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晚。营业前,歌舞伎町女公关俱乐部的化妆间。
节子妈妈连包都没放下就径直走了进去,她稍微平坦了一下呼吸,对整个化妆间的女公关们说道:“一个个被in group的牛郎迷的死去活来,男人们花给你们的钱,你们回头就花给他们?!”
“妈妈!”新井铃铃花丛化妆台前站了起来,“我比她们活得明白多了,爱上成功的男人不是好事,所以我现在只管认真营业。”
美笑子带着笑意嘲讽说:“之前你没打招呼就把望月恋切了,亏你好意思另找一个可爱系担当,发你俩的合照给他看。”
铃铃花放下手中的口红,“我又没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当作结婚对象。”
觉得铃铃花不要脸的美笑子,对着镜子戴了两只最新款的耳环。
她身边的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公关尖叫了一声:“好想要!”满心羡慕。
美笑子懒得看铃铃花那张脸,而是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铃铃花,像你这种女人永远无法获得真爱!”
铃铃花气的走到了美笑子身后,镜中映出了两张漂亮却不真实的脸庞。
铃铃花大声问:“你说什么!”
一条无形的线,把“战火”点燃了。
“别把自己的‘喜新厌旧’变成‘是担当的错’的借口,没有哪个牛郎欠你什么。”
“我再怎么喜新厌旧也不会看不起新人,不像你,只指名牛郎集团里董事圈里的役员。”
“他们比新人更有一见的价值。”美笑子说:“最起码他们会一直留在集团,用不着我顾虑担当移籍的事情。而且,他们的眼界和器量都赢过普通牛郎一百倍。”
铃铃花当着节子妈妈的面,朝美笑子说道:
“那我送你一个称号:撩遍歌舞伎町牛郎集团高管的专情女人。”
撩遍。专情。
前后对比鲜明的用词,让节子妈妈等人再次领教到了新井铃铃花的毒舌。
美笑子走到铃铃花身边,在她耳边不客气地反将一棋:
“那我也送你一个称号:自我满足的无情女人。”
知名度极高的两位女公关,谁都不服谁。
“当然我是不比美笑子姐姐你对凌波先生钟情,可是我也需要牛郎治愈不是吗?美笑子姐姐这三年来,坐在林高志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滋味不好受吧?”
铃铃花假惺惺地对美笑子用了客气的称呼。
“我去牛郎店玩又不是为了得到谁的爱。”美笑子说。
——除了凌波润。
美笑子下意识地看向那块放在化妆桌上的手帕
那块手帕,叠得很整齐,放在化妆包旁边。
她而言很珍贵,这是很珍贵的东西,她不舍得归还给他。
“不是为了得到爱,而是为了寻找替代品?”铃铃花冷漠地问,“已经定型了的爱情,美笑子姐姐拿谁当替代品都没用!”
这话一出来,美笑子怎么能不生气呢?
美笑子一把按住了铃铃花的左肩,“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卑鄙吗?”
铃铃花倒是不闪躲,而是装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细声说:“我真是同情林高志董事!”
“同情?”美笑子有意掐了一下铃铃花的细胳膊,“你有脸同情别人?怎么不想想望月恋,你以前指名他是为了什么?现在切了【注1】他又是为了什么!你这个虚荣的女人!”
铃铃花的吃痛声叫的是令同个化妆间里的人都毛骨悚然。
“望月恋最起码还敢在大众面前说真话,比斗来斗去的凌波润和林高志强多了!”铃铃花大声强调,“要不是接二连三的事件发生在Q.Sii发生在望月恋身上,我能切了他吗?”
“你怪他?”美笑子在铃铃花面前徘徊,“你不过是想让自己少沾是非罢了,别拿客观事件当借口,况且你还不是为他花钱最多的女人呢。”
“我指名望月恋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因为我想见识他!”
“这句话你不用当着大家的面说,望月恋对你的心态了如指掌!”
“美笑子姐姐,现在你是怪我浪费了望月恋的其她熟客的时间吗?”
“不然呢?如果不是真的对自己的指名担当感兴趣,你就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你以为你有限制我选择担当的权力吗?”
“铃铃花,我警告你——”
“够了!”节子妈妈忍无可忍,训斥道,“你俩相互间吵什么!”
