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抚尘话厄难

圣天六十五年,司言先生游历天下,途中夜遇风雪,耳听路旁传来微弱的啼哭声。他在街角矮墙下发现襁褓中奄奄一息的婴儿,心生怜悯,将其带回了淬刃崖。

这个婴儿便是我,无父无母,身世不明,甚至不知道身属哪一个族类,随身襁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月影这个名字,乃是司言先生所赐,他待我如同亲子一般,将我悉心抚养成人。

我五岁正式拜入飞刀门,成为司言先生的关门弟子。司言先生虽为飞刀掌门,传授门内弟子的皆为刀法,世人却不知:剑意才是他的绝学。

能得司言先生剑意真传的仅有四人。除去我,以及司言先生膝下双胞女儿若影与若兰,另一人便是人族圣帝的长子司马子卿。

司马氏的血脉传承以修习炽热的日煦为主,剑道是为正统。圣帝司马明弘与司言先生私交极深,在其长子年仅五岁时就送到淬刃崖,因其身份所限,虽未正式拜师,却更胜亲徒。

我正是自那时起,与司马子卿成为至交。四年后,我二人更是义结金兰,我比子卿年长一岁,成为他的义兄。

子卿性情温良,待人坦诚,加之修习日煦,时时给人如沐暖阳的感觉。作为人族帝王的嫡长子,他自知身负帝位传续之责。但是,作为他的义兄、挚友,我知道他根本无心成为帝宫之主。他更向往成为司言先生这样的人物,自由行走于世间,心怀仁义济苍生,而不是被禁锢在四面宫墙内,仿佛囚笼困兽一般。

百年前,玉弦族工匠将月华敛入两块绝世密银,炼制而成两对雌雄双刃剑,将其赠与司言先生。司言先生引月华养剑,终成灵力深厚的极品仙剑,并为它们分别取名:雄剑望舒银钩与玄度飞钩,雌剑清虚冰镜与广寒悬弓。

司言先生将两对仙剑分别交给年仅十三岁的一对女儿,并嘱咐:雄剑当作自己的随身武器,雌剑留待他日赠予命定之人。

第二年,即圣天八十六年,司言先生将掌门之位传给我,便仙逝而去。

五年后,长姐若影以清虚冰镜相赠,与我缔结百年姻缘。若兰则嫁入卿王府,成为子卿的王妃。

金兰兄弟迎娶双胞姐妹,一时成为世间的佳话。

圣天九十二年,仍在英壮之年的明弘帝被朝堂众臣时时附议催促,期望早日拟定储君人选,以安民心,抚定纲常。

我曾听子卿提及,因为帝位传承一事,他时时与父君时常发生不快。明弘帝嫡生两子,二人相差四岁,兄长子卿性情温良,幼弟子仁秉性谦和,常被世人称作帝宫瑾瑜。

司马子仁也曾经被其父送到司言先生的面前,希望得其真传。不知何故,司言先生却教其修习刀术,言称:“剑道正统,司马家能得一人传承足矣。”

总而言之,明弘帝希望子卿能继承帝位,而子卿则屡屡推托,认为其弟子仁更适合做帝宫之主。

帝位,子卿无心染指,然而有人却是窥视已久。

明弘帝的胞弟,宣王司马明宣一向身体羸弱,性情散漫。他的独子司马子义却是年少有为,更是修行天才,年仅十七岁便已聚星有成,并统领圣都玄铠军的先锋营,成为人族最年轻的将才。

司马子义不能修习剑道,亦未修习刀术,随身武器乃是一柄名为遁星的金斧。帝宫传言,他的修为乃是一位云游天下的无名仙修传授的。这位仙修虽非名门,亦未留名,但是修为了得,境界高深莫测。虽以白纱掩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名女子。

世间修行者当中最负盛名的女子,莫过于出身悬镜崖的传奇大师铭霁风。但是那时的铭大师早就开山立派,自立铭净斋收徒授学,在世间已属名门。

当然,铭大师若是一时兴起,云游途中看中某个修行奇才,指点一二也未尝不可。于是,明里暗里,司马子义常常被看作铭大师的弟子。甚至更有人妄言其传承来自悬镜崖,日后必登修行之巅。

司马子义自视天赋异禀,恃才傲物 ,自然不把谦逊温和的子卿与子仁兄弟放在眼里。于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场弟夺兄位的先锋营之乱,妄图让其父先登帝位,再传位给自己。

经此一难,明弘帝幽禁了宣郡王,将司马子义处以斩首之刑,并且削了总督的军权。同时,他不顾子卿的本意,诏谕天下宣告子卿的储君之名。自此,这对父子的关系变得更加疏离。

在那两年期间,王妃若兰常与若影通信来往,提及子卿郁郁寡欢,消沉颓靡。幸而,有其弟子仁时常看望开导,并偶作牵线搭桥来修弥父子感情。由此,司马子仁的仁厚之名在人族广为流传。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象得到:所谓帝宫瑾瑜,一个是真正的泽世明玉,另一个却是阴险的沽名钓誉之徒。

