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外人如何酸,得了实惠的采薇喜滋滋。
月饼钱收回来不说,还额外得了十几块碎银,足有二十多两,妈耶,她做梦都不敢想一天的功夫能有二十多两进账。
难怪后世网上挤破头想当少爷小姐的老奴呢,这少爷小姐手指头缝漏一点都够她在乡里当富豪了,采薇也想做少爷小姐的狗腿子!
额头上的青包已经充血发紫,可采薇毫不在意,每天都神采奕奕,要是有那以前没好脸色现在赖唧唧上门套近乎的,她笑眯眯支招:“你也想发横财啊,做点月饼去县里卖,就在顾家院墙外喊,顾公子恼了指不定也拿钱袋子砸你。”
她这话,明明是揶揄,结果还真有人觉得是好主意,不怕一万就怕不是万一,万一那顾公子是个二百五,目下无尘就喜欢拿钱袋子折辱他们这等小民呢!
舔着笑脸上门,没能见到传说中鼓囊囊装满银锞子的钱袋子,不过看清楚了被钱袋子砸出来的青包,回去也能吹嘘不是,更何况还得了个不错的主意。
一连三天,宋成华家人来人往,出去的个个面带喜色,吹捧奉承的人多了,连带宋老大夫妻俩的名声都好了起来。
可惜,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上房有人快被气死了!
自打那日顾公子拿钱袋砸人撒气后离开,杜氏心里就没好受过,早知道就死扛着,钱袋子砸老四头上不就成她家的了,现在倒好,便宜了那小妖精!
杜氏悔不当初,有气也不憋着,在上房摔摔打打,骂儿骂女骂儿媳,从窗户瞥见有人拎着东西去倒座,瞪了眼阴阳怪气嘀咕:“都是属狗的,闻见屎臭就往上凑!”
阴着脸的宋成华瞥老妻一眼,没说话。
相较于那袋子银钱,他想的更多,尤其昨晚大堂哥还找他说道了几句,要是真能······
见着族婶还拎东西来,采薇暗爽她也是人缘好起来了,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婶娘可是有啥事儿,乡里乡亲的,咱们还是同族,我娘要是知晓我收了婶子你的东西,怕是会打断我的腿。”
蒋氏还真是有事儿,为了能让三丫应事儿,她咬牙掏了六文钱从主街铺子买了一包月饼提着上门,见这死丫头说收了会挨打,笑道:“是婶子有事儿想问问你,你娘知晓也没啥的,再说咱们两家,你来我往的拿包点心月饼的不算啥。”
采薇也就听一听,蒋婶儿可是把女儿卖给马氏了,她不想跟这种人来往,自己生的亲女儿都能卖,背刺旁人还不是眨眼的功夫。
稳稳坐在床板上绣荷包,对,没错,采薇开始拿起针线做女红了。
见她不吱声,蒋氏拎着油纸包挤坐过去,违心地夸手巧针线活儿好,“哎哟,看看这手巧的,绣的鸳鸯活了似的。”
坐灶膛门前砸核桃吃的宋漓诧异转头,见二姐手里的布头颜色没变,起身走过去确认,见还是原来那块,绣的鸭子也没变,实诚道:“婶娘,这不是鸳鸯,是鸭子。”
准备了一肚子好话的蒋氏:······
对着蓝布上的鸟儿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像鸳鸯的鸭子,三丫绣活好啊,以后再大点都能绣神鸟了。”
见她睁着眼硬夸,采薇噗嗤笑出声来,收了针线道 :“婶娘可是有事儿,我现在不能出门,也不知能不能帮上······”
“能能能。”蒋氏忙不迭地点头,拉着采薇的手笑地见牙不见眼,不一时探头朝门外看了看,才悄声道:“你看你都能跟顾公子搭上话了,能不能跟他说说收了你大妞姐做丫鬟?”
手被又搓又捏,采薇强忍着不适没变脸,抽回手为难道:“我哪能跟顾公子搭上话,这脑袋被砸伤口还没好······”
不等她将委婉的拒绝说完,蒋氏扬高声音,“哪搭不上话了,里长都说你在顾少爷跟前有面子情,不然就上次那出,搁旁的少爷公子怕不是得打得你缺胳膊少腿了。”
“这顾公子就不一样了,见你挣银子不容易,拿自己的钱贴补你,不好直接给索性拿钱袋子砸,你看你不就发横财了么!”虽有事相求,可不影响蒋氏心底的嫉妒,说话难免带上酸气。
采薇直接冷脸,“噢,被人打得脑门鼓包就是能在那人跟前说上话啊,那婶子你也去找顾公子,让他打你,这样你也能说上话······”
没想到带着东西上门好声好气,结果说话的功夫就翻脸,蒋氏登时不高兴了,“你咋还狗脸亲家说翻就翻呢,婶子这不跟你商量么,我要是能得来,还用求人?”
