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擒痛客·密输犯落网

朝营业店铺,donuts。

我踏入店门的那一刻,场内意外安静,没有一点背景音乐或是牛客之间的说话声。连大厅里的灯光,都消失了平日的颜色变化,只剩下白炽。

我向天也亮司店长了解情况,原来——

月野流华装模作样地“演奏”了一把还算过得去的小提琴乐曲之后,就把在女性“喜欢又惊讶”的目光中,将乐器送给了她。

女性却不是马上带着小提琴离店,要求月野流华跟她一起after,而是把乐器放在了一边,叫月野流华把小提琴包一并给她。

女性对小提琴包的重视程度,远远胜过价值更高的乐器,润董事觉得于理不合,就过去询问情况。

我问:“那然后呢?”

亮司店长说:“然后月野流华就跟润董事起了冲突,他大骂润董事妨碍自己营业客人,骂的很难听——既说润董事对体验入店者时时监视,又说润董事见不得不符合预期的待客之道,只会施压和打压。”

我说:“照润董事的性格,不会跟他吵。所以月野流华大吵大闹之后,店内就冷场了吧?”

亮司店长无奈,“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把大厅里的环境变成恋代表眼前看到的这样,跟开营业会议时无别了。”

我评价说:“亮司店长,你做的对。有的人有的事,还是在亮堂的环境里应对比较好,否则黑暗变黑洞,真相就看不见了。”

“恋代表,请——”

亮司店长做出带路的手势,引我走向月野流华和女性的坐席。

我才刚走近,一个高脚玻璃杯就朝着我的脚砸来。

女性客人似乎是以此来警告我:

不要跨越楚河汉界,这不是你该介入的事情。

我止步在离坐席一米远的地方,看见:

两张圆桌并排摆放的桌面上,酒瓶、烟灰缸、冰桶、取冰夹、搅拌棒、立牌、票夹……都已经全部被撤走,唯独剩下的两个高脚玻璃杯,也已经被女性砸碎了一个。

镶嵌入玻璃桌面内的永生花,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竟然也栩栩如生。

花儿们的生机,环绕着上方的小提琴和已经打开了拉链的小提琴包,算是一幅不错的画面。

“干什么!”女性指向原地不动的我,“董事长还没有开始着手检查我的担当送我的东西,你就要捷足先登吗?”

要不是场景不对,我真想掏出名片来放到她面前,告诉她:

“你要么叫我恋君要么叫我恋代表,不要用一个谁都可以的‘你’字,听着真是扎耳朵。”

我告诉她:“牛郎店发现员工或是客人带了可疑之物时,确实有当场检查的权力。这跟你们国家酒水销售场所的营业规矩不一样吧?你置身哪里,就该按照哪里的规章制度来。”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女性一甩长发,“我不是日本人。”

“本地客人不叫我的上司董事长(重役取缔役),而叫他大董事(total producer,简称TP)或是凌波先生/润先生。”

女性轻蔑地问:“那你是谁?”

“我是in group董事会役员之一,也是直营店的老板(代表取缔役)。我叫望月恋,照你们国家的习惯,你可以拿‘董事’来称呼我。”

“哈哈……”女性当着大家的面大笑,“我当你是谁呢?不过是牛郎店的销售代表和业务代表啊!”

“真是不可理喻!”亮司店长板着脸,“望月恋董事对凌波润大董事负责,恋董事是直营店的最高责任人,润董事是in group全体店铺的最高责任经营者。”

——亮司店长照着女性的思维去解释,只能说是更乱了。

——算了算了,说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再纠结下去了。

我的心里暗生出囧态。

神乐木苍牙跟月野流华杠上了。

“你不过是一个擦玻璃的!”

月野流华冲神乐木吼。

“我是个擦玻璃的就不能看你带了什么非法的东西进来吗?我告诉你,大董事能同意你入店,分明就是对你欲擒故纵,你不要以为自己骗过了他。”

“是我骗凌波润,还是他自己疑心生暗鬼。”月野流华指向桌面,“他要是能搜出什么见不光的东西出来,我就认栽;他要是搜不出来,我就要求他向我公开下跪谢罪。”

安静已久的大厅,终于有了阵阵议论声。

下跪?

月野流华堂堂挑衅凌波润,这事真是闻所未闻。

那家伙究竟是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自信地跟凌波润对赌?

我问:“那要是你输了呢?就反过来给大董事下跪和向全日本水商卖从业者谢罪吗?”

“我不会输的!”月野流华信心满满,“我清清白白而来,凌波润是不可能从我带来的东西里面搜出什么来的。”

“搜身!”

