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让你听了许多冗长的话。”
染井光惠半低着头，问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润先生你好告诉我，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才是爱情？或者说还存在爱情吗？是不是我过于理想化了，总在幻想不可能再重新得到的东西。”
凌波润跟她轻碰了一下酒杯，品了一口高级红酒。
“爱情这种东西，我认为不是在结婚后或者是孩子出生后才发生变化的。而是男女双方从相遇开始，真的有缘相牵的话，就已经注定往后的剧情。就像是我和我的客人们之间，我可以大致预测彼此的关系结局，并且尊重她们的选择。”
“继续经营当下的婚姻，我能到什么？”
“你不需要将自己定位为主动付出的一方，不然你只会一直被你的丈夫索取。我给你的建议是：换另一个生活国度之后，试着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面对自己小说中的角色也是可以的。其实你的丈夫所盼望的，只是夫妻之间不相互干涉而已。你要记住：妻子一方的无私付出，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是爱，而是一种久而久之就会演变成：‘丈夫亏欠我，我恨他，恨到想死的’负面感情。”
“润先生，你对我的状态分析的很对，你真不愧是站在顶峰的一流牛郎。”
“因为我不是在说漂亮话来安慰你、治愈你，也不是跟你统一立场，只看到丈夫的缺点，然后骂他是人渣。我想带给你的，不只是活下去的勇气，更是一种‘各取所需，就能各安所好’的心态。”
“女人的斗争，无处不在啊！润先生，你说是吗？”
“若是那些卷入斗争之中的女人，都是与我相关的客源，那么我一定尽力而为。”
“润先生，你要是处处周全别人，把自己打造的刀枪不入，又怎么让别人主动关心你和善待你呢？”
“那我就不去指望别人的关心和善待，明哲保身。”
“虽然我喜欢听你说这种有情怀的话，但是我也知道你置身其中，根本没有选择。你跟许多阶级、立场、性格、背景不同的女性保持着微妙关系，但是你始终把‘结婚’二字从脑海中删去，以至于你认为自己对她们而言，只是个可以依靠的存在，而不是可以依恋的对象。”
“光惠，你不是对我看得很透彻吗？”
凌波润释然一笑，帅气无比。
“是，也不是。”染井光惠深深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润先生，你希望我接下来能够活的轻松，那我也希望在往后你能够顺遂心愿。”
“谢谢你。”凌波润举杯，“干杯吗？”
“好。”
染井光惠与之相碰，久违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歌舞伎町，超一流女公关俱乐部over beauty。
星川爱子听说了风间天丽喜欢佛像的消息以后，并没有放弃自己一直坚持在做的事情：学习西餐礼仪和了解西餐文化。
她主动找到了节子妈妈，对这位老练的女性说：
“我从来就不是个随波逐流的女人，所以我不会因为天丽的小众兴趣被曝光之后，就趁兴而上、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最后一无所长。”
节子妈妈称赞说：“爱子，你做的对。一味地投其所爱，就会显得你太过没有主见。记住：在夜的世界里，没有主见和没有个性的女公关，是活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多谢妈妈教导。”爱子客气地说，“我以前认为钱要大手大笔地花在自己喜欢的牛郎身上，才能彰显自己的非同一般，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哦？”节子妈妈饶有兴致地看着爱子，“你是打算当个只开销最低消费金额的细客，还是打算把钱花在提升自身素养之上，而不是白送给牛郎了？”
星川爱子双眸闪亮，开窍一般地说：
