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本让的外貌在in group并不算出众，但是凭借认真的态度和负责任的售后，他也收获了不少客人的好感。去年club Q.Sii的总销售额获得in group全体店铺当中的第一名，夏本让出力不少。
披萨外卖送来后，夏本让迅速吃了起来，一边坦白自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问他还喝不喝得下饮料，不够的话我这杯橙汁可以给他，他说好。
趁着夏本吃东西的时间，我查阅着手机：
北泽莲店长发来了club Q.Sii的当天销售额合计数；明天in group TV直播的预约提醒亮了灯；以及来自林高志的跟in塾相关的文件，封面的预览图竟然出现了横山辽太郎的正装照。
过了会儿。
夏本让处理掉了外卖包装，洗干净手回来了。
“恋代表，我对女子高中生麦迎迎最初并没有爱，有的只是同情。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她说她相信我，因此选择对我敞开心扉。”
“你俩是怎么认识的？”我问。
“她在高三第一学期的时候迷上了牛郎，她说除了牛郎，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作为自己的精神安定剂了，她没有朋友成绩一般，是在班级被排斥的一员。”
精神安定剂。
我想这种感觉我可以理解——
就好比星川爱子仔细保存和收集风间天丽的照片一样，营造出一种共生共成长的味道：他去过的地方相当于她也去过，他吃过的东西相当于她也吃过……以此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夏本让的表情变得非常温和，他说：
“越是了解她，越是听她说自己的故事，我就越可怜她。慢慢地就成为了情感上的怜爱。”
我不客气地扫了他一眼，对他带着斥责：
“你倒真有胆子把这种怜爱付诸实践，跑去海外跟她同居！”
“迎迎跟之前所有没见面之前通过SNS联系我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对于日语书写和输入法苦手，每次都用语音留言联系我，她是那种能够流利讲日语、却没达到书写水平的女孩子。”
“你继续说，把那些你自以为是的话全都说出来！”
我交叉着手坐在沙发上，催促他，同时也向他施压。
“通过那些留言，我可以明显感受到她活着不快乐，所以我一直给予着她精神上的安慰。直到后来，她开始央求我陪伴她，说她每个月给我的账户打30万日円的零花钱。”
“你收了！？”
我对自己的员工挑起了眉毛。
“收了。”夏本让说，“我以为她也就只有胆量玩一次打款，往后就不会把我当回事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如此执着，我是无法对她不闻不问的啊！”
这条混蛋街道！
这个充满谎言的歌舞伎町！
这条街道有多少牛郎为了要到客人给的零花钱而绞尽脑汁编理由，结果我店里竟然出了一个海外客人主动给他打零花钱的牛郎。
如果这是一件好事，彻头彻尾、不出差错的好事，那么我真该把夏本让的事迹搬到董事会上去，对他大夸特夸。
可是事与愿违，现实冰冷的很，动动脑子就能明白的逻辑，为什么夏本让就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呢？
诚然，能够从客人手里得到零花钱是一个牛郎的本事。
牛郎是可以将客人们给的零花钱全部占为己有、不必上报给店长知道的。而我作为牛郎店的经营者，也不会对员工们的零花钱做任何抽成，相反，我会为得到零花钱的员工们而高兴。
因为他们要是不努力工作、不讨女孩子们喜欢，又如何从她们的钱包里尝到甜头呢？
我盯着夏本让，用冰冷的眼神问他：
你忘记了《牛郎从业守则》吗？
十八岁以上的女孩子才具备入店开销酒水和指明担当的资格，从业员不许私下跟十八岁以下的客人相处、相联系、以及产生任何金钱瓜葛。
“我不知道她的钱哪里来的，没见面之前她每个月会往我的账户里打30万日円，约2万人民币。”
