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三个人很快就结束了就餐,走出饭庄准备各自离开。
何宇宁跟炎明都叫了代驾,乔诗韵拿出手机打算叫车,被何宇宁阻止:“诗韵你跟我一起走吧,你不是住在我家附近吗?”
乔诗韵下意识想拒绝,在看到何宇宁的眼神后就放弃了,炎明虽然帮她挡了一枪,但何宇宁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想做的事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炎明看了乔诗韵一眼,心想能帮的他已经帮了,再多管闲事就有点多此一举了,有些事他一个外人很难插手,乔诗韵若真想拒绝何宇宁又怕他做什么呢?更何况她也不是软柿子,不会轻易让人捏圆搓扁,上次她在电视台扇郁安耳光的事事后他也听老钱说了,今天看她当众泼了郁安一脸汤水,他原本只是想提醒她两句,见她应激过度也就只好作罢。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他也只知道个大概,就是不太能理解乔诗韵为何会因为一个男人对郁安憎恶到这种程度,看来老钱说的是对的,他对女人还是太不了解了。
何宇宁叫的代驾先到了,正要准备上车,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接通后讲了几句,脸色瞬间就变了。挂断电话他把车钥匙扔给乔诗韵,急促地说:“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车子你叫人开到你家附近停好就行。”说完连招呼都来不及跟炎明打一声,转身拦下一辆计程车就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炎明过来问乔诗韵。
乔诗韵望着绝尘而去的计程车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家里人生病了吧。”
“那你怎么走?”炎明看了眼她手里的车钥匙。
乔诗韵忽然笑了,语气轻松愉快:“哦,学长走之前托付我帮叫代驾把车开回去,我坐他的车走就行了。”
炎明点了点头:“那好,你路上小心。”
炎明转身要走,乔诗韵突然喊住了他:“教授——”
炎明转过头:“还有事?”
乔诗韵咬了咬牙,说:“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郁安真的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她……她其实挺复杂的。”
炎明静静地看着乔诗韵,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炎明上车离开后乔诗韵还在原地站了好久,心里的那株恶之花迅速生根发芽,毁掉一个讨厌的人的快感就跟吸/食/毒/品一样令她兴奋得想发狂。
“姑娘,还走吗?”代驾师傅小声催促:“我后面还有别的活呢。”
乔诗韵拉开车门跳上后座,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老妈的电话,想都没想就挂断了。铃声停顿了两秒后再次响起,如果不是旁边有人在,她真想拿起电话大声叫骂,可她还是磨着后槽牙忍住了,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语气很是不耐烦。
电话那头传来老妈怯怯的声音:“阿莲,你能回来一趟吗,家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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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课出来后郁安在校门口拦下一辆计程车直奔乔正仁的律所,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掉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乔正仁求证一个答案,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答案的途径。到了律所所在的写字楼底层大堂,郁安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步履匆忙地朝电梯厅方向跑去,却在闸机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哎,你干什么去?”保安纠着眉毛上下打量郁安,日常在这栋写字楼里进出的不是高级白领就是上流精英,人人都体面精致,不像眼前这女孩,衣着朴素就算了,身上居然还染着一大片污渍,怎么看都像是个来这里寻事滋事的主。
“我找国仁律师事务所的乔正仁先生,”郁安想硬闯,但出入口的闸机被关死了过不去,急道:“麻烦让我进去。”
“找乔律师?”保安疑惑地看着郁安:“你有预约吗?”
郁安为难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不能随便放你进去。”保安铁面无私,挥手赶郁安走:“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郁安不甘心,趁保安一个疏忽转身朝大堂前台跑了过去。
“哎,你干什么?”保安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郁安跑到前台祈求工作人员:“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到国仁律师事务所,就说有个叫郁安的人想见乔正仁律师。”
保安过来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拨通了律所的电话,通完话后前台工作人员告诉郁安让她在楼下稍等一会儿。
“喂,你快走吧,等着也没用。”保安忍不住又想赶人:“你看你这一身脏的,影响我们这儿的形象,这律所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郁安不为所动,坚持不肯离开。
保安来气了,伸手就要抓着郁安往门口走,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等一下!”