可惜,这一切我却是在两年后才知道。让我后悔终身的,莫过于此。如果在那段时间,我能对子卿多关心一点,多关注一些圣都发生的事情,或许,就能早日发现司马子仁的阴谋。

圣天九十四年春夏之交,年仅五十岁的明弘帝因久病成疾,毒入神魂,心力枯竭而逝。伤恸悲痛之下,子卿更为自责,直到父君辞世,二人的关系仍是冷若寒潭。

久病成疾——这四个字若是放在司马明宣的身上,还能让人信服。而明弘帝的修为境界一步而逍遥,身子一向健朗,怎可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到了病不能医的地步?

医圣世家的家主上官玉竹亲验遗躯,言称:圣帝身上的沉疴是因怒火攻心而致心脉伤损,而这两年间更是郁结难解,导致修为散尽,心力枯竭。

我曾在淬刃崖见过明弘帝,那样一位豪爽明朗的人怎么可能生出郁结之病?我与若影借祭奠之机暗中探察棺椁,果然发现端倪。

明弘帝生前曾遭人夺魂,心力枯竭则是因为被人掏空了脉丹,导致修为顿失而非逐渐散尽。若是留心,子卿不会看不出来。

但是在那两年里,因着强加于身的帝位之责,子卿非常消极,大多时候对父君均是各种推托,避而不见,想着就此让父君失望,让其改变心意,将传承交给子仁。

我将暗查所得告诉子卿之后,以他的聪慧,轻易就能推算得出是何人主谋,这也给他更大的打击。他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的亲弟弟会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之事,而且这个弟弟正是以仁厚之名为人称道,还被自己屡屡推举给父君。

世间之事,有时候当真让人捉摸不透。一个最不想染指帝宫之主的人,只因被父亲寄予厚望,勉为其难地继位成为人族第四任圣帝。而两个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一心夺位的人,一个被处斩首之刑,一个被赐毒酒自裁。

仅凭司马子仁一人,不可能做到既夺取魂魄又盗取修为。这些妖邪之术一旦沾染,不可能瞒过帝宫众臣的眼睛,更不可能使子卿毫无察觉。

另有一件蹊跷的事。明弘帝殡天之礼尚未开始,医圣上官玉竹就因炼药入魔,致使心智混乱,性情暴戾,见人便弑。多方医治无果,被其长子上官白蔹禁制在府内净室,勉强延续性命。

依着子卿的本意,司马子仁既然已经伏罪,此事就此揭过,不愿再动干戈。然而,司马子仁尚未入殓的遗体离奇失踪。不久坊间就传出谣言:明弘帝立储之后就心生悔意,每每试图改立储君,均被司马子仁劝阻,倒是储君本人心生妒意,起了杀心。

对于这些鬼话,我不屑一顾。与若影二人一心在暗中调查,想替子卿揪出幕后的黑手。

夺魂术,乃属妖族秘技。自魔君身死,妖族余孽逃至北冥之境隐匿,已有将近百年没有任何动静。这次,竟在帝宫里出现了妖邪之术,实在是让人既惊又疑。

暗查过程中,我发觉另有一股势力也在关注帝宫离乱的真相。

后来,他们主动找上我,自称神域天魄族,并告诉我:当今修习夺魂之术的第一人,乃是孤烟族执司的胞妹,名叫南心烛。圣天八十八年的灵族内乱,也是由这个女子引起的祸端。

关于盗取修为,却无法探明是何人所为。究竟是因为失魂自己散去子修为,还是被他人强行盗取,实难界定。若是强行盗取,最有可能的便是驭灵之术,仍属妖族心法。但是除去妖王,尚未听说有人修习这个邪术。只能猜想有人暗中修习,并且行事极为谨慎,从来没有留下过痕迹。

我曾问天魄族人,神域天君对帝宫之乱有何处置,对妖族再度入世祸乱天下作何应对。他们却说:人族帝宫之乱实乃司马氏的家事。些许妖邪之术现世不足为虑,更谈不上入世为乱。将所查真相告知,仅属本分。

听闻孤烟族远在雪岩沙漠,荒漠万里,地形险恶,沙暴横行,冰雪肆虐,若无向导根本无法通行。我数次尝试穿越雪岩沙漠,却只能在边缘徘徊,始终无法走入腹地,更不用说穿行而过。

及至年底,天魄族人带给我一个消息:为了争夺大祭司之位,灵族再度内乱,灵猫族混战这后名存实亡。为了一个大祭司名位,何以争得几近灭族?他们告诉我,在玉灵山发现了司马子仁失踪已久的遗躯。同时,作为玉灵王计亿舟座上贵宾的,还有还魂之人司马子义。

司马子义这个两年前就被处以斩首之刑的人,怎会成了玉灵王的座上贵宾?

