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木苍牙还没有主动到club Q.Sii来找我沟通“雪糕塔”事宜,林高志手下的头部经营者相马一希和一座20层的露天“黄金云霄塔”,却引起了业界轰动。
根据《牛郎周刊》的前线消息:
相马一希的现役引退纪念式,史无前例的隆重,将会持续三天。
光是那一基“黄金云霄塔”就价值不菲,保守估计,初日可达8000万以上的钞票流水。三日下来,总流水可达1.5亿,相当于一个顶尖牛郎年收入总和。
一时间,“黄金云霄塔”跟“白天鹅”星川爱子、铃铃花骂战唯香,一并成了水商卖业界热度前三的话题。
所谓的“黄金云霄塔”,跟金条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搭建香槟塔所用的酒杯是金色的,成品塔看着通体金黄,耸入云端,才得到了这样的名字。
一之濑枫说:“日收8000万,真像是做梦一样,好刺激啊!”
我告诉他,“Tandy集团有日收破亿的牛郎,那个牛郎的总年收是2.8亿,成功拿下了group年度排行榜NO.1。”
一之濑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芒。
“那他们一天赚那么多钱,会不会兴奋的睡不着?换做我,可能会失眠三天。即便是不经意间打了个盹,也会被自己笑醒。”
北泽莲店长现实地说:“一之濑,你憧憬别人不管用,最好是亲自去验证一下。你要是在入行的第一年就年收破亿,别说以后各种机会源源不断,整个歌舞伎町的大型看板都能被你包围。”
“我会努力!”一之濑枫单手握拳,“从月收保证800万over开始。”
“说真的,要是L.back的樱庭纯办一场‘升格祭’,不是能够跟相马一希的‘引退式’相对立吗?那才叫做有看头。”
“店长想什么呢?”我笑问,“樱庭纯再往上升,就是打入in group董事会了。他还没有自己的店铺,叫他拿什么入股?”
“也是,樱庭纯的分店取缔役位置,就是虚的。不上不下,算不得好职务,连办场庆典都要仔细考虑名目,真是辛苦他了。”
“请问店长。”一之濑枫举手,“除了生日,樱庭取缔役还有哪些名目?”
“像是:卖上突破日、感情纪念日、入行年份纪念日之类的吧,不单得想、还得客人买账才行。”
“不是还有猫猫狗狗的生日祭吗?”夜神光凑热闹说,“那种把自家宠物的照片印在酒瓶上,对客人满口忽悠的牛郎,你们忘了?朝木总司啊!”
“你倒是记得清楚。”北泽莲店长假意微笑,拍着夜神光的肩膀说,“下回你在酒瓶上印上我们店里的鱼,就说:这是入店两周年的某某鱼,今天是它们的生日,开瓶香槟庆祝吗?公主殿下?”
“真是胡闹!”北泽莲迅速冷脸,不悦地说,“跟朝木总司一般见识!”
“店长别生气呀!”夜神光说,“女孩子嘛,对小动物很有爱心、很愿意花钱的,借此让店铺的营业额涨一涨,不过是增收我们自身的利益,跟朝木总司那货有什么关系?”
“姑且算是。”北泽莲应道。
“是啊是啊!”夜神光呼应了几声。
他就知道,跟店长谈钱最管用。
关于“相马一希引退式”的话题,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除了club nuts的经营者相乐光辉之外,in group的全部代表取缔役都得到了邀请。
空闲时档,两个别的店铺的普通牛郎在相互议论——
“连死对头樱庭纯都被邀请了,就最年轻的相乐光辉被疏漏了吗?”
“是啊,真是怪事!”
“那相乐光辉不是颜面扫地吗?虽然他年轻,丢的起这样的脸。”
“所以说,在董事会上千万不能强出头,会被排挤的。”
“呵呵,真有意思。”
“我们这些小辈,也就只能私下议论得个乐趣。”
“那些权力者们,真是笑点制造机啊!”
