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
韩零不打一声招呼推门进入房间,秦衍来不及阻止他,只好一起进去,那名护工因为工作原因早在几分钟前就离开了。
“你就是沈召月吧?”
“嗯,你们好?”
沈召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礼貌中带着疏离。
“你们是谁?”
秦衍和韩零都注意到,在他们进来后段初白立马站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将沈召月护到身后,像护食的狗一般,凶狠地盯着他们。
秦衍拉着韩零不动声色地退后,保持在三四米的正常社交距离内。
“我们算是你们院长的朋友,我姓秦,身边这位姓韩,医学专业,我们听她提起过你的情况,特意来看看你。”
秦衍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也不在乎谎言事后是否会被拆穿,他的眼睛扫过垃圾桶,里面扔着几团带血的卫生纸,是刚才用来擦鼻血的。
“你们好,我叫沈召月,他是段初白,谢谢你们来看我。”
躺在病床上的沈召月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笑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段初白的手轻拍着沈召月的后背,皱起眉头,“真是的,医生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
“大白,我没事。”
沈召月按住段初白的手腕,摇摇头,眼泪因咳嗽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也叫没事?沈召月,你可真行啊,算我求求你了,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好吗,你知不知道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嘛,大白。”
沈召月拽着段处白的衣服晃了两下,声音软糯糯的,段初白觉得有只小猫用爪子在自己心上挠了一下,气顿时消了大半。
可他并不想轻易地原谅沈召月,要让她长长记性,段初白拂开沈召月的手,摆着一副臭脸不搭理人。
“……”
“大白,我的好大白,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段初白手心里感受到柔软触感,低头看到沈召月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举到胸前。
段初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召月,最后轻叹一声。
“真拿你没办法。”
只有你知道怎么治我,你一撒娇我就没办法了。
“你说的最后一次了,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
段初白垂首,紧握着沈召月的手抵在额头上,沈召月感觉到段初白的身体在颤抖,她把手轻轻放到段初白的头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起来。
段初白为沈召月盖好被子,将她冰凉的手塞进被子里掖好,确认没有透风的地方后这才看向秦衍和韩零。
“你们是院长的朋友?”
“算是。”
秦衍浅笑着。
段初白给沈召月盖被子的时候,秦衍看到了她手臂上满是针孔和青紫痕迹,不禁想到她这是做了多少次化疗了。
白血病化疗首先要进行一个月左右的诱导缓解治疗,白血病人想要进行骨髓移植,则必须要在全身化疗缓解后才能进行。
化疗的过程是相当痛苦的,患者需要经历一个完全的骨髓抑制期,期间会服用注射各种药物,所谓是药三分毒,治疗所需要的甲氨蝶呤等药物或多或少带有腐蚀性,副作用极强。
再加上血液透析、骨髓穿刺这些治疗项目更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成年人都坚持不下去的治疗秦衍无法想象这个小姑娘是如何抗过来的。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们到底是谁。”
段初白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我们和天松是好朋友,通过他认识的贾善美院长,所以我们和贾善美并不是很熟,只能算认识。”
“天松?林天松?你们说的是林天松林先生吗?”
沈召月问道。
“对。”
秦衍故意提到林天松,想要观察段初白的表情,可是段初白神色不变。
“谢谢你们来看望小月,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吧,你们不需要去找院长姐姐吗?”
他在套他们的话。
贾善美不在孤儿院里,如果他们真的和贾善美认识,那在来孤儿院前一定会联系贾善美,只要联系了贾善美就能知道她今天并不在孤儿院里。
看来段初白还是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善美又不在孤儿院,我们找她干什么,再说了,我们主要是来看望沈召月的。”
“院长姐姐不在孤儿院?她去哪里了?”
“你们不知道吗?今天是天松的葬礼,善美正在帮忙准备。”
韩零不情愿地说出天松和善美这两个名字,毕竟他们的身份是贾善美的朋友,可不能叫的太生疏。
“什么?!林天松先生去世了?!”
段初白对林天松的死表现的很是惊讶,就像他刚知道这个死讯,秦衍和韩零没有从段初白的微表情中发现什么。
是对方隐藏的太好了吗。
但是,眼尖的秦衍注意到在提及林天松的死讯时,沈召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瞳孔无意识地缩小一圈,慌乱地避开他人的视线,这是害怕的表现。
在这之前,他们说是林天松的朋友时,沈召月也出现异常行为,双手紧紧攥住被子,眼睛暼了下他们这边。
能让一个虚弱的病人吓成这样,看来林天松留给沈召月的印象很不好,他做了什么,让沈召月怕成这样,还是从内而外的那种害怕。
“林天松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段初白喃喃自语,对林天松的死亡很是不理解。
“请问,林天松先生是怎么死的?”
