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正仁的律所里出来,郁安在商业区的小广场里坐了很久,等把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后,她站起来走进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从货架上拿起一把水果刀,付完钱后便离开了。回到家,郁安先去了自己的工作室,将那条裙子和水果刀藏起来,再到楼上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见秦曼云在厨房里做饭,便过去给她帮忙。母女俩一边做饭一边闲聊说笑,郁安掩饰得很好,秦曼云完全没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
晚上,郁文和回来后一家人聚在餐厅里吃饭,气氛融洽温馨,郁安一个劲给家人夹菜,帮他们添饭,虽然有些奇怪,但郁文和跟秦曼云都很享受这段时间以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和谐生活。饭后,郁文和照例去书房看书研究病例,郁莘则回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郁安帮秦曼云收拾完厨房后陪她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快到八点钟的时候郁安说要去楼下的工作室里做雕塑,秦曼云习以为常地目送她下了楼。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寻常,但不知道为什么秦曼云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慌,她以为自己是被电视剧里的紧张情节牵动了情绪,努力按捺下内心的不安,打算等会儿再下楼去看看郁安。
八点钟,郁安换上那条碎花的道具裙子,裙子是少女款式,长度在膝盖以上,大小刚好是她平常穿的尺码,只是有点裸露,她美丽的脖子和前胸,还有修长白皙的大腿在镜子面前一览无余。郁安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镜子里的自己让她有些恍惚,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少女,只是完全记不起来了。但她很确定,这个少女绝不是自己,因为她不喜欢碎花裙,从小就不喜欢。
网约车司机的电话打断了郁安的思路,时间差不多了,她拿起一件风衣罩在外面,脚上踏了一双白球鞋,将那把新买的水果刀放进风衣口袋里,推开工作室的落地窗从后院悄悄离开了家。乔正仁给的地址是一栋位于富春区的沿江别墅,从郁安家所在的北山别墅过去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她算好时间预订了一辆网约车,八点一刻从小区正门离开搭车前往。
郁安之前几乎没去过富春区,偶有几次跟家人出去度假他们也不会选择去富春,但富春其实是临安市下辖最宜人的风景名胜区,很多知名的奢华度假酒店都会在富春选址建舍,也因此吸引了几大房地产开发商在富春投资开发高端别墅区,尤其是沿江一带,随处可见隐匿藏迹于山林之间的豪宅私人别墅。郁安拿出那张写有地址的便签来看了看,乔正仁的别墅就在富阳江边的满陇山上,她上网查过,这一片是十几年前最早开发的私人别墅区,占地广,数量少,属于稀有的高端地块,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住在那边的业主都陆续搬走了,大部分别墅还挂牌卖不出去。
前座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郁安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姑娘,你大半夜去那地儿干啥啊?”
“嗯?”郁安不明白司机为何突然问出这样一个让她心慌的问题。
司机以为她不了解,顿了顿用一种隐晦的语气告诉她:“你要去的那地方出过命案。”
郁安脑子一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命案?”
司机摇头叹气:“原来你不知道啊,也对,十几年前的命案,那会儿你才多大啊。”
郁安下意识握紧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水果刀,舔了舔嘴唇问:“是我去的那栋房子吗?”
“应该……不是吧。”司机不确定地说。
郁安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奇地问:“是什么命案?”
司机脸上掠过一丝惊恐,说话声都带着颤音:“灭门案,可惨了,听说全家都被人杀了。”
郁安忽然觉得很难过,有种想哭的冲动,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怕被司机看出来,赶紧扭头去看窗外。
司机见她突然沉默,以为自己吓到她了,讪讪笑道:“你别怕啊,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早过去了,不过听说那小区后来都没啥人住了,大概是嫌晦气,你是过去找人吗?”