“都不是。妈妈，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开始存钱了！我要从每个月的工资里拿出六成来存入银行，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节子妈妈听完，满是喜悦地说：
“你真不愧是我节子调教出来的女公关，悟性确实不差！用钱来生出利息，总比砸在牛郎身上有去无回的好。”
“但我并没有放弃天丽。”爱子说的很明确，“我只是想把自己变得优秀、变得优雅、变得更配得上他而已。”
“那你就要好好在夜的世界成名！”节子妈妈给了爱子勇气，“到时候，风间天丽倒追你也未可知。”
“这是我的挑战，请妈妈监督我！”
说完，爱子像节子妈妈深深鞠躬。
“你能赚钱出名甚至是独立开店，我脸上还有光呢！怎么会不用心栽培你？爱子，你身上具备别的女公关所没有东西——执念、观念、以及信念，所以你的卖点也别具一格。”
“教给妈妈我吧！”节子妈妈拉着爱子的手，往待客大厅走，“妈妈会让你成为一只闪闪发光的白天鹅的！”
我才刚到club Q.Sii，就看见了北泽莲店长阴沉的脸。
我还以为是雪糕塔的事情偏离了轨道，节外生枝出了什么乱子来，就驻足在接待台前面，证实自己的猜想。
“是朝木总司。”
店长说出了一个令我厌恶的名字。
“他，或者说x集团有什么动作？“
我连看预约表的心情都没有，就边说边示意店长一起到厅内的沙发上去，坐下说话。
“那家伙造谣说，恋代表你教唆员工‘枕营业’。“
尽管店长的这句话不是那么大声，但是厅内的员工们一下子都围了过来，盯着我看。包围在他们的异样目光中，我感到怪不自在的。
但是我不会回避，“哦？朝木总司攻击我什么了？店长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北泽莲掏出手机，点进去了《牛郎周刊》的app，首页的滚动栏上显示着最新篇章，发布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朝木总司未经你我允许，就从club Q.Sii的营业日志当中盗图，并且煞有介事般地对《牛郎周刊》的记者乱说了一通，试图兴风作浪。他所盗取的照片，是风间天丽总支配人跟熟客一起出去旅行时，被拍下的寝颜照。当然，照片里只有天丽一个人，但是朝木总司却说天丽是跟客人共寝一室。”
神崎健人插嘴说：“共寝一室？这个表达比‘共寝一床’的冲击力要小吧？”
一之濑枫说：“这不是用词的问题的，而是用意明显的：假新闻传播！”
夜神光问：“天丽前辈，你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丽浑身颤抖，双手握拳，他对这则报告感到生气。
“我没跟女孩子共……我不过是到了温泉旅馆之后就犯了困，连单反相机都没有取下，就在房间里睡着了而已。而且女孩子也只是喜欢我的寝颜和睡姿才拍的照片，又没有恶意。后面店长也不过是经过女孩子同意，就引用了那张照片到店铺的营业日志里面去了而已……朝木总司，真是可恶！”
“天丽。”我用眼神让他平静，然后说，“朝木总司不是冲着你去的，而是对着我来的。”
“的确如此，朝木总司用心险恶！”
北泽莲店长愤愤不平地往下说：
“报道的后半段，写的全是朝木总司对望月恋代表的‘经营方式’和‘教导员工的手段’的评头论足，这当中，他一直反复强调‘枕营业’三个字，说club Q.Sii头部牛郎的好业绩，全是靠‘共枕’得来的。”
一之濑枫发出一声怒吼：“简直是一派胡言！太过分了！”
会计经理说：“《牛郎周刊》也确实是死性不改，为了点击率和传播率，没有核实的报道也敢随便发。他们是以为只有在职牛郎才使用他们的app吗？实际上，对牛郎感兴趣的圈内圈外、海内海外的用户，都不少！”
我对员工们分析说：
“不要本末倒置，朝木总司要找柴的关键在于我，不是照片本身。照片的事情其实好解决，让天丽的熟客拿出底片来、再让旅馆的老板娘作证他俩分了房间就寝就好。一切加工合成的下三滥手段，在底片面前都不攻自破；所有共寝的谣言，都可以被预定了两个房间的票据和旅馆老板娘的眼见为实所终结。”
“但是，这则新闻出来以后，对我对你们对club Q.Sii的负面影响肯定有，该是我澄清和应对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