段初白看起来很想知道原因。
“你好像很好奇。”
段初白直视秦衍的眼睛。
“林先生是津海的大善人,他创建了孤儿院使我们有了家,又帮助小月寻找配对的骨髓,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在心里记他一辈子,现在他出事了,我当然要搞清楚林先生是怎么死的。”
秦衍勉勉强强相信了段初白的说辞,稍稍透露点讯息。
“警方的初步断定为割腕自杀,现场找到的证据也指向天松是自杀,但我们觉得这是他杀案件。”
“他杀?为什么?”
“天松现在有钱有地位,生活这么幸福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自杀呢,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林先生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想害他,这……”
段初白低下头,对林天松他杀的结果半信半疑。
“天松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做到被所有人接纳和喜欢。”
秦衍引用了周晓东说的一句话。
“说的也是,原来像林天松这么好的大善人都会被不喜欢,先生,您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案件还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也不知道。”
“可是你们都在筹办林先生的葬礼了,还没有抓到凶手?”
“小朋友,调查是警察的事,我们无能为力。”
“可……”
段初白的样子真的很急切地想要为林先生找出凶手。
“小朋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是大人和警察叔叔的事,你们还小,不需要为这些操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
秦衍弯下腰手放在段初白的头顶揉着,段初白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调整好自己,对着秦衍露出一个无害的表情。
“我知道了,谢谢先生。”
“拿到了?”
韩零和秦衍看完段初白二人便在福利院闲逛起来,边走边聊。
韩零问了秦衍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秦衍一笑,从口袋里拿出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根长头发,是他揉段初白脑袋时拿到的。
“当然。”
“沈召月的呢?”
“这里。”
韩零叼着糖果,拿出他的证物袋,这里面的头发是他们走前韩零替沈召月盖被子时拿到的。
有了这两人的头发,就可以判断他们是否参与了此次案件。
秦衍为了确保推测结果,选择拿取段初白两人的头发,再次进行化验。
二人准备在福利院走一圈就回去警局物证科找人鉴定,一个小孩子紧握双拳在福利院里奔跑着,他看到前面的秦衍和韩零赶忙刹住脚。他跑的太快,虽然刹住了车,但因为惯性往前倾斜了身子,秦衍眼疾手快地扶住那孩子,而他手中撒出去的糖果则被韩零精准接住。
韩零:我的眼里只有糖。
“谢谢大哥哥。”
小孩子站起来后有礼貌地道谢。
“不用谢。”
秦衍微微一笑,顺带着揉了把可爱小朋友的头,余光瞥见韩零拿着人家小孩子的糖果在那里左右打量,打量够后撕开包装,准备吃进去,秦衍无奈地叫了他一声。
“zero。”
韩零闭上嘴巴,看过去,只见秦衍伸出手,手心向上,看着他手里的糖果,下巴微抬,又看向自己的手心,示意韩零把糖果给他。
韩零看着手里包装漂亮的水果硬糖,还是他最爱的草莓味的,又看看秦衍的眼神,最后依依不舍地目送自己接到的糖果被秦衍拿走,转而放到那个小孩子手上。
韩零: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韩零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的秦衍一阵心软,学着哄小朋友的样子一下一下摸着韩零的头,语气温柔地还夹带着宠溺。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那本来就是人家小朋友的糖,你要喜欢,回去我给你买一箱,怎么样。”
韩零立马阴雨转晴,咬碎口中的糖果,“行,Q,这可是你说的。”
“好好好,我说的。”
韩零咬着糖棍,虎牙轻轻地摩擦着它,漫不经心地说道:“Q,那个糖是假保洁给的。”
“什么?!”
“我说,他那个糖的味道和假保洁衣服上的糖味一模一样,草莓味硬糖。”
zero这鼻子堪比警犬啊,秦衍似乎为韩零找到了退休后的工作,并且前途一片光明。
秦衍问:“草莓糖果很常见,这还能判断出不同。”
韩零答道:“那当然,每个厂家、品牌的草莓糖果虽然口感一样,但仔细品尝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同,再者他们的用料、做法也不是相同的,导致最后糖果的甜度和咀嚼度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