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天，上午11:30。
小早川爱实统括拎着一份便当包走进办公室，里面一如既往地忙碌。
她刚开电脑，还没得及吃早餐，屏幕里就弹出了林高志发来的质疑邮件，标题写着《制作牛郎宣材？还是制作牛郎表情贴图？》
点进去看，里面的内容，林高志除了把他旗下的一家视觉系主题的店铺的经营理念强调了一遍之外，还附带了大段对《牛郎周刊》网站刊登出的“凌波美咲”涉及的人物关系图的吐槽。
“真是的！林董事你倒是把这些吐槽，写去《牛郎周刊》网站的留言专区啊！”
爱实对着屏幕说。
“谁制作了林高志董事旗下的视觉系店铺V.gill的宣材？那个稿件可以切了！”
爱实站起来朝办公室内喊了一声。
“是我做的！”
美优从自己的座位上抬头。
入职不到一个月，因为宣材效果图闹得直营店和姊妹店的两位董事直接介入的新人，美优还是第一个。
“之前你让润董事捧花，现在你又把林董事放进什么设定场景里了？”
“我在林董事的照片上加了一对猫耳朵和猫胡须。”
“什么？”
“一般牛郎捧花是俗，但是donuts的牛郎捧花就不俗，特别是润董事；一般视觉系的牛郎用可爱的表情贴纸是俗，但是用在V.gill就不俗，特别是林董事。”
爱实走近美优的办公桌一看，又被吓了一跳：
她的显示器边的照片框里放着外事取缔役零斗的写真，上面还加了一对她PS上去的粉红色兔耳朵。
“你把零斗取缔役的照片加兔耳朵，是什么用意？”
“没什么，他不是被别人叫做‘小白兔’吗？这对兔耳朵跟他很般配。”
“你这么做，他知道吗？”
“他为什么要知道？现在他的照片不过是我用来给V.gill的从业员们P表情效果图的参照物。”
“得罪两位总执行董事还不够，你打算连望月恋代表都一并得罪了吗？”
“爱实统括别这么说，我只是在认真工作而已。”
“那你自己给林高志董事回邮件！”
“我自己回就我自己回，如果爱实统括觉得那张加了兔耳朵的照片有必要让零斗取缔役本人知道，那我现在就发给他。”
爱实竟然对这个新人哑口无言。
“不过……”美优双手握着相框，迟疑了一会儿，又用右手掌朝着玻璃镜面擦了擦，重新摆好，“零斗取缔役已经两天没来集团本部出勤了哦，谁都联系不上他。”
爱实看着美优这副样子，冷汗都流了下来。
“零斗取缔役很帅吧，爱实统括？”
美优盯着相框问自己的上司。
见爱实擦了把汗，美优双手合十，像个城府极深的占卜师。
她面带谜一般的怪笑，虔诚地说：“我为他祈祷。”
中午12:00，donuts营业结束。
凌波润先走，镜未来代表和从业员们则留下来进行店铺大扫除。
优月龙世一边跟大家一起擦桌子，一边问：“我看润董事有些憔悴？”
镜未来说：“优月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润董事就算是累了也不会说。”
“一之叶凯斗估计没少折腾润董事。”
“《牛郎周刊》也一样。”
店长正在接待台那边站着敲击键盘，写着今日的营业日记，忽然他关注的某个新闻的新评论提醒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亮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走进待客大厅，对代表取缔役说：
“我在一之叶凯斗的《关于源氏名“凌波美咲”的致歉说明》的文章下面，看到这样一个留言：朝木总司在睡觉的时候，凌波润在自己店里听香槟call。”
镜未来代表正在擦墙面上的装饰画的手立刻停了下来，说：“黑我们店黑得不动声色。”
“确实。”优月龙世把擦桌布放进了小水桶，交给一个内勤，然后说：“看第一眼是‘夜营业店铺的牛郎休息时，朝营业店铺的牛郎在拼命工作’，但是看第二眼就觉得这话说得不好听。”
店长在胸前交错着双手，今天的营业额虽然可观，但是他高兴不起来，他的话语里带着无奈：“说得就跟donuts在搞庆功宴的感觉似的。”
镜未来代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朝木总司能睡得着觉，是谁在吹嘘他的心态好吗？反过来说，是不是有种在暗地里骂润董事盛气凌人地欺负人的味道？”
店长建议说：“镜代表，在润董事没看见那个留言之前，我们用店铺的名义回复一下吧！”
镜未来代表点了点头，思忖着说：“我想润董事已经看见了，他那样敏锐的人。”
在去往集团总部执行部办公室的出租车上，凌波润接到了美笑子打来的电话。
“美笑子什么都不用担心，交给我解决就好。”
“之前节子妈妈因为源氏名的事情找你确认……”
“等这件事完全过去了，我会自行给节子妈妈一个说法。”
凌波润的这种安心感让美笑子心疼，他总是能让别人放心，他完美无缺，经手的事情确实不存在后顾之忧。可是无数次他疲惫不堪的时候，又有谁陪在他身边让他歇一歇呢？
美笑子深深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
