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江予沨立刻接话:“好啊阿姨,正好我也会点,跟您学学。”

澜宋心里咯噔一下。王阿姨是母亲的老姐妹,出了名的爱打听,这要是被她看出点什么……

他刚想找理由推脱,就听江予沨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怕演砸?”

澜宋被戳中心事,瞪了他一眼,却见对方笑得更欢了,伸手在他背后悄悄拍了拍,像是在鼓励。

下午王阿姨果然带着几个阿姨上门,一进门就盯着江予沨看,眼神里满是探究。“这就是小宋的对象吧?长得真俊!”王阿姨笑眯眯地说,“看着面生,不是咱们本地的?”

江予沨刚要开口,澜宋先一步接话:“嗯,他外地的,过来玩几天。”声音有点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予沨挑了挑眉,没拆穿他,反而顺着说:“是啊,第一次来,澜宋正带我到处转呢。”他说着,很自然地往澜宋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胳膊。

阿姨们立刻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从工作问到爱好,恨不得把江予沨的家底都翻出来。澜宋坐在旁边,手心都在冒汗,生怕哪句话说错了露馅。

偏偏江予沨应对得游刃有余,还时不时地转头问他:“你上次说的那家老字号面馆,明天带我去?”“你妈做的这道红烧肉,比你做的好吃点。”

句句都带着两人之间的熟稔,听得阿姨们频频点头,看向他们的眼神越发满意。

中途江予沨起身去倒水,路过澜宋身边时,被他悄悄拽住了衣角。“你悠着点。”澜宋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急,“别演太过了。”

江予沨低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快溢出来了:“放心,专业的。”他抬手,状似无意地在澜宋手背上拍了拍,指尖的温度烫得澜宋猛地松了手。

等阿姨们打牌时,江予沨凑到澜宋身边坐下,看他对着手机发呆,忍不住问:“想什么呢?”

“想怎么圆你刚才说的话。”澜宋闷闷地说,“你说我会做红烧肉?我什么时候会了?”

“下次学不就行了。”江予沨说得轻描淡写,“再说了,她们又不会真的去查。”他顿了顿,凑近了些,声音压低,“还是说……你怕假的成了真的?”

澜宋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他,对方却已经转头去看牌局,嘴角还挂着那抹欠揍的笑。

他别过脸,心里乱糟糟的。

牌局散时天已经擦黑,阿姨们走前还拉着澜宋叮嘱“好好对人家”,说得他耳根又红透了。关上门的瞬间,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双手捂住脸。

江予沨端着两杯温水走过来,看他这副样子,弯腰把水杯递到他面前:“累着了?”

澜宋没接,手还捂着脸,声音闷闷从指缝里钻出来:“你今天……”他想说“你今天太过分了”,可话到嘴边又卡壳。脑子里全是牌桌上江予沨凑过来跟他咬耳朵的样子,温热的气息拂在耳廓,还有刚才阿姨们起哄“小宋脸红啦”时,对方伸手替他挡酒的掌心温度。

那些画面跟昨夜交叠在一起——红睡衣的蕾丝边蹭过手臂,银灰色发梢扫过颈窝,还有江予沨咬在他下巴上那点试探的痒。

他猛地把手拿下来,眼神里带着点惊惶,像被人戳穿了心事的小孩:“我们说好只是演戏的。”

江予沨挑了挑眉,在他旁边坐下,自己先喝了口温水:“我演得不好?”

“不是……”澜宋急得语无伦次,指尖攥着裤缝发白,“可你刚才……还有昨晚……”他说不下去,那些亲昵的细节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不敢碰。

江予沨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低笑出声。他放下水杯,侧身看向澜宋,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纵容:“怎么?昨晚的事还没缓过来?”

这话像根针,精准戳破澜宋拼命想藏的窘迫。他猛地抬头瞪他,眼眶却有点发热:“谁、谁没缓过来!”声音发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就是觉得……你不该那样。”

“哪样?”江予沨故意逗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要碰到他的膝盖,“是不该抱你,还是不该让你咬我?”