“个个都是,哈哈。”
我不知道相乐光辉的心态如何,但是可以确定一点,他的老板凌波润不会高兴。
凌波润暗气的重点:
不在于自己手下的经营者是否得到以林高志为首的——in group的姊妹集团“版图集团”的尊重,因为相乐光辉作为后辈,没资历去跟林高志论一视同仁;
而是在于这种**裸的排挤之举的本质,说白了,林高志就是要挑明一点:我是挑人的,你是挑客的,同样的挑剔,无非都是放在了特定的场合之中、来满足自己的心境罢了。润董事,你是“贵客”,贵客要不拘小节才好。
相马一希“player现役引退式”那天,我是和花鸟风月一起前去的。
未进店门,我们就先驻足在了那座高大的“黄金云霄香槟塔”面前。
金色的酒杯在四周的灯光的照耀下,绚烂夺目,刺的我的眼睛发痛。
香槟塔的塔体之上,装饰着各种花朵和缎带,那是“花开不败”和“细水长流”的象征寓意,本应用在现役player身上、求个业绩见涨和名气见大的,却用在了一名引退player的谢幕式之上,这才是让我的眼睛不舒适的真正原因——
如此突兀的刺眼之举,恐怕是故意为之。
相马一希,或者说他的老板林高志的心思,大概是借此来提醒每一个捧场者:店外对比鲜明的设置才是重点,不要被店内的热闹氛围冲昏了头脑。
再看这座巨型香槟塔的左右,则是一座用气球堆积而成的背景墙,背景墙的正中心,装饰着一张长一米,高六十厘米的相马一希登顶in group年间销售额第一名时的照片。
那是他的高光时刻,也是把他捧上顶峰的女人的高光时刻。
因此,大镜框是他的职业生涯中——
最有屈指一数的实力的证明、和最有数字的说服力的存在。
理应如此亮相,堂堂进入每一位来客的视线。
花鸟风月站立在香槟塔的阶梯边,想象了一会儿“登云梯”的场景,不禁苦笑。
他转向我,“恋君你说,相马一希引退的消息传出后,拖了一个多月才举办纪念式,到底为什么?”
“确实是奇怪。”我指向前方,“这场活动,店铺入口处的幕墙上只写了 ‘引退纪念式’五个字,并不是写‘正式引退发表会’这样的抬头,值得推敲一番。”
“恋君不是早就从一之濑枫那里得到了情报吗?”花鸟风月问我,“怎么样,林高志在打什么主意?恋君瞧出门道来了吗?”
林高志百倍精明,我看不透他也猜不透他,能做的只是观望他和保持距离于他,所以我不会轻易“研究”他,以免费时费力而一无所得。
我把话题绕过林高志,回到相马一希身上,对花鸟风月说:
“牛郎的引退,又不是彻底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在日后也可以随时复出嘛。一时的退居幕后,不过是为将来积累力量而已。”
花鸟风月迎面感受着巨大香槟塔的魄力,强烈的对比之下,他心中只剩下“塔高人小”的感觉。
“力量?”他重复着问,“积累什么力量?”
我随手拿起一瓶特制的高级干邑看了看,不觉瓶身之重,但感浓度之甚。这种好东西随便倒出来,最终积聚在香槟塔的底部托盘里变成废水,实在可惜。
酒如此,人亦如此,不想成为废水,唯有选对明主。
我晃动着酒瓶,借此暗示,“比如说:相马一希可以像神条春树当黑田玲央社长的家臣那样,效忠于林高志手下,当个听话的幕僚。”
“幕僚?”花鸟风月一问一叹,“那可是需要大智慧的呀!”