凌波润垂着眼帘，说：“可是，哪怕不是我们的错，也有人因为这件事失落了。节子妈妈、我们的客人、和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们的人。”
美笑子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她强迫自己笑了笑，提醒说：“中午别忘了吃点东西。”
“美笑子，我啊还是喜欢吃巧克力和可乐。”
“总吃那些对身体不好。”
“很甜，它们很甜。吃着吃着，就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我是不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有小孩子般的一面的人？”
“巧克力和可乐是我给自己的奖励。”凌波润说：“美笑子是唯一一个知道这点的人。”
“润，手帕……”
“嗯？”
“我留下了。”
“嗯。”
医院病房内，我坐在床边陪零斗。
零斗一直在昏睡状态，我把医院出具的《休假证明书》，和我作为代表取缔役核实提交的《员工病假证明书》的两份扫描文件，一并发给了润董事，目前还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因为我知道润董事很忙，所以没敢催促他。
零斗的手机充满电后，一直在震动，可能我擅自替他接电话不合适，但是想到能够稍微让他轻松一点，我也有这样做的理由。
打过来的是一位日本语说得很流利的海外女性。
女孩子连续发问：“诶？望月恋，那个知名度超高、牛郎生涯毁誉参半的in group本店代表取缔役望月恋？为什么是恋代表接？”
我解释说：“零斗酱身体不好。”
女孩子吃惊地说：“诶？我完全不知道！请他保重！”
我希望她说的是诚心诚意的话，对她答道：“谢谢关心。”
然而女孩子立刻表达自己这通跨洋电话的目的，一如西方人的直白。
她说：“我想要整个in group的牛郎们的名片，我联系过小白兔很多次了。”
“白兔。”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什么时候这个日向代表不经意间给零斗取的外号，已经传到海外去了？！
水上流也次次见面都喊的“妖精”一词，也还没有“白兔”传播的广。
我能听得出来：她的要求被零斗拒绝过，集团有集团的规章制度，牛郎们的名片不是用来发行售卖的in group周边。
虽然拿到担当的名片后就挂到网站上倒卖的客人也不少，但是集团管不住，拿到担当的名片后如何处理是客人们的自由。
女孩子不高兴地说：“收集in group的社员们的名片就这么难吗？我又不是没钱！我只是没时间飞去日本而已。”
我强调：“那有600张！”
她当即对我的话做出了纠正：“不止，我仔细数过，包括全体高管和全体运营人员，一共是612人！算上高山茂会长，则是613人！”
她对in group研究的力度之深让我惊讶，毕竟我们连年会取材都只是给媒体公布一个大约人数。
我夸了她一句：“真厉害！你知道的很清楚呢！”
女孩子了如指掌般地说：“望月恋代表店里的总人数是53人。”
我忽然对她感到佩服，对情报了解到这般地步的潜在客人，是很少见的。
“没错。”我进一步做出说明，“除了确认性出勤的player和运营人员，我店里的常规出勤人数为41人。”
女孩子的声线中带着得意：“我都知道呀！”
我的话对“把一切都装入了脑中”的她而言，似乎成了多余。
我提醒她：“in group在年中的时候会发行印着从业员照片的扑克牌，你可以留意一下。”
“扑克牌也只有部分人露脸，那是为了满足花钱多的客人的口味的，我不稀罕！”
我没想到她说得那么犀利，问道：“咦？”
“我，对日本牛郎感兴趣！in group每个月发行的杂志我都有看电子版，我还打印出来自己进行装订和收藏，我现在已经有全套了，包括创刊版！”
——真的是一个比我们国内的客人还要对牛郎着迷的海外女性啊！
这么想来，零斗在海外事务部能够遇见这样的女孩子也很有趣。
女孩子问：“in group海外事务部连海外客人的这点小心愿都无法满足吗？”
我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说：“从业员的职务不断变化，所以名片也不断变化。”
“我是用作个人珍藏的，职务变化无所谓，源氏名不变就好！我喜欢看帅哥来保养眼睛……”
“建议你到in group网站的留言区留言，也许你的心愿会变成下次董事会的议题。”
“OK，thank you！”
女孩子说完后就挂了电话，会不会去写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觉得出身于讲究自由和个性的欧美国家的她，一定会去发表自己的意见，没准还会逐一投递到总执行董事的公开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