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谁是凶手②O

第六十八章 谁是凶手?

别墅大门紧闭,老钱踌躇了一下,走到一旁的窗户上扒着往里看了一眼说:“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物业那边有没有备用钥匙。”

“咔哒”一声,炎明把门打开了。

老钱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弄开的?”

“本来就没上锁。”炎明推开门走了进去。

别墅里面很空旷,除了一些作画用的画框、画架之类的东西,几乎没什么家具,也不像平常有人住的样子。

“这里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老钱推开楼上卧室的门,发现床上连条床单被子都没有。

炎明略加思索道:“如果是没人住的屋子通常都有一股霉味,缺少人气,但我们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你闻到霉味了吗?”

老钱侧头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好像室内空气还挺干净的,除了有点松节油的味道,没闻到什么霉味。”

炎明点头:“松节油是用来稀释油画颜料的,屋子里松节油的味道并不重,说明经常有人来这里开窗通风。”

“但我们刚才楼上楼下都找过了,没看到什么画啊。”老钱疑惑地走下楼梯,站在一楼客厅的中间百思不得其解。

炎明沿着客厅走了一圈,说:“裴家的平面布局跟这栋房子几乎完全一样,裴国政在他家书房下面挖了个地下室专门用来储存红酒,只是入口比较隐蔽,一般人很难发现。”

老钱一拍脑袋:“哦对,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年案发后我们一开始勘察现场都没发现书房下面还有一间地下室,如果不是痕检员细心,注意到书柜后面还有一道隐藏的暗门,恐怕谁都想不到裴国政居然在书房下面藏了一屋子的红酒。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间密室的?”

“当年我妈给裴家做住家保姆的时候,我偶尔也在他们家过夜。”炎明说:“郁安小的时候晚上睡觉经常梦游,有一回我半夜醒来听见她唱歌的声音就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去哪儿,结果发现她走进书房后就消失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才发现书柜上有机关,按下去后面竟然还有道暗门……”

炎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闪回十四年前那个让他至今难忘的夜晚。

那天半夜他在睡梦中被诡异的歌声惊醒,揉了揉眼睛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发现母亲睡得很沉,便没去叫她,自己循着歌声走出保姆间。保姆间就在楼梯下首,他推开门发现歌声是从头顶上传来的,一抬头就看见黑暗中有个披头散发的白衣鬼影从楼梯上下来,顿时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椎骨砸地疼得他差点没喊出来。这时歌声忽然出现在他头顶,他看到一双白嫩的赤足出现在眼前,那一刻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粒粒竖了起来。虽然害怕,可还是控制不住好奇,视线顺着那双脚一寸寸往上挪移,赫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裴家妹妹。

他喊了她一声,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半睁半阖,既不像睡着了也不像醒着。他想伸手去拉她的小手,她却慢慢转了个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嘴里哼唱着那首《妹妹背着洋娃娃》的童谣。眼看她走进了书房,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地去找她,可到了书房里发现她竟然凭空消失了。他找了一圈发现书房里既没有人也没有声音,他很害怕,压低嗓门喊她的名字,突然他听到书架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走近些听得更清楚了,于是他用力扒拉书架,可书架纹丝不动。

他很着急,害怕小妹妹会被鬼抓走吃了,用力推拉书架,也不知道是触碰了什么机关,书架竟然从中间分开,后面出现了一道暗门。他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嘎吱一声开了,借着书房窗外的月光,他看到了一条通往黑暗地下室的楼梯,歌声就是从地下传上来的。他有些害怕,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才13岁,可就在这时歌声戛然而止,他担心小妹妹的安危,壮着胆子摸黑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走了没多久,他感觉自己到了一间非常冷的地下室,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试着喊小妹妹的名字“佳佳?佳佳你在哪里?”

没有声音,他越想越害怕,但还是咬牙坚持着一定要把小妹妹找到。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无比敏锐,黑暗中他似乎听到了人的呼吸声,于是屏住气循着呼吸声摸索过去,很快他的脚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身体,他蹲下身用手去触摸,发现是蜷缩起来的小妹妹,心里又惊又喜,不住庆幸她还没被鬼抓走吃了。

他把小妹妹背在身上,正准备离开地下室,头顶上的灯“啪”一声亮了。原来是裴家阿姨,她听见声音下来找小女儿,见他一脸惊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阿姨告诉他小妹妹患有儿童梦游症,经常半夜在屋子里游荡,走累了就跑到地下室里来睡觉,可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地下室里又会把自己吓哭,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会定时醒来到地下室里来看看女儿在不在。

