸上挂着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指着两个小家伙的上司说:

“他俩不过发了几张生活照就能把海外观众们迷成这样,零斗取缔役要是稍微那么一露脸,岂不是能把海外粉丝都迷到歌舞伎町来?我早说过,零斗那张脸不能浪费。”

“本城先生别以为只有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才能进我们集团的外事部。”水咲臣人事统括说,“哪怕是看着不怎么爱学习的小松拓马,也是考过了托福和手握汉检1级证书的。”

“是吗?”本城一辉显得惊讶,“难怪外事部日常如鱼得水,对外没有什么沟通障碍。”

水咲臣问:“我们外事部的主页上面写着:可以进行中英日法四语交流,本城先生是忘了吗?”

本城一辉尴尬淡笑:“臣统括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了我就好。”

“可不是吗?”水咲臣保持着看似平静的语调,“我要是不在本城先生面前多说几句话,本城先生又该在润先生和林先生面前,质疑我这个集团的人事官没有选拔出什么好人才了。”

我和本城一辉、水咲臣一起进入了执行董事办公室。

凌波润和林高志正面对面坐着,客客气气地品茶。他俩见我们来了,就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杯摆上了对应位置,让我们请坐。

然后,他俩一人煮水、另一人挑茶,彼此间的氛围和谐的就跟是真朋友一样。

本城一辉问:“《牛郎周刊》的新入记着谷山新发表了动态,说自己后天要去审讯室跟松本俊介见面,你们怎么看待这事儿?”

我看着茶杯里的清茗:

“我想谷山新被松本俊介主动喊见是真的,不然凭他自己,也没法做到吧?只是松本俊介见到谷山新之后,是要跟他论世界的黑白呢,还是跟他讲人生的对错呢,就不好说了。”

“松本俊介在这个时候要求见外人,不是太急了一点吗?”凌波润说,“而且他的诉求能够得到满足,我看里面有着层层我们所不知道的关系网。”

“润董事。”林高志客气地叫了一声,“松本俊介复归夜的世界后,能够迅速在歌舞伎町立足,过后他还能跟道上的大佬攀附关系,你说这简单吗?若菲有谁给他做后盾,他乐意一次又一次地涉险吗?”

“乐意?”本城一辉重复了一遍,“林董事的用词有意思啊!”

“松本俊介乐意整形、乐意变成月野流华、乐意行走危险生意、乐意接触非正道的人,甚至乐意让自己被逮捕,不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栽的很彻底吗?”

林高志一边说着话,一边有意识地把茶壶往高处一抬。在他熟练的倾倒动作之中,茶杯外侧却没有溅出一点水花。

我问:“说白了就是‘有过无罪’,林董事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林高志点头,“警察们对松本俊介的处理决定能拖那么久吗?”

“被某种无形中的势力施压了。”我有六七成的把握,“所以消息被封锁的很死,别说是《牛郎周刊》,连正经的社会媒体都难以捕风捉影。”

“当松本俊介自主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他是有备而来。”凌波润微低头,“是我太过大意,没有料想到他所做的‘准备’——不仅是一场可胜可负的交易,更是一次事后较量。”

我说:“若是润董事你还拿‘牛郎’的身份去看待松本俊介,就会产生一个跟我类似的观点:这个牛郎业界里面的人,只有对错之分,而没有黑白之分。”

“嗯。”凌波润应道。

“我们一直认为:松本俊介的最大污点,是在于他跟麻药沾边。”

我停了停,喝了口清茶才往下说:

“但是仔细分辨的话,没准会产生一个新结论:品行,可论好坏对错;内在,勿论是非黑白。”

水咲臣人事统括说:“恋代表这话,不管是用在哪个牛郎身上,也是相通的评判考量标准啊!”

“就是因为这个结论有共通性,所以才说牛郎难为。”

我继续说:“黑白的临界点时常浮动,法理无外乎是情理,要是刑事们到最后非要把松本俊介视为一个被幕后黑手利用了的可怜人,给他开罪释罪,那也是他的造化;对错的划分标准却十分鲜明,有起诉就会有制裁,即便刑事们的上头想要通融包庇松本俊介,也无法驾轻就熟。”

凌波润看着我,“恋君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没错。”我点头,“先看看谷山新跟松本俊介见面之后,能写出些什么东西来。然后,我们再仔细推敲事态的发展方向的可能性。”

刑务所的单人间内,松本俊介在小矮桌面前盘腿而坐。

头顶,是一盏色调冷白的电灯;身后,是堆放在地板面上的整齐寝具。

松本俊介已经习惯了一切,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是乐观、也不是强打的笑意,心中却是期待感满满。

“这里真是安静的出奇啊!”他在心里暗想,“一点都没有影视作品当中的欺凌和打闹。呵呵,我松本俊介也算得上是一个配得上单间的‘高级犯’吗?”

“就算是——”他仰头,最大幅度地弯起了嘴角,“那也一定是因为刑事们把我当成了无数牛郎当中的一个缩影,指望通过我来破获一起大案子,好为他们的前程书写上光辉一笔。”

松本俊介的眼前,如同出现了in group的头部经营者们的身影:

高山茂会长、黑田玲央社长、本城一辉执行官、凌波润、林高志,甚至……还包括望月恋。

他对着空气细数着那些人的名字,越往后就越是被激发出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他忽然用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拼命抑制着即将从胸腔中喷涌而出的狂笑。

“高山茂会长,我真该感谢你啊!”

松本俊介猛地一扯自己左肩的衣服,露出了一道顺着臂膀而下的伤痕。

那道伤痕,不长不短、不深不浅,平日里正好能被短袖的袖子遮住。

“会长啊会长,你说这是你的错?还是你功勋?你留在我身上和心上的痕迹,不止这一处吧!”

松本俊介从地上站起,交叉着双手,贴墙而站。

——凌波润,望月恋,我不止一次想当面问问你俩:“如果in group是高山茂会长的资产,效命于in group就等同于效命于一个深藏不露、阴险狡诈的人的话,你俩还会义无反顾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从你俩口中听到答案啊!

松本俊介往前徘徊了几步。

——林高志,水上流也,还是你俩活得明白呀!

——赶紧带着版图集团从in group完全独立出去吧,赶紧把in group的规矩都打破吧,赶紧把in group最深最深的秘密都揭露给大家看吧。

“连着高山茂会长的那一份,都毫不留情地曝光在大家面前吧……”

松本俊介的心声和话语交织。

这一晚,他注定了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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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关之战:歌舞伎町的男人们
连载中空气雪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