澜宋的脸“腾”地红了,猛地往后缩,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攥着拳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予沨,喉结滚了滚,半天才挤出一句:“反正……反正都不对。”

这话说得又任性又生怯,像个闹别扭却怕被责怪的孩子。江予沨看得心里软了软,没再逗他,只是伸手把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喝点水吧,看你渴的。”

澜宋没动,眼睛盯着地面,睫毛垂着,长而密的影子投在眼下。江予沨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这人看着沉稳,骨子里却纯情得很,大概从没跟人这么亲近过,更别说还是场“假戏”里的真做。

换作别人,江予沨或许早就觉得麻烦了。可看着澜宋这副样子,他忽然觉得有点新鲜,甚至……有点想逗他。

“澜宋,”江予沨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澜宋猛地抬头,眼神里像炸了毛:“你胡说什么!”

那点慌乱失措根本藏不住,江予沨看得清楚,忍不住笑了:“我没胡说啊。”他摊了摊手,语气坦然得像在说天气,“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这话在澜宋听来,却像在嘲讽他的纯情。他咬着唇,脸涨得通红,心里又急又气,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他知道江予沨大概经历过很多,不像他,连跟人牵个手都要心跳半天。

这种差距让他莫名地有点委屈,又有点慌。

“我跟你不一样。”澜宋低声说,声音硬邦邦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我知道。”江予沨打断他,语气软了些,“你不用跟我一样。”他顿了顿,看着澜宋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场戏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你要是觉得昨晚太过了,那以后就保持距离,好不好?”

澜宋愣住了,抬头看他。江予沨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嘲讽,只有坦荡的了然,像早就看穿了他的窘迫,却又故意留着余地给他。

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堵在了喉咙口,想说的狠话全没了。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想保持距离,只是……只是怕自己再陷下去,怕这场戏结束时,他收不回心。

这种又想靠近又怕被灼伤的心情,江予沨大概永远不会懂。

“我不是那个意思。”澜宋闷闷地说,声音小了下去,“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乱。”

“乱就不想。”江予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嘴角噙着点笑,“反正戏还得演,你要是想不通,就先跟着我来,嗯?”

澜宋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他。客厅的灯光落在江予沨脸上,把他的眉眼照得很清,嘴角那抹笑看得不真切,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他忽然觉得,或许跟着江予沨来,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不用自己一个人纠结得快要发疯。

“……嗯。”澜宋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拿起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心里那点慌乱,好像也跟着散了点。

江予沨看着他终于肯喝水,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看看阿姨晚饭做了什么,闻着挺香的。”

澜宋坐在地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厨房门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杯,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晚饭时澜宋没怎么说话,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米粒被戳得稀烂。江予沨看他一眼,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阿姨做的糖醋排骨不错,尝尝。”

骨头上还带着点脆骨,酱汁裹得亮晶晶的。澜宋盯着那块排骨,忽然想起昨夜江予沨咬在他下巴上的力道——不重,却像带着钩子,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勾了过去。他指尖一颤,筷子差点没拿稳,排骨滚回碗里,溅起几滴酱汁。

“怎么了?”澜母看过来,关切地问,“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澜宋慌忙摆手,脸颊发烫,低头把排骨塞进嘴里,嚼得飞快,像是在掩饰什么。糖醋汁的酸甜漫开,却压不住心里那点发慌的痒。

江予沨在旁边看得清楚,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他又夹了只虾,慢条斯理地剥着壳,虾壳褪尽露出莹白的肉,他蘸了点醋,自然地放进澜宋碗里:“吃只虾,别光扒饭。”

指尖不经意擦过澜宋的碗沿,带来点微凉的触感。澜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抬眼时撞进江予沨的目光里——对方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像是在说“又慌了”。

他猛地别过脸,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心里又气又急,还有点说不清的委屈——这人明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还总故意逗他。可偏偏,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晚饭后澜母让澜宋去洗碗,江予沨跟着钻进厨房,靠在门框上看他。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响,澜宋低着头,手指在盘子上胡乱擦着,泡沫沾了满手。

“需要帮忙吗?”江予沨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澜宋没回头,声音硬邦邦的:“不用。”

“哦。”江予沨拖长了调子,“那我就在这儿看着,省得等会儿阿姨进来,以为我们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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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戏假爱却当真
连载中南秦楚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