夏本让老实地向我做出交代。
“要么是她家境好，要么是她借了高利贷。”
我做出了初步判断。
“恋代表记得之前我说的叫做‘雅美‘的女生吧？她是麦迎迎的学姐兼替身。”
夏本让说出了另一个关键点。
“什么意思？”
我皱起眉头，事情变得复杂了，牵扯进来的女性竟然越来越多。
“ ‘雅美’真名叫‘肖筱雅’，高麦迎迎一级，高中时期，她是唯一一个能跟麦迎迎说话的朋友。肖筱雅到东京上学后，麦迎迎每个月给她不等数额的金钱、让她代替她到club Q.Sii指名我。也就是说，我所得的收入表面上来自肖筱雅，实际却是麦迎迎支出的。”
听完，我大致明白了，对夏本让说：
“无法亲临日本的麦迎迎，采取了一种极端且危险的方式来自我满足。她是在用钱维系一份友情和一份感情。”
夏本让低头不语。
讲真，我不喜欢面对沉默的人，也不喜欢反复对自己的员工强调“打起精神来啊”这句话。
——对方的沉默，就是在消耗我方的意志力。
——相互耗损、徒陷疲劳，毫无裨益。
“肖筱雅被遣送回国是怎么回事？”
我打破了安静，换了个话题问夏本让。
“肖筱雅拿麦迎迎的钱去指名了其他集团的牛郎，以至于来Q.Sii玩的时候总是赊账。到后来没钱了，肖筱雅就自己心甘情愿地投身地下店，干了些不光彩的工作来赚黑钱，学校发现后，就对她做出了开除和遣送回国的处分。”
“肖筱雅现在踪迹，连麦迎迎都不知道吗？”
“嗯。我不是当牛郎当糊涂了吗？肖筱雅赊账的部分我用自己钱先垫付出去了，我没脸向上司们坦诚。”
——拿到钱付出爱，天经地义。虽然为营业所必需，但是做的太多就会很累。
——说到底都是金钱，靠物质搭建的彩虹桥如同海市蜃楼，轻轻一擦就分崩离析，残余的幻影早已不见根基。
下一天晚上，club nuts店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先生，你太大声了，打扰到这里的客人了。”
对面年纪轻轻的相乐光辉，某集团的专务取缔役五十岚咲人并没有要道歉的样子，而是再次甩出一句：“凌波润在哪里？给我把他叫出来！”
相乐光辉看得出来，对方是没见到想见的人，所以给自己脸色看。
面对那种命令式的口吻，相乐光辉冷静地说：“总执行董事现在不在。”
五十岚咲人交叉着双手，倚在墙壁上，直盯着这家店的代表取缔役，那副眼神宣告着他想要个说法。
早见文彦店长刚刚向客人解释完账单的详细，闻讯而来。
他本着礼貌的态度问眼前人：“五十岚先生有什么事吗？”
正等着这句话的五十岚咲人，朝跟前的二人说道：“我的客人，因为一首歌被凌波润钓走了。”
早见文彦店长被逗笑了，问道：“五十岚先生觉得那首歌有魔法？什么歌？还能钓走客人？”
相乐光辉故意表现出一脸惊讶：
“我就不明白了，五十岚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的总执行董事的歌声吸引了你的客人，还是你的客人被跟我们总执行董事相关的歌曲吸引了？”
五十岚咲人点开手机，拿正在播放歌曲但是静音的屏幕对着相乐光辉，说：
“这是大热的悬疑电视剧的插曲《歌舞伎町吻雨》的mv吧？电视剧剧集和插曲mv，凌波润两面都参与出演了吧！”
“唔，没错哦。”
相乐光辉点头，语气平静。
五十岚咲人愤愤不平地说：“我店里的副主任昨天的压轴曲唱的就是那首歌，我的客人在电视屏幕里看到凌波润，被迷住了！当即就把我切了，说要去club nuts指名他！”
相乐光辉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说：“你店里的从业员非要选那首歌作为压轴曲，又正好被你的客人留意到，不能反过来怪我们吧？”
早见文彦店长紧接着说：“是啊！源头上还是那个副主任的错。你要怪我们怪总执行董事就太过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歉意，不觉得应该向我道歉吗？”
“该向五十岚先生道歉的是五十岚先生自己店铺的员工，请不要把对象弄错了。”
事后。
相乐光辉对早见文彦店长说：“很奇怪，《歌舞伎町吻雨》单曲才正式发行不久，五十岚先生他们店里怎么这么快就拿下了？”
早见文彦店长原本是club donuts的一线运营管理人员，跟凌波润交情颇深。自相乐光辉独立开店起，应凌波润的安排成为nuts的店长，为这家店铺出力。