郁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司机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姑娘哪里不对劲,看她年纪也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大晚上跑去这么偏僻的地方找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车子驶入别墅区的山路,大概因为小区内几乎没什么人常住,大门口的保安也十分松懈,连话都懒得问就打开了道闸放他们进去。司机按照郁安给的地址将她送到山腰处的一栋别墅门口,掉头下山之前他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心想还是别多事了,打转方向盘飞快地离开了。
郁安走到别墅门前,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摁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乔正仁一身休闲打扮出现在郁安面前,抬起手腕扫了一眼表盘,似笑非笑看着她:“很准时。”说完侧身让她进门。
郁安咬了咬唇,抓紧衣兜里的那把刀,走了进去。
乔正仁将她带到客厅里,郁安惊讶地发现别墅内部装修得像一所品味高级的私人俱乐部,家俬都是顶奢的古董不说,单是用来装饰的艺术品大都是拍卖行里罕见的极品。但郁安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仔细看看发现屋子里有不少性/暗示的艺术作品,尤其是挂在Brionvega笑脸唱片机上的一副少女袒胸露乳的装饰画,这是意大利电影《萝莉之父爱》的海报,这部电影因为有强迫和未成年智障儿童订婚、发生性行为的情节而饱受争议。而此时唱机上正在播放的是法国歌手Serge Gainsbourg于1971年发行的唱片《Histoire de melody nelson》,歌词讲述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15岁少女的禁忌之恋,及后少女丧命的惨故。
乔正仁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姿态放松地坐到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眉头紧皱的郁安,伸手指向对面那把红色天鹅绒沙发:“坐啊,站着干嘛?”
郁安看他一眼,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我人已经来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关于我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乔正仁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笑了笑,答非所问:“把外套脱了。”
郁安的身体微微一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迟疑片刻后还是站起来脱下了风衣,放到沙发的扶手上,神色警惕地面向乔正仁。
在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穿的那件材料轻薄的碎花连衣裙的瞬间,乔正仁的瞳孔骤然缩紧,喉结上下翻滚,他像欣赏猎物一样贪婪地盯着她看,毫不掩饰内心的**。郁安不是十三四岁的少女,但她天生幼态,面部胶原蛋白饱满,身材又偏纤细,单薄得犹如少女般娇嫩,不说实际年龄的话没人会认为她已是成年人,也是因此才令乔正仁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兴奋得快要发狂,他朝思暮想多年的女孩终于唾手可得了。
乔正仁**裸的目光令郁安感到一阵恶心,她有种被扒光衣服般的羞愤感,厌恶地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实情了,我的家人在哪里?”
乔正仁像是被她提醒,这才记起来她来此的目的,好整以暇地靠向沙发背,眯了眯眼,呷一口酒说:“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郁文和什么都没告诉你?”
郁安犹如被雷击,震惊得无以复加,喃喃道:“你说什么?我爸他……他知道我的身世?”
看她反应乔正仁终于确定郁文和夫妇确实没给她透露过一丝一毫关于她身世的事,而她自己也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乔正仁站了起来,目光邪恶,言辞暧昧:“你想知道?那就跟我上来。”说完转身朝客厅另一侧的楼梯走去。
郁安站着不动,她知道跟乔正仁上去意味着什么,可即便她现在后悔,想夺门而逃,恐怕乔正仁也不会放过自己。郁安咬咬牙,悄悄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那把水果刀,反手藏在身后,随着乔正仁朝楼上走去,她没注意到楼梯下首的拐角处有一条人影一闪而过。
二楼的格局跟楼下完全不一样,上了楼梯就是半圆形带落地窗和大露台的转角厅,厅的两侧是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卧室,诡异的是所有卧室的房门都紧闭着,仿佛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乔正仁打开走廊尽头那间卧室的房门,脸上带着一抹邪笑,站在门口等郁安过去。郁安握刀的那只手藏在裙褶里面,努力压下心里涌起的恐惧和恶心,一步步走到房门口。乔正仁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先她一步入内,一手把着门十分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郁安闭了闭眼,硬着头皮一脚跨进卧室房门,抬眼的瞬间整个人僵立在地无法动弹。
正对着郁安的就是一张奢华**的kingsize大床,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床头上方悬挂着一幅人像油画,画中是一名十二三岁的明媚少女,少女穿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碎花连衣裙,屈肘托腮,翘着一双玉足趴在草丛花地之间,裸/露在外的一双长腿肌肤莹白如玉,尚未发育的身段却柔若无骨、曲线毕露,整个人至纯至欲,令人见之遐想无限。
郁安简直难以置信,因为画中的少女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幅肖像画,更甚至,在她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条碎花连衣裙,只因她没来由的厌恶这种裙子。
郁安想问问乔正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家里会有自己的肖像画?可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口鼻就被他从后用手帕捂住了,鼻息里钻进一股甜津津的水果香味,她拼命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十几秒后身体已经酸软无力,很快人就失去了意识,手上那把刀也随之掉落在地。