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点钟,阳光正好,偶尔飞过都市建筑物楼顶的小鸟,发出了跟人间百态所格格不入的清脆鸣叫声。
我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边吃自制的和风早餐:小碗米饭、小碟酱菜、香煎三文鱼、裙带菜豆腐丝味噌汤,一边看这个国家每日上演的新闻。
通常来说,日本牛郎家里的电视机只有三个作用:看影视、玩游戏和摆设。
可是我不一样,早上只要时间允许和心情舒畅,我就会看一小会儿电视。
我认为这样做:比把手机摆在餐桌的支架上、由小屏幕播放画面,更能让人提起精神。
“少在早上的时候低头。”
我这样教导自己的员工们。
我是不主张员工们在吃早餐的时候低头看手机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当中的多少人会正常吃早餐。
我对员工们强调“向上力”,我告诉他们:平视电视画面、或是稍仰着头在家里的跑步机上面晨练,比低头做一些无意义的琐事要有价值的多。
“睡醒后就先打开窗户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再去洗个热水澡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不要只顾着回复line消息和其他社交账号的消息,不然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该好好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最好自己动手做,不要吃从便利店里买来的速冻食品,长期下去你们会变懒,像什么日本男儿?”
“二流三流店铺的牛郎们,总是找借口说没有时间充实自己。而你们是超一流店铺的牛郎,晨练的时候听书听新闻总做得到吧?我不是叫你们走出家门去跑道上跑,那样一来一回上下电梯更浪费时间,而且……其他陪主人一起散步的狗狗们,还觉得‘为了锻炼而锻炼’的人类奇怪呢!”
“我是叫你们在家里的跑步机上面向阳而跑,仰头而跑,想清楚自己当牛郎到底是为什么——赚到梦想当中的钱了吗?具备独立开店的实力了吗?入行以后的人脉和上流圈子关系都接触到了吗?最重要的一点,对得起自己和跟自己相关的人吗?”
一之濑枫曾这么对我说:
“恋代表长的帅又会做饭,很有生活气息啊!”
我则是习以为常地回应他:
“生活气息和经营手腕一样重要,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上午8点半,in group本部事务所。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有些吵。
“凌波润被我气病了?开什么玩笑!”水上流也翘腿坐在座位上,“我的书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书,用得着跟别的牛郎较劲吗!”
我早就在in group经营者共享的行程表得知:凌波润请了病假。
所以水上流也嚷出那句话时,我并不意外。
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独善其身地听水上流也和其他董事役员之间的对话。
美川翼说:“超一流牛郎豪德寺景吾亲自来in group本部事务所找了润先生,说是水上取缔役你双标心机:一面扮演好人去他的店里捧场祝贺,另一面又注册小号,在他的新作《登顶NO.1,从豪德寺景吾开始》底下恶语相评。”
水上流也否认的相当直接:“我没有这么做!”
“润先生当然没有直接怀疑你。”美川翼在大家面前指出,“但是豪德寺景吾调查了留言者的IP地址,确实跟大阪号码相关。”
“我是被心怀恶意的同行陷害了!”水上流也放下翘着的腿,皮鞋着地时发出一声大响,“大阪号码也不能认定就是我吧?”
美川翼波澜不惊地说:“确实不能认定是你,所以润先生没有找过你到他面前去解释。”
“既然凌波润没信豪德寺景吾的话,那他气什么?”
下一刻,水上流也又口出了另一个大家都不想听到的名字:
“难不成是松本俊介还安排了什么余党,想继续造反in group不成?翼先生要是查出了是谁,就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来铲除!”
本城一辉笑了,“水上取缔役是把自己设想成战国武将了吗?还是把in group当成了发挥战斗力的用武之地?”
水上流也看向集团的执行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生出了另一个“可疑者”的名字来。
就跟找到了凌波润被气病的真正原因一样,水上流也一拍大腿,大声说:
“我强调自己能守护in group安宁和平的前提,是因为某个女人可恶至极!”