我向donuts的内勤命令说。

“哈?”

女性开了眼界一般故作尖叫,以为我只是在吓唬她的新担当。

“有什么关系?董事要搜就搜,我言正身直还怕他不成?”

月野流华主动从坐席间走出,伸直双臂,等着内勤行动。

“搜——”亮司店长对内勤叮嘱。

“搜仔细一点!冬天有过把麻药混进羽绒服夹层里面,再让自己的客人装出怕冷的模样,将‘货源’以这种手段送出去的败类牛郎。现在夏天也不能放松警惕,你们仔仔细细地搜!”

三个内勤从上到下,检查过了月野流华的衣装的每一处,整整三遍过后,才带着确定回应说:

“恋代表,亮司店长,没有发现。”

“怎么样,董事?”那个女人交叉着双手,面色冰冷,“要不要连着我身上、也一并叫在场的其她女客人过来搜几遍啊?简直荒唐至极!”

月野流华则对神乐木轻佻地说:

“看清楚了吗?董事一无所获。你要是识趣,就乖乖向我认个错,去杂物间把水桶拿出来,好好拧干抹布,把我的皮鞋擦干净!”

众目睽睽之下,神乐木苍牙还真的走向了杂物间。

片刻,他提着水桶出来,一面半蹲一面拧抹布。

正当大家都以为神乐木没骨气没出息的时候,他竟然把半干的抹布往地下一扔,然后拿起水桶就将脏水朝月野流华的脸上泼去!

未了,神乐木还把空桶往小提琴包边一搁,顺手就拿起桌面上的高脚玻璃杯往女性的脚尖出一摔,狠狠说:“这是我替恋董事还你的!”

月野流华和女性直接就愣住了。

等他俩反应过来,donuts店内已经响起了一阵掌声。

别的坐席的担当和客人们,都不约而同地为神乐木的精彩表现喝彩。

也许是被掌声激发了斗志,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这么回事?

不,没有难道,就是这么回事。

我在润董事身边,询问他:

“我大致猜到月野流华把麻药的‘货源’藏哪了,需要相关部门配合。润董事,我请求联系警视厅‘麻药取缔课’协力。”

“好。”凌波润点头,“亮司店长,立刻拨打‘麻药取缔课’的线索提供专电。”

“恋董事才闹了一回乌龙,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心里有谱,董事长也信?”

女性绕过脚边的碎玻璃,走到我和凌波润面前。

“恋董事。”月野流华重新显摆出了不卑不亢的模样,“你叫来的可是警视厅的人,要是查无所获,丢的可是不只是自己的脸面,更是in group的声望。”

我指着他:“月野流华,用这种手段暗藏麻药‘货源’的你,没有再当牛郎的资格!”

“我可真是拭目以待啊!”

月野流华不慌不忙地在沙发上坐了下去,未干的发丝仍旧在往下滴水,他却不擦,就跟要保留着这副“被欺负了”的姿态向警察们诉苦了。

我看向凌波润,感谢他信任我。

见他也朝轻点了一下头,我心中更为笃定:

放心吧润董事,我有把握揭露一切,一定让松本俊介坐实“交易麻药”和“密输麻药”的罪名进入刑务所。

我盯着桌上的空桶和地上的抹布看,内勤要来打扫,我对他们说:

“留着,一会用的到。”

警视厅“麻药取缔课”的刑事们终于来了,从精神面貌上看,他们比之前出现在我店里的那些人要精干许多。

因为事先已经了解过donuts店内的情况,所以刑事们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就上前说: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这里进行非法交易,恋代表请详细说明:货源、货量和交易双方。”

见随行而来的科搜研工作人员已经把检测麻药的设备摆上桌,我就有条不紊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货源在小提琴包里,货量不清,需要提纯后再做估量,交易双方是松本俊介和这位海外客人。”

听到“松本俊介”的真名时,女性一点都不惊讶,看样子是早就认识。

得到刑事同意的指示后,我戴上了科搜研工作人员递来的手套。

我用亮司店长拿来的水果刀,从容镇定地切开了小提琴包里的海绵保护垫。我将海绵保护垫放置在挪开了乐器的桌面上,当众说道:

“松本俊介把一定数量的麻药溶于水,倒进了吸水性好的无色海绵里,想以此混淆耳目,让女性带货源回国。”

刑事们的表情非常惊讶,在他们经历过的许多案件中,这种手法还是头一次听闻。进一步讲,要是这种手法属实,那么日本海关检查员也怕是难以查出来,相当于是让犯罪者得到了空前的契机。