郁安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戴着一副金边框眼镜的精英男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
精英男走到郁安面前礼貌地笑了笑,态度恭敬地问她:“请问,您是郁安小姐吗?”
郁安嗯了一声。
“我是乔律师的助理,”精英男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乔律师正在楼上等您,请随我来。”
在保安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精英男带着郁安刷卡穿过闸机,走进了电梯。
进入国仁律所后,精英男把郁安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门内传来一声“进来”,精英男推开门,侧身请郁安进去。
郁安顿了顿,抬腿走进了办公室。
背对着她面朝落地窗站着的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两道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身上,这两道目光让郁安没来由全身起了一阵寒栗。乔正仁保养得当,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儒雅英俊,风度翩翩,西装革履,精致到连袖扣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郁安隐约感觉到他体面优雅的表层下包裹的是一具腐烂流脓发臭的躯体,她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郁安?”乔正仁走到沙发前,伸手一指:“过来坐。”
郁安暗暗捏了捏拳,若无其事地走到乔正仁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乔正仁翘起二郎腿,单手支着下颌,似笑非笑看着她:“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郁安满腹疑窦,仔细看了看乔正仁,她很确定他们没见过:“你认识我?”
乔正仁饶有兴味地审视郁安:“你真的忘了?”
郁安轻皱了一下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正仁低笑一下:“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说到正题了,郁安微微挺直了背脊,神色警惕:“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乔正仁似笑非笑地反问:“小姐,跟踪是很严厉的指控,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可要小心说话。”
郁安心生厌恶:“我看到了,昨天晚上你的车停在我家小区门口,今天早上又出现在学校门口,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哦?原来你家住在北山别墅啊,巧了,我有个客户也住那边,昨天我刚好过去拜访他。”乔正仁戏谑地笑了笑:“至于今天早上,我和我太太去学校给我女儿送东西,有什么问题吗?我女儿你认识吗?她叫乔诗韵。”乔正仁有意无意扫了眼郁安身上沾染的污渍。
郁安咬了咬牙,说:“你不用狡辩,我知道你是律师,你要是不认识我为什么叫我上来见你?”
乔正仁笑了起来,饶有兴味地看着郁安,眼神里有着隐藏多年的**:“我没说不认识你,刚刚我已经说过我们好久不见,只是你忘了,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郁安心里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刺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得不成像的片段,定了定神,问:“你……见过我的家人?”
乔正仁一直在暗中观察郁安,看她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当年裴家出事后他去医院探望过她,医生说她应激创伤导致解离性失忆,之后她被送去福利院他想收养她,可她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再后来她被人秘密领养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前阵子在电视新闻上无意中看到她出现在镜头前,他还不敢相信,派人去查了才知道领养她的人居然是郁文和夫妇,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是乔诗韵的同学,近在咫尺他却遍寻多年也没发现她的踪迹。
“你的家人?”乔正仁睨她:“郁院长夫妇我倒是见过。”
郁安忍着气,磨着牙齿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他们。”
“哦?那你说的家人是……”乔正仁一拍沙发靠手,邪恶地笑了:“我知道了,你想知道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对不对?”
郁安抿紧嘴唇,神色防备地盯着乔正仁,想看看他究竟打算玩什么把戏。
没想到乔正仁忽然变了脸,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你回去吧,我不能告诉你。”
郁安坐着不动,双目瞪得滚圆,脸上隐隐有怒气泄出:“你到底想要什么?”
乔正仁假装听不懂:“什么?”
郁安站起来,毫不畏惧地抬起下巴,冷静地看着乔正仁:“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拐弯抹角地告诉我你知道我的身世,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乔正仁颇为欣赏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嘶地一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真聪明!”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下一串地址,然后将便签纸连同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拿过来交给她:“今晚九点我在这里等你,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来。”
郁安未料到乔正仁居然如此直接,低头瞥了一眼,便签上的地址明显不是市区内的,三更半夜约一个年轻女孩去荒僻隐秘的住所,目的昭然若揭。
“这是什么?”郁安打开纸盒,发现里面是一条碎花裙子,不解地看向乔正仁。
乔正仁眼神暧昧地叮嘱她:“来的时候记得穿上这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