“啊!对不起,我来晚了!”
节子妈妈的训话刚落音,星川爱子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我有提早出门,中途遇见一点事情……妈妈不会怪我吧?”
“离正式营业还早。”
节子妈妈摇摇头,那样子又像是原谅爱子,又像是对另外二人的无奈。
场内的氛围有点僵,爱子这才意识到。
“怎么样,爱子,你的王子给你回信息了吗?”
瞪了美笑子一眼后,新井铃铃花坐到了爱子身边,装作拉近关系的样子,问她。
“没看,我想没有。”
爱子拿出了化妆包,开始补妆。
爱子那副心里有数的样子,引来了不少女公关的佩服。
平日里她们之间免不了会相互攀比各自的担当牛郎,嘴上说自己的担当好,背地里却到处写担当的坏话。
没想到爱子说得那么直白,连新井铃铃花和美笑子都想在心里给爱子和她的王子加油。
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位穿着水粉色长裙的女公关走到节子妈妈的身边,故作吃惊地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新闻。
“妈妈,您看了吗?牛郎网上点击率第一位的源氏名【注2】是这个:凌波美咲。”
听到这里,铃铃花立刻接了一句:
“美笑子姐姐,自导自演就适可而止吧!”
美笑子的神色因为吃惊而改变,虽然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是那个源氏名令她非常恼怒。
“我没跟凌波润自演什么新闹剧。”
美笑子说的是实话。
节子妈妈从手机屏幕上迅速移开视线,向前走了几步,没好气地问:
“美笑子,确认电话,是我打还是你自己打?”
“妈妈您来打吧,用店里的座机打。”铃铃花说。
“打给谁?”星川爱子一头雾水,索性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X集团本店,月底结算日当天。
营业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座无虚席,一片热热闹闹的场景。
“不好意思,我们没请你们来,请你们马上出去!”
“你们执意要进场,我就报警了!你们是有目的地过来对我们店铺进行营业妨害!”
“等等……我真的报警了!”
身材魁梧、带着啤酒肚的店长和几个身着黑服的内勤使出浑身解数阻拦正在往店内走的两个人,然而二人并没有听劝,而是一直走到了待客大厅之内。
其中一个冷酷帅气的男人说:“把宠物的照片印在特制香槟上,让客人为一只猫买单,太失礼了吧!”
“倒香槟塔的方式也不对。”另一个拔群的男人说:“朝木总司,我给你提个醒,香槟塔最上面的那个杯子里的酒,不是给你的客人喝也不是给你自己喝的,而应该是与大家一起分享的。”
“像这样——”
那个拔群的男人一把从朝木总司手里夺过那只原本位于塔顶的玻璃杯,就在那杯酒即将被朝木总司喝入口的瞬间。
朝木总司还没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那个男人把玻璃杯举到与塔座垂直的中心点位置,优雅地往下倒……等到杯中的酒全部倒完,他把杯子暂时放到了自己的同伴的手中,他说:“因为店里没有内勤带着托盘过来收杯。”接下来,他对那位下了香槟塔订单的客人温情而有礼貌说道:“这位客人,请——”
女孩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不自觉地拿起了一只离自己最近的杯子,跟那个拔群的男人碰杯。
先前嚷着要报警的店长看到这一幕,直接愣住了。
回过头来,他已经拨通了向社长求助的电话。
刚刚挤进人群的一之叶凯斗,拉了拉朝木总司的右手,问:
“前辈,你没事吧?她是前辈的客人吧?应该跟前辈你干杯才对吧?”
朝木总司瞪了凯斗一眼,说:“他不过让她自主取杯,谁知道她偏偏跟他干杯!”
凯斗啧了一声,说:“他那副反客为主的表现,让前辈你丢尽脸了不是吗?”
朝木总司像公牛似的从鼻孔里呼出几口气,骂了一句:“可恶!”
“好好地把香槟塔专用杯接稳、收好。”
冷酷帅气的男人把玻璃杯放在了内勤的托盘上,问了句:“记住了吗?这才是香槟call结束之后,喝酒的正确方式。”
内勤吓得几乎不敢出声,只是像啄木鸟一般地点头。
“咦?”冷酷帅气的男人问,“你们店里开香槟塔的时候,至始至终都只是从业员们的活动,没有内勤什么事的吗?你在这家店做内勤,一直都是这样?”