科搜研的工作人员们迅速按照刑事们要求,把海绵保护垫放入特殊设备中检验。随着灯光闪烁和一声刺耳的蜂鸣响起,特殊检查设备发出了“illegal drug”的报警信号。

刑事们和科搜研工作人员之间小声商议了一阵子,确认了海绵保护垫里存在“货源”的事实。

松本俊介和海外客人败下阵来。

“月野流华”的皮囊和“有钱女人”的身份双双被戳破之后,他俩没有多做无谓的狡辩,只是静默地等待刑事们的行动。

“麻药的量不少啊,纯度也极高!”刑事对松本俊介说,“看来这不是一桩小案子,这样隐蔽的手法,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的上家教的?”

“上家?我没有上家。”松本俊介一口咬定,“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自己?”刑事不相信。

“不错,我自己。”松本俊介毫无悔意,“第一,我没学历没靠山,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赚钱。而在歌舞伎町,最快的赚钱方法,就是走上贩卖麻药的道路。第二,我恨极了in group也恨极了凌波润,我选择在他店里作案,单纯就是为了不让他好过!”

“你这些话,留着回到警视厅审讯室再说。”

刑事向自己的部下一挥手,“把松本俊介和那位女性带走。”

就在松本俊介被一个高瘦的刑事戴上手铐的瞬间,留意到异样目光的他,竟然火冒三丈地问神乐木:

“你这是什么眼神?凭你一个无名牛郎也配用这种眼神看我!”

神乐木憎恶地说:“你这个罪犯,天理难容!”

月野流华“哼”了一声,留下一句话:

“除了凌波润,谁都没资格说我;包括望月恋,你也没资格说我!”

刑事们、密输犯和客人们都离场之后,donuts店内终于风平浪静。

“真是没想到啊!”亮司店长感慨说,“松本俊介竟然用的是‘溶解法’,这个瞒天过海的招数怕是费了他不少功夫。”

神乐木苍牙问:“恋代表是怎么发现,‘货源’被那个败类牛郎藏在小提琴包的海绵保护垫里的?”

“是你的功劳。”

我向神乐木投去肯定的目光。

“我的……功劳?”

神乐木迷惑不解。

“没错,是你让我受了启发。”

我指向桌面的小水桶。

“我见你提着小水桶从杂物间出来,用抹布浸水、挤水,就想到了小提琴包里面的海绵。我思忖着,松本俊介会不会把药水倒进了海绵里?再有就是,厅内开的是白炽灯,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海绵垫的颜色不怎么均一的。”

神乐木若有所思,“唔”了一声。

“其实抹布和海绵的性质类似,只是后者的兼容力和吸附力更大了一些而已。”

“恋代表的观察力很厉害啊!”亮司店长夸赞说,“我就没有那样的本事。”

“店长谬赞。”我谦虚地回应,“我恰巧解决了问题而已。”

“松本俊介能够顺利归案,就是为了in group好啊!”

亮司店长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有这件事的激励,神乐木苍牙就跟开悟了似的,礼貌地叫了我一声“恋代表”。

然后,神乐木主动向我表明决心:

“抱歉让恋代表久等了,我会积极到club Q.Sii去跟恋代表商谈雪糕塔的事情。”

我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欣慰,因为我知道:

神乐木始终都是要向我讨主意的。

“雪糕塔”没有我作为后盾,他就一定搭建不起来;“雪糕塔”亮相的舞台不是club Q.Sii,他就连当场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好。”我对神乐木说,“你不用急着把蓝图画出来,你的对‘雪糕塔’的设想比把它画的漂亮要有价值。”

“是。”神乐木应道,“我听恋代表的。”

“记着,日后‘雪糕塔’的成功,既是是凌波先生、七川先生、零斗先生和我的长脸一笔,也是你个人的荣耀。”

“我记下来了。”

事后。

去往料理店吃午饭的路上。

我向凌波润确认:“润董事,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案子的手法了?只是你心里存着善意,才一直留给松本俊介机会,没有拆穿他?”

凌波润略略一笑,应道:“没有。”

“其实在润董事心里,是盼着松本俊介主动去向警察自首的吧?密输犯自首可以酌情减罪,润董事希望松本俊介能够自醒。”

“是恋君你聪明,发现关键线索发现的比我快,如此而已,没有其他。”

“润董事——”

“有的案子,要交给时间。”

在暂停的手势中,凌波润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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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关之战:歌舞伎町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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