裴家阿姨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她对他们母子都很好,跟裴国政完全不一样。裴国政看不起比自己穷比自己社会地位低的人,总是喜欢把他们一家当成下人看待,这让他在心智尚未成熟的年龄已经深深感受到了歧视和自卑。他想劝母亲离开裴家,他宁愿跟母亲风吹雨淋去大排档里摆摊卖面,也不愿让母亲在裴家的豪宅里当佣人。可母亲却告诉他凭自己劳动所得干干净净,并不低人一等。她在裴家做事可以供他和哥哥上学,可以让他不必每晚在大排档昏暗的灯光下写作业,这就够了。至于尊严,母亲并不在乎,在贫穷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哎,我说,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老钱的话打断了炎明的回忆,他走到书架前,伸出手撑在书架的挡板上用力往两边一推,书架从中间分开,一个门洞出现在他面前。

老钱忍不住咂舌:“原来这里没装机关啊。”

炎明伸手在门洞门口摸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电灯开关,楼梯灯一下就亮了。他抬起下巴示意老钱:“下去吧。”

楼梯狭窄,老钱先下,炎明随后。地下室里一团漆黑,老钱打开手机电筒照明,但光线有限,什么都看不到。

“这地方好像有一股很浓的松节油味道。”老钱耸了耸鼻子。

“啪”一声,灯亮了,老钱一时间无法适应刺目的光线,下意识闭上了眼,听见炎明在他耳旁说:“难怪松节油的味道这么浓。”

老钱慢慢睁开眼,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如雷轰顶、呆立当场,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在他面前整间地下室的四壁挂满了形态各异的少女油画像,这些画像中的少女大都衣不蔽体,扭曲着不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性感体态,眼神或迷离,或懵懂,或茫然,无不给人一种想入非非的性暗示。

老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多未成年的孩子,他不敢想象她们都遭遇过什么,他只感到出离愤怒,胸腔内被一股汹涌的悲愤冲击,十指握拳咔咔作响,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范良缇撕碎成齑末。

相比之下,炎明要显得冷静许多,他的视线从一张张少女的油画像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一幅画像前,画中的少女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在乔家见到的那位怯生生的小女孩。炎明只觉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了一把,连呼吸都变得不正常了。

“叫陈法医过来吧。”炎明说。

****

陈法医带队过来给整栋别墅做现场痕迹物证勘验的时候,老钱跟着炎明走到别墅外面去透口气。

“有烟吗?”炎明朝老钱摊开手。

老钱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炎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就着老钱手里的火苗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胸腔内,他并不喜欢烟味,但此刻只有辛辣的尼古丁才能冲淡胃里不断翻涌作呕的感觉:“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抽一根。”

老钱狠狠吸了两口烟,发泄似地骂了句:“操!范良缇真他妈不是个人,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孩子?”

炎明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应该不是他弄来的。”

“这话怎么说?”

炎明用手指把烟碾碎了:“当中有一副肖像是乔诗韵的妹妹乔诗情。”

老钱张口结舌:“你的意思……乔诗情也不是乔正仁的亲生女儿?”

炎明:“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查一下DNA就知道了。”

“老钱,小炎,你们进来看一下。”陈法医从门后探出头来。

“怎么了?”老钱把烟扔在脚底踩熄了。

陈法医脸上表情古怪:“看了就知道了。”

老钱跟炎明面面相觑,不知道陈法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两人跟在陈法医身后回到地下密室,原本挂在墙上的油画都已经被取下来打包好准备送去市公安局法医中心做进一步检验,剩下四面清水混凝土墙光秃秃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陈法医站到其中一面墙前两腿交叉,一手叉腰,另一手单臂撑在墙上,这姿势要换个帅哥来摆效果一定不错,但陈法医比较胖,摆出来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

老钱觉得十分莫名其妙,拿手指点他:“你把我们叫下来就是为了看你装逼?”

陈法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抻手那么一推,怪事发生了,随着嘎嘎声响起,墙上居然还有一扇门!

老钱惊得瞪大了眼,陈法医见状不失时机揶揄了他两句,老钱理都没理,走上前推开陈法医往门洞后走去。门洞后面是一条又窄又长的通道,通道内没做过防水,走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老钱打头,举着手机照明,和炎明两人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走了约莫五分钟就到头了。通道尽头有一扇生锈的铁门,门没上锁,用力往外一推就能推开。两人从铁门里出来,发现铁门外用灌木覆盖,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他们出来后所在的位置正是别墅区外围的下坡处,抬头往上过去一段斜坡便是物业加装的用作围墙的铁丝网。

老钱朝通道内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范良缇是从这里出来的,怪不得监控拍不到他的人影。”

炎明抬头眯起眼朝斜上方位看去,前面不远处就是裴家的别墅:“如果这条通道十四年前就存在,那么凶手有没有可能杀完人之后躲进了这里?”

老钱回答不了,因为当年即便发现这里有一条隐蔽的通道,警方也无法将范良缇跟裴家的灭门案联系到一块儿。他愧疚地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查过了,十四年前案发当晚范良缇的确在精神病院。”

炎明拍了拍老钱的肩头,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

老钱苦笑:“有这种可能,只是我们当时……咳……”

炎明冲老钱理解地笑了笑:“我懂。”

老钱握拳用力捶了炎明的胸膛一下:“走吧,回去提审范良缇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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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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