本城一辉问:“你指谁?跟润董事扯上关系的女人多的是!”
“小松亚茉,国民女演员向井友梨花的经纪人。”
水上流也的话刚刚落音,会议室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别以为我不知道,比起凌波润,小松亚茉是坚定的豪德寺景吾支持派,她宁愿友梨花跟豪德寺产生交集,也不同意她跟凌波润交往半分。”
我以为这事只有我知道,因为润董事只在社员食堂跟我说过小松亚茉的立场。
“水上前辈,你的逻辑推理能力真是叫我涨了见识。怕是润董事没有生病,今天到了会议室也会被你当场气病。”
水上流也指向我,“恋代表最好在会议上少发言,毕竟教导员工这一块,你又失职了!”
“水上取缔役想说恋代表没有管好谁?”林高志逮着了话题点往下问,“风华正茂的一之濑枫,还是后起之秀神崎健人?”
“知道的人是知道的,正在in group本部事务所实习的小松拓马,既是我的粉丝又是小松亚茉的亲戚,所以我知道小松亚茉的立场不稀奇。”
“的确不稀奇。”林高志说,“小松拓马把你的《格言集》当作人生指南,都快背下来了。”
“稀奇的是望月恋手下的VIP player零斗小白兔知而不报,一任事态发展到了——小松亚茉冒充我,对豪德寺景吾的大作进行恶意评价,潜移默化之中让豪德寺跑到in group来搞事情!表面看着是挑了我水上流也的错,实际上则是有意中伤凌波润。”
黑田玲央感兴趣地问:“你是说小松亚茉利用了豪德寺景吾?”
“难道不是吗?”
水上流也振振有词:
“豪德寺景吾不知道自己中了小松亚茉的算计,到in group本部事务所后,见不到我没法跟我当场对质,就只能把不满都往凌波润身上发泄了。”
“女人心真是险恶。”小早川爱实厌恶地说,“友梨花可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喜欢润先生的,她的经纪人怎么能不折手段地报复润先生呢?”
水上流也看向会议室里唯一的女高管,说道:
“爱实统括,你最好对自己手下的美优留点神,美优要是对凌波润爱而不得,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比友梨花的经纪人更过分的事来呢!”
小早川爱实却显得很笃定,应道:
“美优不至于这么糊涂,她要是一招不慎走了错路,别说会被in group扫地出门,怕是连整个日本的水商卖业界都呆不下去了。”
水上流也勾了勾嘴角:
“爱实统括对美优看得透彻就最好,不然像她那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女孩子,再设计出什么怪异的店铺宣传海报来,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水上取缔役困扰什么呢?”林高志问他,“美优把我手下的视觉系牛郎店的最新街道看板效果图设计成什么样,你怕是不知道吧?”
“林董事,你要是对效果图不满意,大可以直接找外包的。”小早川爱实说,“免得版图集团的季度总营收出现什么不符合你的预期的波动,就说是效果图惹的祸。”
“我哪有功夫跟美优较真啊?”
林高志摆了摆手,别有用心地说:
“上回她把零斗外事取缔役的帅照加了一对兔耳朵,就惹来了千咲兰那样痛客,就跟是提前下了诅咒似的。还好事情解决了,零斗也没事了,不然望月恋代表不是有天大的理由误会我:说是我故意找痛客折磨零斗的?”
黑田玲央开玩笑说:
“既然林董事觉得美优设计的宣材,后续还可能让恋代表误会你,那你最好就去找绪方老师买一条纯银项链戴着,这样一来:金银益彰是为和,凡事都求个好化解。”
黑田玲央又指向我的手腕,脸带讽笑地说:
“林董事你看,恋代表至今还把绪方老师送的开运之物戴在手上。看样子他是一刻都离不开了,就指望那东西能为club Q.Sii冲刺年中业绩呢!”
——糟糕,怎么就忘记取下来了呢?
