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泽莲店长一时记不起实佳的名字,就一边使眼色让辈分低的内勤打扫地板一边说:“这位客人请先坐下,我们的取缔役今晚状态不好,请多多包涵。”
“我跟实佳小姐没什么好说的,希望实佳小姐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
零斗这么斩钉截铁地回应的时候,千客万来运营官正好进来,他的左手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接待处的一个会计经理不要声张。
“我花钱说了你不爱听的话,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实佳问。十分生气。
保护员工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来到她面前,对她亮出事实:
“零斗取缔役是我店里唯一一个——不接场内写真指名、也不提供after服务的player,这点请客人一定要清楚。”
实佳用鞋尖踢了一下地面上的冰块,指向贵宾室:
“我不是直接给他本指名了吗?是不是非要我包个VIP房间给他,他才会给我好脸色看!”
“误会!真是个误会!”北泽莲店长连忙说,“零斗取缔役在内在外都温柔待客。”
“他赶我走、说我浪费双方的时间也叫温柔待客?”
实佳冷笑,笑店长的虚伪言语。
“客人,零斗取缔役不接无意义的售前陪聊订单。”我再次强调,“你如果喜欢他店的网红牛郎,现在请直接过去那家店。”
“没错,道理上说作为同行,网红牛郎受欢迎我应该替他们高兴,但是山田悠太先生努力了五年我努力了三年,在最初,我们日本牛郎一出现,被海外观众们骂得狗血淋头的事情,网红牛郎因为有驻站大牛引荐,三天就做成了,不到一个月就圈粉十万,我应该祝贺他们?就应该附和你,说网红牛郎所得的那块成就奖牌真给牛郎业界争光了?我没办法做到那样。”
灰原优志问:“零斗取缔役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夜神光的理解是:“说白了就是那位客人一直在零斗取缔役面前说另外三个网红牛郎怎么怎么厉害,粉丝怎么怎么多,惹零斗生气了。”
灰原优志问:“这不是小事情吗?”
“当然不是小事情,那位客人的态度里:颇有一种零斗取缔役努力错了方向,连网红牛郎都不如的味道。”
夜神光无奈地摇摇头。
“你是说那个女人,她披着网红牛郎俘获海外观众人心的外衣,对零斗取缔役进行人身攻击?”
灰原优志面带疑惑。
“也许,在她看来,零斗取缔役做过的编辑更新‘男公关’的词条和山田悠太外事官做过的初期海外科普都一文不值,还不如网红牛郎们的搞笑视频见效快。”
夜神光颇为无奈,毕竟客人的想法,凭谁也没法轻易扭转。
“忽然我心情很不爽!涌上来一种感觉:网红牛郎们再这么搞下去,大家都会认为牛郎就只会干无聊的事情逗人开心了。”
灰原优志双手低垂,却握紧了拳头。
“牛郎这份工作确实是要给别人带去好心情,但是哗众取宠就太低级了。”
夜神光看的比灰原优志透彻。
他耐心地告诉自己的后辈:
“偏偏受众还是有的,你想想看,比起零斗取缔役那种正经的牛郎文化和牛郎店规则科普视频,不是网红牛郎三人组的娱乐视频更适合打发时间吗?观众们是不喜欢在看视频时思考或是记忆——牛郎店的知识点和消费点的。”
“光支配人看过那三个网红牛郎的视频吗?”灰原优志问,“感觉怎么样?”
“看过,主角是一头金发的现役牛郎,他最初总爱在视频里打人,跟幼稚园里的野孩子似的;另外二人的卖点:无非就是每集每集都刻意笑眯了眼也不觉得累和苗字模仿明星、大搞拉近观众距离感的偶像营业……优志,你入行晚,有的事情你不知道。”
“光支配人可以把我不知道的事情,都简单列举几个告诉我吗?”
“那三个网红牛郎在籍的店铺的老板,是我们集团高山茂会长的朋友。你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
“跟高山茂会长有交集的人多了,所谓的‘朋友’,多半是自称的吧?”
“唔……不过,网红牛郎们那些大口大口地爆吃东西、大把大把地花钱玩扭蛋机和刮彩票、傻乎乎地玩电击整人的视频,真得很廉价。”
“廉价不等于没市场。“
“品味高一点的客人,是不会喜欢的。”
一边是对着被撕成两半的结婚申请书一言不发的常联客杏月,一边是死活要零斗顺从她的话题和当听众的新规客实佳,得罪谁都对店铺的运营考核没好处。
“我看这样,店里也有自身就处在网络自媒体中的从业员,一之濑枫就是其中之一,每周他都跟集团的另外两位总执行董事一块做节目。我让一之濑过来跟实佳小姐接着聊,可以吗?”
“倾听对象除了零斗,我谁都不要!”
没想到实佳是一个对零斗这么执着的女性,却偏偏话不投机。
她大概真的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心情正处于忍耐的极限状态。
我再次询问:“一之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正好他现在有空,不如先聊着试试?”
实佳显然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她指着桌子上的几捆现金,对零斗说:“只要你今晚肯继续听我说话,都给你!”
“对不起,请你换别人。”
说完,零斗自行离开了。
“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实佳对着零斗的背影大声喊道。
真是火上浇油!
我知道零斗不喜欢钱,也不喜欢拿钱占有他和威胁他的女人。
我总不能让零斗回来继续给实佳服务,否则他难受我也难受。
正在这个时候,天丽追了上去,拉着零斗的手在他身后恳切地说:
“取缔役,我理解那种对不上话题的不快感,我也明白随随便便甩出一堆钱的女人很伤你的自尊,但是希望取缔役能够为恋代表想一想,至少先回去坐着。”
天丽尝试拉着零斗转身,“之前我们说好了要相互帮助的吧?”