“光辉代表忘了？五十岚咲人跟月野流华是同一个集团的，那首歌忽然被放了出来，幕后操纵者没准就是月野流华。”
“月野流华？”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相乐光辉在脑海里迅速思索着。
“光辉代表真的不记得了吗？”早见文彦店长在这位集团最年轻的代表取缔役耳边小声说：“松本俊介、天城龙帝、凌波润。”
“难道说……”相乐光辉推敲着。
“留点心，为了总执行董事，你在店铺经营和我在店铺运营上可是一点错都不能出，别让别人抓住弱点。”
早见文彦一边目光深邃地洞察着店内，一边提醒相乐光辉。
我在自己店内的小房间里琢磨“夏本让事件”。
“恋代表，我先去回去了。”
天丽敲门进来，打了一声招呼。
“好，路上小心。”
我对天丽说。
他那张帅气的脸在这个节骨眼上，无法给我一丝治愈。
最新一集的in group TV，前半部分一直是水上流也在推销自己的新作《格言集》。
真是怪事：
那本实体书还没有出来，却早已激发了不少人的购买**。
并且连不知道什么时候作出的相关网页上面，显示的预约数和预付定金数也极为可观。
屏幕里，可以听见如下对话——
水上：我跟润董事不一样，他出演的电视剧的插曲，我估计歌舞伎町没几家牛郎店敢拿出来做压轴曲的备选曲，要不然客人全被他圈走了。
水上：我的《水上流也格言集》跟他的《歌舞伎町吻雨》差别大了，我的书是让这个业界和这个社会全体受益的，他的歌曲……（水上呵呵一笑）则稍稍有点对其他牛郎店隐形营业妨害的意味。
一之濑：水上前辈，最近我听到一个传闻，说是某牛郎集团的社长在开新人牛郎讲习会的时候，直接拿某头牌牛郎的自传贩卖，强制购买，这种行为很过分吧？
水上：（朝镜头招了招手）一之濑，你这番话惹得弹幕都快密集的挡住我们四人的脸了！不过，那个传闻倒是真的。
一之濑：前辈，那个头牌牛郎其实是不希望自己的书沦落到被强制购买的地步的吧？没出书之前粉丝们千呼万唤，出书之后会反复看的人少之又少。
林高志：没错，粉丝买单的是那个头牌牛郎的名气本身，而不是他的书。
水上：观众们听好了！为信仰买单，有时候可是会吃亏的！
凌波润：水上取缔役不凭借光环效应而是凭借自身犀利的谈吐出书，这点可喜可贺。
水上：靠光环能够保持多久热度？顶多三年。
林高志：光环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有的。
凌波润：比起强制要求集团的内部社员购买，还是做足喜欢那个集团和那个红牌的关系者们的工作吧！与其以后顶着过气的光环艰难地活着，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D 集团的七川春总执行董事实名发了几条即时评论：
凌波先生后一句话讲得太对了。
杂鱼们，你们都把那些往自己身上贴金的标签撤下来吧，放再多“x千万player”和“group最高xx记录保持者”也还一样是杂鱼！
还不如好好当牛郎，收获一份真情，最后结婚去！
凌波润：（单手拿着平板看评论区）七川先生提到真情，歌舞伎町有不能独占一份感情的守则，但是基于钞票，准则就该被打破了吧？
七川春：（即时评论）
in group的望月恋代表说过，拿钱看人的牛郎只能算三流。
我认为，如果钞票是担当和客人之间真情实感的催化剂，最终二人开花结果获得了幸福，那么接受钞票的牛郎就算有错，错在打破规则，也应该被原谅。
水上：望月恋代表在看吗？在的话就去评论区回复一下七川董事。
“惊讶！”
除了这个贴图表情，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回应什么。
我揣摩不透凌波润的真正意图。
不过是七川董事的即时评论恰好涉及了“金钱”与“原则”的问题，他没有针对谁。
但是拿夏本让和麦迎迎代入就变成了：
夏本让拿了麦迎迎的钱，违反了好几条规则是事实。
钱虽然来路不明，却是女孩子心甘情愿为了留住他、不跟他分离而花的，这种情况下夏本让是否应该得到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