似乎是被戳中了痛点,那个内勤如雕像一般陷入了沉默。
两个男人彼此目光相对,无奈一笑。
女孩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条件反射似的问:
“凌波先生?是凌波润先生吗?本人?太意外了,能够见到真人好高兴!”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朝木总司那张长得像《网球王子》里日吉若的整形脸越来越扭曲,尤其是他那两瓣厚厚的嘴唇,几乎拉成了直线。
“凌波先生是特意带着翼君过来兴师问罪的吗?”
一之叶凯斗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了出来。
“要报复冲我来!”一之叶凯斗大声喊道,“用‘凌波美咲’这个源氏名的人是我。明目张胆地抢朝木前辈的客人太不要脸了!”
凌波润不屑地看了一眼站在他斜对面的一之叶,说:“除非是我自己真的想来,否则这家店请我我也不来。”
一之叶指向大门方向,“如果场子砸完了,那我认为凌波先生和翼君可以走了!马上!”
“把你那句‘抢客人’的话收回去,你不够格这样说我。朝木总司把三年前在我店里学过的倒香槟塔的礼仪都忘光了,我教他最后一次。”
凌波润说:“免得他在塔吉特特市市长面前出洋相,被整个业界笑话。”
“你,是不服我们集团拿到了接待外宾的机会吗?”
说这句话的,是统辖X集团2家店铺的羽生信玄社长。
羽生社长是接到店长的称有人闹事的电话后,直接从楼上下来的。这栋建筑物的五、六楼都有他的店铺,所以他来的速度快。
凌波润说:“服不服请羽生社长直接联系in group的海外事务部高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件事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你来这里,是因为他用了跟你扯上关系的源氏名吧!”
羽生社长指着一之叶凯斗。
“我应该称呼他?”凌波润问:“一之叶凯斗?还是凌波美咲?”
羽生社长不认输地为一之叶凯斗撑腰,说:“我的社员用这个名字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他不许用这个名字?”
朝木总司呼应说:“就是!”
一之叶凯斗说:“也许我和我的客人无法像凌波润和美笑子一样成为别人眼里的回忆,但是我希望坐在我身边的女孩子可以对我笑,然后记住我。”
“所以你用了‘凌波美咲’这个源氏名?”美川翼问,然后又追加了一句,“可是……成为传奇牛郎和被别人记住,不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羽生社长坐到了皮沙发上,没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慢悠悠地说:
“说到底,凌波润你和美笑子,我请你俩自爱一点!那个晚上看到你俩在雨中亲昵的,可不止一之叶凯斗一个人。一之叶不过是抓准了时机,把自己的知名度成功营销出来了而已。”
凌波润向那个牛郎发出了警告:
“一之叶,如果你要自演就好好自演,不要拿我和美笑子的名字组合来做这种事情,我替X集团和X集团的社员教育理念感到丢脸。”
朝木总司冷笑一声,说:
“你替他和我们集团感到丢脸?凌波润你自己是有多不要脸!”
“朝木总司。总司?soshi,谐音:相思相爱。你用的源氏名是这个含义吧?”
说着,凌波润拿起了就近的一个酒瓶,指着上面的瓶身包装纸问他:
“既然取这个源氏名的出发点,是与客人相思相爱,那你为什么把自己养的宠物印在特制香槟上,你觉得客人的分量不如一只猫?”
“我知道你讨厌猫,特别是毛茸茸的猫。”朝木总司说,“少扯远话题,拿我的源氏名来做文章。”
凌波润说:“我不但要脸,而且我也会用我这张脸去面对要脸的人,但你不值得我面对。”
一之叶凯斗问:“凌波先生到底想怎么样?”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从美川翼部长手里接下起诉书,你的新源氏名让我和美笑子很困扰;二是立刻停用这个名字,在《牛郎周刊》网站公开事情真相。”
“我等你的回复,明早4点之前。”
凌波润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注1】切:切担当,意思是跟指名的牛郎分手。
【注2】源氏名: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