看零斗终于回来坐下了,我稍微安了心。
只是他张漂亮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迅速地把那几捆钞票叠加了起来,推到实佳面前,说:“请收起来。”
然后重新往杯子里夹冰块和调酒……
接下来,是处理天丽和杏月小姐之间的事情,准确地说是处理助手神崎健人惹出的大祸。
我真不明白,他是哪里缺根筋,竟然敢擅自撕毁客人带来的东西,哪怕那个东西是客方已经填写好了一半的《结婚申请书》。
杏月用一种深情款款的语调对我说:
“我很喜欢天丽,日思夜想的都是天丽。”
健人“咦?”了一声,迅速问我:
“代表,他俩是真爱吗?”
——除非情感的接受方到位,否爱无法单方传播。
杏月重新把纸片在桌子上拼好,认真地说: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跟天丽结婚。”
健人条件反射似的道歉:
“真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杏月似乎没听见,而是继续含情脉脉地说:“
结婚后,天丽在家吃软饭也完全没问题,我有足够的资本、我会养着他。”
她那副样子,就如同是在上演一部纯爱电视剧:
女方向男方告白后,出了插曲,女方在等待男方的上司的同意与祝福。
处理员工的情感问题一直是我的弱项,就像之前我拿七濑优、夏本让都没办法一样。
——我自己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情感,所以对待员工和客人的情感问题也没有十足的底气。
——客人对天丽的爱意争夺战,从“见他一面、死也值得”到“直接带《结婚申请书》来店告白求成、一辈子占有他”,倒是令我开了眼界。
“杏月小姐喜欢的天丽的优点,是其他客人也一样喜欢的。那么,天丽有没有特别独特的只有杏月小姐才知道的一面?”我问。
“专注,他专注的时候凝神的样子,帅呆了。”杏月说。
“具体来说是?”我往深处问。
“打台球的时候的身姿和眼神,以及……”杏月忽然问我,“恋代表知道除了打台球外,天丽的另一个兴趣爱好是什么吗?”
“知道,是摄影吧?”我说。
“啊!”北泽莲店长感慨了一声,“之前去旅游,天丽特地买了一个新相机呢!”
“不是哦。”杏月摇摇头。
“天丽开始研究佛像了,这点只有我知道。”
“这样吗?”
隔壁坐席的零斗的脸上浮一丝生机,看向天丽。
零斗开玩笑说:“真出乎意料,歌舞伎町不是有源氏名为:教祖、释迦、先知……的牛郎吗?天丽你不要输给自称‘大佛’的一流头牌:心之源智哉!”
天丽承认说:“最近,我对佛像很感兴趣,特别是放在玻璃鱼缸和蒸笼里的。”
“什么!?”
听到这句话,北泽莲店长差点没把手上的文件夹掉到地上。
他满脸疑惑和吃惊,club Q.Sii里天马行空的从业员有不少,但是提到研究佛像的,天丽是第一个。
“恋代表,天丽说他对佛像感兴趣。”
看样子,天丽这个的兴趣爱好,确实不在北泽莲预想的答案的范围内。
“这很新鲜嘛。”兼顾着天丽的心情,我稍稍提醒,“不过天丽你要是真得把大佛蒸了的话,职人们会生气的哦。”
“天丽总支配人有这个想法,真是天才。”
灰原优志忍着笑说。
“这算什么?”夜神光平静地应道,“我听说in group系列店L.back里面,樱庭纯取缔役养的金鱼会吐心形泡泡呢……”
“真稀奇!”
“风月代表家的猫,还会扑上去咬主人一口、提醒主人伺机赚钱呢……”
“真厉害!”
“心之源智哉的不离身的小玩偶海豚,他所谓的‘心之信物’。说不定,那玩偶还会诵读经文给销售额增彩哩。”
“开眼界!”
“可不是?类似这样开眼界的事情以后在歌舞伎町还会越来越多。”
“智哉大前辈的那叫卖点,天丽总支配人的那叫兴趣。”
“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二人说相声似的的对话,忽然给场内增加了许多笑点。
我看见零斗的表情比之前舒缓了不少,夜神光和灰原优志的对话,为他带去了浅浅的笑意。
“管它是卖点还是兴趣,只要研究佛像能赚钱就行了,是不是啊,店长?”
北泽莲对着夜神光咳了几声,转而正色问:
“天丽,你怎么会开始研究佛像?”
“第一次海外客人发松花蛋的剖面写真给我看,我吓哭了;第二次她发佛跳墙给我看,我惊呆了!我说,这个装食材的罐子是佛像吧,佛像怎么能拿去蒸呢?太可怜了。”天丽说。
“所以你觉得,佛像应该放玻璃鱼缸里泡着吗?”
北泽莲店长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
“不,店长。”夜神光说,“我认为这比把佛像放在浴缸里沐浴,已经正常很多了。都是观赏品。”
“浴缸里的佛像装饰品比假山漂亮?”北泽莲问。
“嗯。”
天丽和杏月同时应道。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结婚。想他的时候来见他,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杏月小姐一定是希望看到天丽一直受欢迎,而不是因为结婚而隐退的吧?”
说完,我开始静静等待女孩子的反应。
拥有上帝视角的星川爱子:天丽单纯无害、奇葩无疑,鉴定完毕。
节子妈妈:一个个被in group的牛郎迷了心窍!得了,爱子你不用再学西餐的礼仪了,直接跑遍全日本神社、收集全部御朱印,岂不是一击必中、能稳撩你的白马王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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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清奇脑回和奇葩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