我决定把去孤烟族复仇的事缓一缓,先去一趟玉灵山。

从人族去往灵族秘境,唯一的路途是经由南界镇翻越玉灵山。南界镇是人族凡界最南端的一个城镇,曾因灵族与人族频的繁来往,其繁华与富裕的程度不亚于郡都。然而,自灵族内乱纷起,人族担心引火烧身,于是派出重兵封镇,断了这条连接灵族的唯一官道。

圣天九十五年初春,当我去到南界镇的时候,除了守将驻兵以及法阵结界,这里只是一个荒凉的废镇,全无当年的繁盛之景。官道既断,若想翻过玉灵山堪比登天。

玉灵山连绵不知尽头,山高没有止境,奇石怪峰,飞瀑断崖,无路可寻。山中灵气迷乱,时时教人心生幻象,或是魇梦地狱,或是祥和仙境,或是荆棘泥泞,或是平道坦途。飞沙走石,风雨雪雹,四季随意变换。

我在山中行走不知时日,自以为不过寥寥数天,却不料已经过去了数月。正当我茫然寻不得出路时,偶得机缘巧合,路遇一名灵族女子。她抚奏一段琴音将我带出了迷途。

我向她打听司马子义与司马子仁之事,她却说自己已经在山中闭关半年,当日方才出关,对我提到的二人从未听闻。

我这才明白自己被困在玉灵山中已有数月之久,此时已至年中兰月的月末。我见此女子清雅心善,便将来历简要述说一番,央求她带我面见玉灵王。

所幸她并未拒绝,只说须得先回族内,向父亲回禀后再领我前去。她将我带到一片竹海边缘,嘱咐我不要随意行走,只需一个时辰,她便返回。

一个时辰后,当她从竹海出来时却改了心意,态度也与先前判若两人。她推脱言道:“作为王族辅政之族,断无理由帮助一个外族的无名人士去侵扰玉灵王的贵宾。并且,现在正值祭祀大典的非常时期,我辈族人尚且不得随意走动,何况一个没有通关文牒擅闯玉灵山的陌生人。”

她说自己正巧要上山闭关,可以顺路带我离开玉灵山,不再追究擅闯灵族的过失。

我心下诧异:她不是刚刚才出关吗?怎地又要去闭关?而且,更不知因何缘故让她忽然改了初衷。

反复恳求无果,我与她起了争执。

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子的修为了得,手执一支青竹画笔,引得灵狐与我的剑意相峙,如同指点江山,铁画银钩,笔锋如刃,并未落得半点下风。

交手不过数十息,她似乎着急离开,语气变得冷漠:“你若是不想离开也罢,生死由你。一个外族人想要活着翻过玉灵山,不过是痴心妄想。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与你胡闹。”

见她要走,我心下焦躁便使了全力。却不想,她翻出身后背负的玉琴,一手执笔,一手拨弦,琴音乱人心魂,画笔伤人筋骨,我竟在须臾间就被她重伤,当场被制。

灵族能有如此人物,当真闻所未闻。

她以一根琴弦将我缚住,带到竹海临崖处,悬吊在断崖之外,十分客气地说道:“你难得来一趟玉灵山,作为秘境的主人,怎能不盛情款待贵客?你且在此好好欣赏秘境美景,半年之后,我再来看你。”

这个女子看上去好似脱尘仙娥,眉目间尽是善意,言语张弛有度,待人礼数周全,行事却是不按常理,心冷手辣。可叹琴弦所缚皆在穴道,封住气血,周身麻痹,无法召回我的清虚冰镜,如何脱困?

正当我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仅仅过去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她又返回到崖边。她只是静静扫过一眼,便将我拉回崖上,解开琴弦束缚,言道:“这数月来,灵族戒备甚严,早就封闭灵山,不见外客。所以,你想见玉灵王万无可能。不过,你想探知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我却是百般不解:前后不足两个时辰,她的心意却是一变再变。难道灵狐族人的性情都是这般古怪的吗?

见我心存疑虑,她并不解释,“此处并非安全之地,你且随我来。”

我召回灵剑,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不是着急要去闭关吗?怎地又有时间帮我打探消息了?”

