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润站在内勤主管身侧,冷眼观察着坐席内月野流华和女性客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而是装作在等自己的指名客来店。
内勤主管问:“润先生为什么忽然同意了让月野流华接待她?”
凌波润淡淡说:“为了确认一件事,也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那润先生觉得自己的预感准吗?”
“在这一行干久了,我觉得预感和实感并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
“当你心里面掂量着一件事会发生时,”凌波润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那它大概率会发生,只是后果是否符合自己的预期而已。”
接下来,月野流华和女性之间相处的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任何凌波润的预感当中的“交易”端倪。
凌波润看了一眼手表,不打算再亲自入席去接待其他客人,就来到收银台处,帮着亮司店长盘点今早的营收。
就在月野流华打开小提琴包的时候,凌波润敏锐地留意到了女性眼里闪过的谨慎光芒,他示意店长不要声张,静观其变。
月野流华假意把小提琴从里面取出,做出了准备演奏的动作,女性则是兴趣十足,二人表面看着就像是在聊音乐话题一样,投机的很。
可是凌波润却看出来了,月野流华拿小提琴的琴弓的手法错了:
大拇指对面的应该是中指,他却将大拇指放在了无名指上;各手指之间应该保持距离,可他却手指并拢。
凌波润对店长说:“临时抱佛脚,不称职的演技。”
亮司店长问:“润董事是否觉得那把小提琴有蹊跷?接下来月野流华会将藏了货的小提琴送给客人?也就是说,那位女性就是他的下家?”
“货源不一定藏着琴身里。”
凌波润始终保持敏锐。
“那会在哪里?”
亮司店长心里明白,这次抓住月野流华的把柄,必须一步到位,否则就再难得到契机。
“先看着,我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
凌波润下垂的左手,半握成拳。
In group本部事务所。
我被总执行官本城一辉叫了过去,我心里明白:不管先前美川翼怎么帮我和帮club Q.Sii稳住阵脚,集团头部的那些经营者们都不会对事件善罢甘休。
小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黑咖啡气味。
这不得不让我推测:本城一辉、黑田玲央、美川翼、千客万来,甚至是就在我正对面坐着的林高志,都留守在事务所中,彻夜未眠。
“恋代表,照理说这事不该怪你。”黑田玲央社长伪善地向我投来了一个同情目光,“你只是受害者,in group上下都应该团结一致地为你出气才对。”
“黑田社长要是觉得我对集团的颜面造成了什么影响,”我直面看着他,“大可以直说。”
“润董事不在,我怎么好随便评价恋代表的对错?”
黑田玲央喝了一口黑咖啡,疲惫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那我希望黑田社长你能往歌舞伎町同行们的‘人心不善’方面去想,而不是在‘club Q.Sii有什么黑幕,才会被人窃听’的方面,做过多的无谓考量。”
我表现很正直,一点都不怕被权力者们往深处挑错。
“人心不善啊!”林高志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恋代表,多半你就是窥视人心过了头,才会招了同行们的怨恨。”
“何以见得呢林董事?”我问林高志,“窥视人心对牛郎而言,根本不算是什么技巧或者本事吧?”
“既然恋代表早就识得人心本恶,就该防患于未然。”林高志勇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窃听事件要是晚一步被发现,损失可不单是你本人的利益,更是in group整体的利益。”
顿了顿,林高志继续冲我说:“哪怕我是姊妹集团的最高责任人,也无法对直营店代表的失误坐视不理。挑明了说,还是得怪凌波润对手下的分店经营者太过放纵。”
“林董事觉得我是哪里有失误?”
我对林高志渐生厌恶,作为晚辈,却又不得不用敬语反问于他。
明明,我应该用陈述句去回怼他:
“我没失误,把你的话收回去!”
林高志将咖啡杯往旁侧一移,竟然真的开始“盘点”起我的过错来:
“第一,你发现自己店铺对面有可疑的幕墙,没有第一时间向本部报告;第二,你自以为是,把解决问题的方式寄托在没道理的风水玄学上面;第三,你仗着有凌波润的撑腰,连集团的规章制度都敢不放在眼里,想私了事件而不是主动找警察解决。”
千客万来总运营官问:“恋代表,这三条过错,有哪条是林董事说错了的吗?”
“真是抱歉,林董事确实是字字句句都说错了。”
我越是表现的礼貌,林高志的脸色就越难看。
到了一定的沸点,林高志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
“除非有理有据,否则恋代表你最好谦虚一点,不要不把你眼前的上司们都不当回事!”
我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一反驳他:
“幕墙之事,我虽不是在它被建起的第一天就有所察觉,但我也及时到对面大楼去了解了情况。要是我跟你们说幕墙跟见不光的组织相关,你们又能帮得到我什么?我还不如自己引蛇出洞,将猎物交给警察,再由警察从猎物口中问出详细,一网打尽道上的组织。”
“风水之事,对我而言是一个突破口。”我扬起带着细金手链的右手,“多亏了绪方老师的点拨,我才找到了事件的方向,将突破口集中‘窃听’二字上。所以林董事你不要以为我是无计可施了,才想到了指望用玄学来给自己解围。”
“至于你说了数次的我背后有谁做靠山之事,”我斩钉截铁地反驳,“纯属无稽之谈!”