我将高级干邑放回原位,客观评价说:
“风月君你想啊,相马一希要是真没有一点脑子和实力,能够走到年间第一名的位置?他步步积蓄的财富密码和苦心经营的商战门道,可是你我看不到的。”
花鸟风月略皱眉,“这样啊……”
“聪明人可以装傻,傻瓜却装不了聪明。”我对此十分了然,“相马一希没准就是个演技派,把林高志都骗了过去。”
“一点都看不出来呀!”花鸟风月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董事会上的他,易怒冲动、骄傲自满、目中无人,完全没有理智的迹象。”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点醒他,“要说相马一希差点什么,那就是人脉资源。”
“人脉这东西很难靠自己,看样子他还是得依附林高志才行。”
“照这个逻辑,风月君你就明白了,相马一希只要还在林高志手下,现役或是引退,其实没区别。无论林高志对他说多少狠话,回过头来,他还是一样对这个老板俯首称臣。”
引退纪念式正式开始的那一刻。
随着一阵掌声,登台发言的人,并不是主角相马一希,而是版图集团的老板林高志。
“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
林高志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台下原本喧闹的宾客们忽然变得安静,店内的背景音乐也逐渐减弱了分贝、直到被彻底关停。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跟冷场无别。
我斜眼往右侧看去,凌波润大董事正交叉着双手往林高志身上看,一副等着林高志高谈阔论的模样。
“润董事也对林高志的举动始料不及啊!”花鸟风月小声说,“他那副冷眼相看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些喜感?”
“你的喜感是正常的。”我也想笑,“他俩的经营方针本就不同,现在林高志跳开in group的现状不提,却即将开始大谈日本牛郎业界的时局,岂不是让in group的头部权力者受到了冲击?”
“恋君,你发现没有,连新入职《牛郎周刊》的谷山新都混进来了。”
花鸟风月指向酒水展示柜,那里的确站着一个记者打扮的人。尽管穿衣风格变了,但是那个人的轻浮站姿和反光耳钉,却还跟牛郎时代一个样。
“我要是他,”花鸟风月胸有成竹地说,“就趁机跑到润董事面前去,拿着录音笔他:‘此刻对林高志是什么想法?’这难道不算一个扬名的契机吗?”
“算。”我肯定地应道,“不合时宜比应势应景要抢眼多了!趁机而上有风险,但值得。”
但是我和花鸟风月却失望了,直到林高志继续发言之前,谷山新都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一个新手记者该有的勇气来。
林高志的声音响起:
“每个牛郎的职业生涯,都有自己的使命:有人是为了登上‘日本第一牛郎’的顶峰;有人是为了让客人们获得笑颜和幸福;有人是为了给自己积累财富;有人则是仅仅热爱这个职业,所以一直干下去了。”
“相马一希的牛郎现役时代,是辉煌的也是被这个水商卖行业铭记了的,所以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今天,是他宣布引退的重要日子,作为他的老板,我感谢他为版图集团和为这个水商卖行业所做出过的卓越贡献。”
“从明天开始,相马一希的角色,将从排名榜上移除,转变为员工们的坚实后盾和我本人的协力者。相马一希并没有从一线消失,而是所要面对的东西有所不同而已。”
“从照亮客人们的人生到背负员工们的人生、从为一家店铺操心到为版图集团整体事物操心、从为个人理想奋斗到为牛郎行业的未来奋斗,我希望相马一希的前路越来越顺畅!”
林高志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放在话筒架子侧的酒杯,向着来客们高举。
“来,请大家为相马君干杯!!”
一阵隔空的干杯动作和之后的掌声结束之后,相马一希终于登台了。
聚光灯集中在了主角的身上:他那以前如同海藻的卷发,已经变成干练飒爽的黑发;他那穿西装的品味,也已经换成了一身休闲装。
“我从加入版图集团开始,就一直受到林高志先生的关照,是他带领我奔跑在这份工作的最前线的。没有林高志先生的栽培,就没有今天的相马一希。”
说着,相马一希深深向林高志鞠了一躬。
“我的player现役时代已经告一段落,艰难的轻松的、落寞的辉煌的、难过的喜悦的……统统都已经成为过往。接下来,我希望承担起更高的责任,不断挑战新的高峰,不辜负林高志先生也不辜负客人们的期望。请大家多多关照!”
搁下话筒,相马一希当众做出了抹眼泪的动作。
光线交错切换,另大家看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感慨而泣。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这阵掌声持续了很久,相马一希站在众人面前,双手紧握话筒,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他就这么静默着,像是一种对过往的告别,又像是一种对新角色的期待。
终于,林高志从相马一希手中拿过话筒,大声说:
“各位,一起去外面的‘黄金云霄香槟塔’倒酒尽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