“闭关之事不急于一时,我先带你去一个隐匿的去所。”

我心下更疑,莫非她是哄着我自投罗网?只因忧心司马子义与司马子仁之事,我不再与她多言,暗自打定主意:趁其不备骤然出手,先将她制住作为人质再说。

手中孤月转瞬即至,她像是未卜先知,手中琴弦挥出,柔弦竟成利刃,将孤月斩成数截。剑影飞过,却被琴声阻住。这次的琴音气势更甚,既能乱人心神,又如疾锋利刃,她的青竹画笔未动,我就已然落入下风。

两度被这个年轻女子所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教我顿生颓意,愧对御剑大师之名。

不料,她立即解了我身上的琴弦,和善地说道:“我乃灵狐族人,你自然无法占得先机。所以,还是先随我藏匿妥当,再说后话罢。”

曾听闻,灵狐一族向来机敏胜过常人,如今看来,果然传言还是太过保守了。两度败阵,我亦无可奈何,只好姑且随她摆布。

她将我带入竹海,穿行不多时,来到山壁间的一个石洞,留下疗伤丹药以及一些食物与净水,嘱我切不可随意走动,匆匆离去。

未过一日,她再次回到石洞,将所探消息详尽地述说一番。

五年前,一个神秘人来到灵族,与刚刚被天君赐封为玉灵王的计亿舟一番密议。神秘人提出交易,他可助计亿舟稳定政权,复兴灵族,而灵族则需帮他做几件事。那二人达成了协议。

第一件事,便是替司马子义刑前留魂。

早在先锋营兵乱夺位的三个月之前,灵牛族族长斐立心就跟着神秘人离开了玉灵山,去往人族圣都。

生前留魂,死后复生,此乃灵牛一族的密修之术,可在人死前一个时辰之内施法,暂留魂魄,死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再施术安魂。此术对人仅能施法一次,而且复生后的这人修为再无长进的可能,仅是延寿罢了。

由此可知,司马子义密谋夺位之事,这个神秘人早就知道,或许正是幕后主使也未可能。

第二件事,请灵族大祭司开启血月典仪的禁封。

所谓血月祭祀,是以活人血灵为引,祭月神,引月华,召唤亡人冤魂,或还魂于其身,或附魂于腹中胎儿,由此复活枉死者。不过,祭司法典里面虽说单指复活枉死的人,其实很难判定是否当真是冤魂。更何况要以活人当作祭品,实则以命换命,与邪术妖法并无二异。所以,早在五百年前血月祭祀就已被禁,封禁于祭司典仪之中。

前任大祭司乃是灵猫族长白桑菀,她断然拒绝开启血月典仪的禁封。并称数年前玉灵王宗天珀被害,尚且没有开启血月禁封,如今更无理由为一个外族人破禁。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时过一年,也就是去年年初,白桑菀在族内被害魂灭。此事查了大半年,只道是族内派系纷争,为争族长传承之位而起。由此,灵族大祭司之位空缺,而灵猫族的内乱却是越演越烈。

玉灵王派总督娄玖言带兵劝和未果,反被重伤。玉灵王一怒之下,派兵围封灵猫族的居住之地,任其自斗。几个月的恶战下来,灵猫一族最终剩下一脉旁支的十数人,领首乃是白冷君,修为亦正亦邪,她是一个疯狂的月神崇拜者,是曾被正统祭司不齿的异类,

今年年初,神秘人与玉灵王再提血月祭祀一事,并提出第三件事:为司马子仁召回冤魂。

得祭司典仪传承的正是白冷君,她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任灵族大祭司。白冷君同意开启典仪禁封,并定于桂月初一举行血月祭祀,距今已经不足三日。

司马子仁有哪一片魂魄是冤枉的?我质问她:为何灵族不惜开启五百年的禁封,只是为了替一个外族人还魂?

她却叹道:“恐怕不是为了给司马子仁招魂这么简单。世人不知,玉灵山中有何隐秘。”

而后,她说现在的灵族秘境禁制森严,族人皆不得随意走动,更是无法接近祭台。她劝我不如早日回圣都,让帝宫作好防备。而且她须再次闭关而不得自由,因此只能趁着明早去往闭关之地,顺路领我离开玉灵山。

既已来到这里,我岂能轻易离开?于是我假意应允下来随她离开。待她远去,我走出石洞试图自行找到祭台将其破坏。

我却没料到,灵族的禁制比我想象的要繁复得多。我兜兜转转行了一夜,终究迷失在茫茫竹海。清晨,那个女子找到仍在竹海乱闯的我,亦未责怪,只是教我随她速速离开玉灵山。

我执意要阻止血月祭祀,她却说:“司马子仁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就算再活一次,难道圣帝没有能力应对?倘若如此,那他就不配做帝宫之主。”

我与她再起争执,由此一耽搁,引来了灵狐族长林步崖。他轻易将我擒住并囚禁在族内禁室,言称待血月祭祀结束之后再放我离去。

血月祭祀无法阻止,我再想回到圣都警告子卿已无可能。

月影的回忆还有两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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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抚尘话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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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惹枫红
连载中筠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