林高志连连冷笑,绕着小会议室走了半圈。
“恋代表的话术可真是了不起啊!这样一来,我也不用担心‘牛郎论坛’里的那些攻击性的言论,会给恋代表留下什么心灵创伤了,反正恋代表早练就了一身铁石心肠、百毒不侵的本事。”
“原来林董事还看了论坛里的各种回帖啊!”我假装惊讶,“真是辛苦了。”
林高志回到位置上坐下,将黑咖啡一口气喝下。
咖啡杯在触碰到桌面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崩卡”声。
等到会议室的氛围缓和了一些,美川翼开口了:
“我刚刚接到天也亮司店长发来的line消息,说是:donuts跑路的客人找到了,就是那位当时假借讲电话跑路,留下假名牌包包的女性。”
千客万来总运营官庆幸地说:“未收款追回了就好。Donuts毕竟是润董事的店,她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同时,我也收到了润董事发来的另一条消息。”
“翼先生是在犹豫什么呢?”林高志催促着,“如果那是一则润董事关心恋代表的留言,我也不介意听。甚至我连回复都替你想好了,你就这么跟他说——”
“林董事。”美川翼打断,“你真的要听具体内容吗?”
“是啊!”林高志飞快地回应,然后指向我,“你说出来吧,恋代表好的很呢!”
美川翼清了一声嗓子:
“女性昔日光临donuts,一进一溜,只为踩点。今日她再次出现,是为了对接前来‘体验入店’的松本俊介。二者后续的‘货源交易’进展,我还在观察中,之所以先跟翼君提、是希望翼君心里能有个底。”
林高志倒吸了一口冷气,僵直地靠在椅背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本城一辉,终于艰难地从咽喉里发出了声音:
“松本俊介?翼部长,你刚刚是说‘松本俊介’了吗?”
美川翼神色不惊地回应:
“润董事的留言,确实是这个名字。”
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往“松本俊介出现在donuts”的方向发展。
松本俊介出现在凌波润眼皮底下,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真的做足了万全准备,能让自己的“货源”不被凌波润发现?
那家伙真的要在凌波润面前做一番大事吗?
我对这些设想,没有一点惊讶,而是迫不及待。
我迫不及待地想到donuts去,去看看接下来松本俊介和凌波润之间会产生怎样的、没有硝烟的交锋。这可比呆在事务所的小会议室里,听林高志对凌波润的“嘴上不满”要精彩的多啊!
如果你们认为我是满怀看热闹的心态而往,那就错了。
——我望月恋,是去帮忙的。
——我自认为,光是“不恐惧”和“不逃避”这两点,自己的胆识和勇气就在别人之上。
凌波润是我尊敬的上司,此刻他身边需要一个坚定的支持者,那就是我。
我不敢保证自己能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但是我却愿意跟大董事一起面对那个棘手的人。
一致的同仇敌忾和不变的同舟共济立场,就是鞭策我的全部动力。
“快去吧,快去吧!”
一个无形中的声音催促着我。
“真是糟透了!”
本城一辉沮丧着脸。
“网红牛郎窃听案发生还不到半天,就连着松本俊介也毫无征兆地冒出苗头来,in group到底是招了什么霉运?”
林高志指着我的细金手链,嘲讽说:
“恋代表,绪方老师难道没有提前预言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吗?她要是不行,你就借着她给你好东西觉悟一番,来给我们看看吧!”
“松本俊介敢来,是好事啊!”
说完,我就把细金手链摘下来,放进衣兜里,免得林高志借机发挥,将话题越扯越远。
“要不怎么说恋代表通透呢?”林高志看了一眼本城一辉,“总执行官你就不要苦着一张脸了,有恋代表的那句话,还不够你压惊吗?”
“好事?”本城一辉冷哼一声,“我看是‘好难解决之事’吧?”
“敌我皆明,总比敌暗我明的好。”我试图用淡定来缓解现场的焦虑氛围,“松本俊介反其道而行,将最危险的地方当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谁说他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觉得我的话有道理,黑田玲央社长说:“但愿如此。”
走出本部事务所,我觉得寒冷至极。
一看手表,还未到中午12点的营业休止时间,也未到11:20的最后一单锁单时间,此刻,10点10分,真是个好意头的数字:十全十美,万事迎刃而解。
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
“去歌舞伎町朝营业的名店donuts,越快越好!”
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外事取缔役零斗,正站在本部事务所的阳台上向下张望。零斗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在阳光的照映下,澄澈无害。
数朵花瓣从高空飞舞而落,不知道是由风而起,还是由人而摘。
小白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走进了办公室中。
他没有投入工作,而是点开了《牛郎周刊》的app,进入了最新的动态页面。点开带着hot标签的文章《网红牛郎窃听事件追踪》之后,他没有细看内容,而是直接翻看到了评论区。
他那细长好看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跃动,是发表留言呢?还是回复留言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下一章,月野流华(松本俊介)的秘密“带货”手法,终于要上演了。恋君和润董事,谁会最先识破他呢?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下一章,月野流华(松本俊介)的秘密“带货”手法,终于要上演了。恋君和润董事,谁会最先识破他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5章 伺机而动·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