“至于接下来你们的客人会怎么问起或者谈起这些事，你们就要机智一点去回答，能尽快终结话题肯定是最好，不能的话，就尽量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像是：雪糕塔能不能搭啊、美优制作的另类宣材啊、《水上流也格言集》啊……她们总会感兴趣，捉住新的兴趣点之后，她们就不会再对旧事喋喋不休了。“
员工们齐刷刷地应了：“是！”
朝木总司并没有轻易放弃，而秉着“怎么搞事情都不嫌多”的顽强精神，直接带着cool host频道的制作班底来了club Q.Sii。
跟随而来的，竟然还有我的前客人：唯香。
唯香说自己只是想来见我，却碰巧遇见了这些不速之客，就随着一起来了。
北泽莲店长对此一点不信。
他甚至认为唯香的出现：是想充当朝木总司的帮凶。
我问店长理由，店长说：
“恋代表不觉得唯香用小号晒你的方式，跟朝木总司伪造天丽共寝照的方式如出一辙吗？到底是谁教唆了谁还不知道呢。”
不用店长刻意提醒，从唯香入店的第一步起，我就对她抱着警惕。
而唯香，也没有打算好好面对我或是在我店里开销一分钱。
她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之后，就自己喝起了免费的苏打水，抬眼看向cool host频道的制作班底一行人。
至于朝木总司，入店以后他就意图带着cool host频道的班底成员们“参观”club Q.Sii，遭到我的拒绝之后，他竟然一改往日本应骂骂咧咧的态度，用无比稳健的语气对cool host频道的那些人说：
“参观不了这家店的内装环境没关系，直击的了这家店的牛郎们的本性就好。今天我敢叫各位来，手头肯定是握有这家店的经营者非法盈利的证据的！”
我看向cool host频道的班底成员们的嘴脸，他们个个都表现的迫不及待，就跟是望月恋和club Q.Sii就快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被朝木总司公之于众了一样。
北泽莲店长斥问朝木总司：
“爆料给了《牛郎周刊》，叫来了cool host频道的一行人，你还有什么是不敢造势的？要不要顺带把社会媒体也介入进来啊？”
“社会媒体算什么？特写你们店铺的黑幕只会脏了观众们的眼睛！”
朝木总司一脸鄙视地看着眼前的一流牛郎们。
“你——！！”
北泽莲店长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什么？话题是你带出来的，开端也是你更新的店铺营业日志引起的，你没资格指责我。”
朝木总司狡诈一笑，说道：
“扩大负面影响的途径多了去了，网红牛郎的账号圈粉接近百万，我跟他合作一期名为《日本牛郎店club Q.Sii不得不说的秘密》的节目，岂不是能把贵店铺和贵店铺的代表的名声张扬到海外去？”
“网红牛郎的账号能不能维持下去，还不好说呢！”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花瓶牛郎风间天丽景然主动站了出来，将朝木总司的话顶了回去。
“无耻！”
朝木总司无视了风间天丽的存在，转向我：
“望月恋你容不下网红牛郎的存在，就是跟整条歌舞伎町和整个日本牛郎业界过不去！你放任零斗肆意报复网红牛郎，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令人恶心的上司！”
cool host频道的摄影师正要开机，北泽莲店长就冲着那边怒吼了一句：
“拍什么？朝木总司的个人秀，还是当店的群英会？”
cool host频道的负责人绕过摄影师，走到我面前，假惺惺地赔笑说：
“视频嘛，肯定是要拍的，但是我们保证不乱拍。反正不是直播，恋代表你不会不允许吧？”
我冷冷说：“要是你认为朝木总司支付的那些酬劳，能够抵的过cool host频道将来的损益，就拍吧！”
负责人略微收敛了一些，态度却仍旧虚伪：
“我们cool host频道以后还要光临贵店、全程跟拍‘雪糕塔成败’的相关视频呢，怎么敢得罪恋代表你呢？”
在店长吼出“谁同意你们来的？”这句话之前，我迅速从负责人的面前离开了。
——接下来才是开战的时刻，前期不必浪费口舌。
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