“那婶子求错人了,我没那脸。”采薇神色淡淡,翻着针线篮子里的东西浑不在意。
“嘁——”蒋氏起身,“也是我眼瞎,尽想着你的好了,结果还是这狗脸样儿!”
她是这几日头一个黑着脸从倒座出来的,杜氏稀奇:“你说树良媳妇说了啥,咋还看着不高兴呢?”话里浓浓的幸灾乐祸!
宋成华不喜这幸灾乐祸劲儿,又不好直说,皱眉道:“管她说什么,老四呢?回来这些日子还不去书院,束脩都白交了!”
"一年到头的念书,让他松快松快。"杜氏气弱,面上是想让四儿子歇歇,心里却是肉疼,给了那丧门星二两银子,四儿子回书院不得给准备月饼准备花用,那丧门星能乐意白做,因此这几日见四儿子晃荡,也不催着去书院了。
她那点心思,宋成华能看不明白,觉得老妻鼠目寸光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一天天净晃荡了,明年下场能考个什么名堂,赶紧叫他回书院。”
杜氏一寻思,出门找儿子。
从那丧门星手里买月饼才花几个钱,老四考中秀才家里的田地免税就挣回来了,再说考上秀才还有人送田送地巴结关系哩。
暂且不说杜氏白日梦美不美,采薇得了信儿却是美了一回,直言:“要我买材料先得付一贯钱,月饼做出来算着手工费柴火费多退少补。”
一听先得拿一贯,杜氏不乐意了,“我买了材料,你来灶房做。”
“成,手工费二百文。”
杜氏觉得二百文还是贵,想磨一磨,采薇只一眼就看破她心思,点着额头上的大包斯哈道:“这顾公子可不允许我卖月饼啊,要是给他知晓来找麻烦,我得出面顶着,要是奶你让四叔担,我就不收钱免费做。”
这可怎么成,再说打破头又能咋,不是还有那一大包银子么,杜氏心想,可转念又一想,万一儿子脑袋被砸考不上秀才,给多少银子都白搭啊,耷拉着眼皮道:“说好了二百文,我买材料回来你做。”
采薇笑眯眯点头,结果杜氏又怀疑上了,“你该不会想糊弄糊弄叫你四叔丢人吧?”
采薇直接冷脸甩手,“那成吧,奶找别人吧!” 她还不做了呢!
那哪行,别人做的也不是那个味儿啊,杜氏拉不下面子说好话,只得干巴巴自己找补,“下晌就做啊,在上头灶房。”反正有她看着,不怕使坏。
要不是为了从上房回血抠钱,采薇才懒得搭理这死婆子,不过下晌还是去做了,也不避着人。
看她炒料和馅儿,糯米粉蒸熟做皮,来偷师的宋慧撇嘴,“就这,跟做米饺有啥区别,你还要收二百文?”
杜氏的脸也跟着绿了,觉着没啥难的,给二十文都嫌多。
采薇冷笑:“你会做,你敢让四叔拿去走礼吗?”
杜氏陡然回神,二百文不是买法子,是买平安!
不知往哪儿吹牛的宋孝智回来,见灶房忙得热火朝天,还当做席面了,进来见是月饼,捻了一枚嫌弃,“看着也就那样还卖两文,你咋不去抢?”
采薇撂了擀面杖,“当初四叔不问我直接抢去给夫子送礼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啊。”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一个小辈这样猖狂,不把长辈放眼里还成,宋孝智想跟这个侄女掰扯掰扯,结果被他娘拦住,“没啥难的,我和慧慧看会了,你回屋歇着,明儿就回书院吧。”
宋孝智冷哼一声,转身回上房西屋收拾衣裳。
就是娘不说,他也准备主动提回书院念书了,也不知三丫那死丫头走了啥狗屎运竟然入了顾公子的眼,他可得趁势去拉关系,让书院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瞧瞧。
原本宋孝智是不相信自家侄女能跟顾公子攀上关系的,那日虽他没见着,可听别人说那钱袋子鼓囊囊,再者侄女脑门上的鼓包现在还肿着呢,要说顾公子喜欢拿钱砸人撒气,也就乡里那些没见识的会这么想。
他在县里书院,早听说过顾公子的名声了,那就是个性子古怪阴晴不定的怪胎,得罪他的下人不是被他打烂屁股丢出顾府就是被发卖,至于外面那些倒霉蛋,不是坏了买卖就是被当众被羞辱,没丢命已是万幸。
因此,即便那丧门星侄女得了一袋银钱,可宋孝智是不相信她入了顾公子的眼,可这两天乡里传得有鼻子有眼,又听说马氏想拉采薇去伺候顾公子,他彻底坐不住了。
侄女入没入贵人眼不说,攀关系讲究的不就是扯虎皮做大旗么,宋孝智准备回书院,赶着之前送中秋礼的热火劲儿,趁势把和夫子、同窗、县里各处的关系稳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