我心中后悔。
之前我想过要给绪方小百合送回礼,就戴着细金手链去高级商店挑选,还指着细金手链对店员说:“我想要选购跟这条手链品位相近的东西。”
零斗迟到了,迟了半小时才来。
当然他不是故意迟到,而是为了帮助一个韩国出身的新入社员办理相关手续,才耽误了时间,这点,他有在in group董事群组里做出说明。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说了。”
零斗神情愕然,不知道水上流也要发表言论,只好来到我身边坐下,把用来做会议记录iPad搁置在桌面上。
“凌波润被气病了,根据我的推理,罪魁祸首是友梨花的经纪人小松亚茉。我也是受害者,先不提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就事论事,小松亚茉的亲戚小松拓马,可是你的部门的实习生,你早该从他身上嗅出一些——小松亚茉跟凌波润过不去的端倪吧?”
零斗说:“小松拓马不是天天在外事部呆着,平日里他要上课,我没有日日跟他相处,他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小松亚茉的事。”
“我看你是知而不报,现在又姗姗来迟,是不是心里有愧?”
“水上取缔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不想浪费大家时间跟你废话,我认为:零斗失察,望月恋代表作为上司理应共同承担责任,一起去找友梨花的经纪人小松亚茉对质,要求她向我道歉。”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自私自大,水上流也又追加了一句:
“也要让豪德寺景吾向凌波润道歉,并且在自己的主页上发动态,扫清我写恶意书评的嫌疑。”
“说白了,水上前辈你还是为了自己。”我朝水上流也冷冷说,“说什么零斗失察、望月恋失职,你的面子和声誉就那么重要吗?润董事病了,你关心问候过他一句吗?”
“凌波润差我这一句关心和问候吗?”水上流也冷笑,“他怕是心里有数,不想把自己和友梨花的事情张扬出去,才宁愿自我养病、谁都不见吧?”
我当机立断说:
“水上前辈大可以叫翼先生一同去豪德寺景吾所经营的店铺,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推理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让他去找始作俑者小松亚茉对质真假。这难道不比叫我和零斗参合,要迅速和见效的多吗?”
不给水上流也留回应的余地,我立刻问向美川翼:
“翼先生同意随水上取缔役跑这一趟吗?”
美川翼很快会意了,说道:
“既能够洗脱水上取缔役的污名,又能够为润先生出气,我没什么不乐意的。甚至从豪德寺景吾的店铺出来,叫我再跟水上取缔役一同跑一趟友梨花所属的艺能人事务所,我也乐意。”
“这一系列下来,有翼先生的见证,不是再好不过了吗?”我看向水上流也,“水上前辈,你说是吗?”
“恋代表,我说过自己是清白的。”水上流也的目光跟我交汇,“所以不管是豪德寺景吾的店铺,还是友梨花的事务所,我都敢去。”
——本来就应该你自己去啊!
——你以为编织出一张硬扯上关系的网,就可以拉我和零斗一起趟入浑水吗?没那么容易!
我交叉着双手看水上流也。
接下来他要干什么,或者说在场的其他头部经营者们希望看到他做什么,就跟我无关了。
林高志说:“在艺能人事务所里,当着向井友梨花和豪德寺景吾的面,拆穿小松亚茉的诡计和用心,可是一件充满爽感的事情啊!水上取缔役,翼部长,这件事交给你俩,你俩放手去做,一切有in group撑腰。”
相乐光辉隔着远远的距离对林高志说:
“林董事把自己置身于in group不可分割的整体之中,还真是难得。我还以为林董事会说:‘一切有版图集团做后盾,你俩大胆去做!’呢。”
“光辉代表能够心口如一,自然是最好。”林高志拼命挤出一个正常的笑容,“我林高志得知润董事病了之后,第一时间就给他发送了问候消息,他也及时回复和感谢了我的关心,可见我跟润董事之间情同手足。”
“林董事真是有心,是在用实际行动给各位役员做示范。”
“示范?”林高志从相乐光辉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光辉代表这话怎么带刺?”
“好,那我收回。”相乐光辉其实已经达到目的,就改了口,“林董事是在给各位役员做: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